“不过既然孙先生想到了安抚她的方法, 我想那应该是不必了。”

  飘忽清幽的尾音刚落,夏千阑就注意到寡妇脸上的神情再也无法维持镇定,猛地抬起头, 目光如炬地朝两人射了过来。寡妇深色嘴唇上一条条的纹路实则是被咬出来的一直没有好的血痂, 在赵昱惊讶的目光中,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拼命磕头:

  “其实安宁认得娄老师!是娄老师害死了安宁,然后娄老师被安宁报复死了, 安宁冤魂不散还想继续来害别人,请两位救救我吧!”

  女人的头部重重撞到了水泥地上,很快就擦破了皮,毫无保护的额头肿起了一块也没在意, 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她哭起来的模样并不与其他的山村妇人相同, 纵然岁月过早地在那张脸上留下了痕迹, 美丽的五官却风韵犹存, 使女人落泪时还有点梨花带雨的美感,很容易激起人的怜惜。

  赵昱起初还只是默默皱眉盯着, 但在她一边哽咽一边膝行过来揪住他裤脚时难免也有点动容,只不过这次他学了乖,先看了夏千阑一眼, 在得到对方的默许以后才小心翼翼将寡妇从地上扶起, 从口袋里递了张纸巾过去:

  “安宁认得娄老师?”赵昱道,“她俩是有什么关系?”

  寡妇抽抽噎噎地跑回房间里拿了张残缺的彩色照片出来。

  图中几人贴在一起笑意盈盈,边角掉了, 因此看不清最边缘的两个人, 但其中最为惹眼的便是与黑白遗照上一模一样的那张漂亮面孔。安宁有着让人过目不忘的清澈桃花眼, 褪去瘆人的黑白,光鲜的色彩将她整张脸衬托得愈发娇俏, 站在旁边的是一名稍显成熟的姑娘,烫着棕色的大波浪长卷发,模样也靓丽可人。

  大波浪长卷发的姑娘就是娄天香,两人的中间还坐着个样貌端正的青年,是安宁的丈夫孙彬,长相勉强也能算的上是一表人才,只是到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旁边显得就有点不够看。图中安宁还俏皮地将手指比成兔耳朵的形状放在青年的头顶,娄天香也按住他轮椅的边缘,三人看起来是关系不错的样子。

  寡妇说,孙彬是个村子里难得一出的青年才俊,初中就在外面上学,后来更是考取了好大学,毕业后又回来在村子学校里教书。只是几年前一次山体滑坡,孙彬不幸被泥石流卷入,两条腿永久性截肢了,从此只能坐在轮椅上度过余生。

  安宁与孙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山里头不计较那些繁冗条律,两人自小有婚约在身,在知道孙彬双腿瘫痪以后安宁不管不顾依旧要嫁过去,两人感情甚笃,只可惜安宁才当了几天新娘就做了新鬼。

  寡妇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眼窗外已经倾盆如注的雨。深灰的蒙蒙雾气非但没有被雨水冲散,反而愈发浓稠地裹在羊肠小道上,不用想,都知道那来时的路将会满是泥泞。

  雨下大了,山路难行,哪怕是有伞也很难经受得起这样狂风骤雨的摧残。在安宁和孙彬没结婚之前,孙彬和娄天香就是同事,城里过来支教的姑娘哪里见过这样势头猛烈的山雨,撑起伞也被狂风刮得散了架,最后还是孙彬把自己的草编蓑衣给了她,又帮忙把她送回家的。

  娄天香自然要在雨停之后去还蓑衣,这一来二去地多了点交流,竟是喜欢上了那个男人。安宁和孙彬有婚约已经是大伙都知道的事算不得隐秘,且娄天香也是嫁了人的,但因为男人管不住她,娄天香依旧我行我素,让安宁在婚前就和她吵了好几次,两人从起初的关系不错到后来闹得僵了,没怎么再说过话。

  “不过那娄老师刚过来的时候名声就不好,”寡妇眼中流露出自然的嫌弃,“她一直私生活都挺不检点,哪怕没安宁,孙彬也是不会要那种女人的。”

  后来安宁和孙彬结了婚,过两日寡妇去山里采松茸,偶然看见娄天香大白天的不去上课反倒是在两人的婚房附近转悠。在看见她以后如临大敌,拿刀抵着她的脖子警告她不准说出去,寡妇心惊胆战连连求饶,当晚彻夜难眠想着次日去村长那边告发,可在第二天天刚刚亮起来时,就听到了婚房着火,安宁被烧死了的消息。

  寡妇说到这里还撩起领口给两人看自己脖颈上到现在也没褪去的刀痕,她说娄天香当时下手没个轻重才真的把她给吓着了,看着脖子上鲜血直流,寡妇立马就讨了饶。

  可如果她能当时就强硬一些,指不定就能避免接下来的悲剧了。

  沉浸在过往的女人眼中盈盈泪光泛滥,白皙脖颈上的浅浅痕迹证实着曾经的罪证应当是切切实实存在过。那是一道从喉咙中央快要延伸到下巴处的刀痕,在夏天的时候过于显眼,以至于爱美的寡妇不得不用丝巾来遮盖住,此时因为流了很多汗,丝巾紧紧贴在了脖子上,弄得她十分难受,抬起手去擦汗。

  那双手骨节分明,十指根根细长好看,夏千阑虽然对音乐不怎么了解,但之前出演过一部电影,和她搭戏的男主角就是钢琴师的设定,那双手也是像寡妇一样出众好看。夏千阑似乎是稍稍有点出神了,连赵昱都察觉到了她的恍惚:

  “阑姐?”

  夏千阑却轻轻抓住了她的手,指尖不经意地荡过骨节,在小屋内黯淡的灯光下,能看出那双手纵然有些裂纹也依旧骨相很美。

  “真好看。”夏千阑轻声道,“这么漂亮的手不用来弹钢琴或是写字画画,真是可惜了。”

  寡妇与她对视的眼中流露出几分艳羡神色:“是啊,我丈夫生前也说我手生的好看,就是可惜大字不识几个的,上学也就上到初中毕业就没再继续念了,女人嘛,生完娃娃谁还想那些?”

  说话间,外面的雨势在起初的汹涌过后稍稍有些收敛,估计再过一会就能完全停下来了。夏千阑婉拒了寡妇以山上路滑为借口对自己留宿的邀请,在对方殷切的目光下却又不好一点表示也不给出:

  “头七的前一天我来找您,最近我们在做安魂仪式,不过因为孙先生想要举行冥婚,安宁会在头七那天回魂。”夏千阑顿了顿,拍了拍神色焦急的寡妇的肩膀,“你也别怕,鬼魂只能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安宁不是你害死的,绝对没法找你。至于娄天香……对了,她不在我们业务范围内,娄天香是怎么死的?”

  寡妇脸色一暗,颓丧道:“他们都说娄天香是被安宁活活吓死的,死在了自家院子里。后来她老公嫌晦气,搬到隔壁村去了。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不敢打听那么清楚,怪吓人的。”

  夏千阑闻言安慰了她几句,又嘱咐寡妇等天晴了把绿茶放在太阳底下晒晒,见外面雨势越来越小,借了把伞就跟赵昱一起走了。

  赵昱后面全程就没说话,只看着夏千阑跟NPC一通瞎侃,说得天花乱坠,心道不愧是影后出身。只是那个寡妇他总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对味,虽然逻辑链是齐全的,却总有种不大对劲的感觉。

  “等等!”思索间,赵昱忽然发现夏千阑带着自己走的环境和来时候的不一样了,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提醒:“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宽阔大道与来时候的羊肠小道大相径庭,那一路泥泞浸泡着湿滑软糯的青苔,可能一不留神就会踩空摔倒在地。细密的雨丝练成一条条银灰色的线,宛若黏腻的蛛丝搅合在一起,灰蒙蒙的天气给人一种沉甸甸的压抑感。但从这样的雾气里放眼望去,可以隐约看见有建筑的轮廓,风中猎猎招摇的似乎是旗杆,那边就应该是学校。

  夏千阑语调慵懒地回答了声“嗯”:“不走错等着那人来拦着我们么?”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残缺的彩色照片,竟是寡妇之前拿出来给他们看的那一张。

  赵昱瞪大了眼睛。

  但夏千阑显然并不会跟他分享自己是如何在寡妇眼皮子底下把这东西给顺出来的,女人脚步飞快,手里拿着伞也并不会照顾他的身高,赵昱半个身子都被淋湿了也没敢抱怨,可怜兮兮地跟在夏千阑身后。

  随着距离拉近,能够看到学校门口围了一小堆的人,夏千阑看见慕乔乔和谢思宇两人也混迹其间。慕乔乔穿着个雨衣在风中瑟瑟,抓住一位络腮胡子男人娇声询问:

  “大哥,您之前说出事的那个也姓孙,不会是孙彬的弟弟吧?”

  “是啊,他家俩儿子,结果一个刚娶了媳妇就没了,一个今天还……”络腮胡子咂咂嘴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脸上忌惮的神色显而易见。片刻后,等到夏千阑赶到时,就听见一道吆喝声从里面响起,很快,围观的人群让开了路,由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用自制担架抬着一具被黑色雨衣蒙上的人正在走来。

  雨衣不算大,盖住头就遮不住脚,夏千阑一眼扫去,发现那人露出来的脚踝一半皮开肉绽,再往下去竟是能瞥见可怖的森森白骨,有明显被啃噬的痕迹。两种伤痕并不像是一人所为,夏千阑看了眼那死死盖住大部分躯体的黑雨衣,又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下围观人群的脸色。

  担架上的人多半应该是一具新鲜的尸体了。

  夏千阑假装弯腰系鞋带,实则悄悄捡起一颗石子,捕捉到她目光的慕乔乔意会,向前几步状似无意挡住了她的身影。夏千阑屈指微一用力,石子便咻地划过一道低矮抛物线,恰好落在搬运担架的男人面前。雨天本就路滑难行,男人一脚踩上石子动作一顿,手上力道松弛的刹那,突如其来的一阵猛烈狂风卷得雨衣翻飞而起,霎时,一张狰狞可怖面孔突兀出现!

  ——那人似乎是活活被吓死的。

  微微凸起的眼珠子上钉着两根针,那两根针似乎是都狠狠打进了眼球,像是在墙上钻钉一样,只露出一点的针头来,流了满脸的鲜血原本干涸了,此时失去了雨衣的遮蔽,又顺着尸体缓缓向下淌,濡湿了黑漆的短发。

  男孩的嘴巴惊恐地张到极限,甚至隐约可见唇角的裂纹血丝,有点像是什么人掰着他的嘴在使劲撑开才能膨胀到那么大,那弧度几乎是能塞下一颗成熟的鸡蛋,被掰开的过程的强烈痛苦可想而知。整个面孔七窍流血,稍稍靠近更是能看见鼻腔里堆积的淤污,被生生撕裂开来的脖颈皮肉翻卷,不忍直视。

  哪怕有巨大的力量差异,寻常人还真的很难做到能把人给弄成这样的凄惨死法。但如果是鬼的话,又得多恨这个小男生才会在白天就忍受不住下手?

  重重人影中,夏千阑忽然瞥见一道有点眼熟的身影,是之前在刚到村庄时看到的那个小女孩。她依旧戴着帽子,宽大的帽檐遮住了面庞,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混迹在人群里。远处有几道身影正在往这边狂奔,甚至中途还跌倒了几次,不顾满身的泥水继续跑了过来,边跑边哭喊:

  “阿将、我的阿将啊……”

  女孩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打了个哈欠,甚至手中还在悄悄玩着翻花绳,后来被旁边的大人给看见了,气咻咻给她推开:“小屁孩别挡路,滚远点!”

  女孩被推了个趔趄差点摔了,一把丢下绳子呜咽着小声哭了起来,但混乱当中根本没人在意。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汇聚在尸体附近,惊叹或是畏惧着那人死相的凄惨,慕乔乔走到夏千阑旁边也翘首朝那边望去,片刻后倒抽口冷气道:

  “我怎么感觉,这个死人有点像今天碰到的那个背着红色书包的小男孩?”

  夏千阑闻言,目光却是猛然一抬,视线越过重重阻碍最终定格在了人群中一点也不起眼的那个小女孩的身上。女孩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只是跟随在人群中向前缓缓走去。

  死者很快被抬走,原本围着一堆人的学校门口恢复了安静,但萦绕在这座村庄上空的死亡阴影却久久挥之不去。短短的两天时间已经出了两件大事,再加上已经贴近安宁的尾七日子,一系列的事件让人不得不想到那个女孩来。

  夏千阑同样想到,在刚到村门口的时候听到那个红书包男孩跟其他人的对话,以及那位寡妇言语中对另外一位死者娄天香的轻蔑。在副本的故事线里,请他们过来安魂的是孙家人和安家人,安魂的对象是那个叫做安宁的姑娘,对娄天香这个人只字未提,可从寡妇的话语中听来,这个娄天香,其实还和安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之前还在耀武扬威、对娄天香满口嘲讽的红书包男孩,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成了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夏千阑还记得在之前他用很难听的话形容过娄天香,难不成那姑娘是……

  装作看热闹去绕了圈的慕乔乔回来了,开口打断了夏千阑漫无边际的思考。这个女生的面色也满是凝重:“确定了,这个死掉的就是上午那个背着红书包的小男孩,我也不知道他是触犯了什么禁忌。”慕乔乔边说话边嫌恶地用石头蹭掉脚底沾染的湿漉漉泥巴,“那个娄天香是学校里的老师,生前和安宁的老公关系很好,我下午再去学校里看看。”

  “我可能得回去一趟。”夏千阑却是道,在慕乔乔略带不解的注视下,她偏过头低声在女人的耳畔说了几句,慕乔乔的脸色渐渐变得微妙起来,同时往她口袋里瞥了下:“行,我知道了。”

  其实夏千阑本来是想让赵昱把东西送回去,自己留下来继续观察,但估计这不靠谱的被人堵在路上就会“凉凉”,只得互换下,让赵昱先跟随着慕乔乔他们一组。在听到夏千阑打算离开自己独自行动后,赵昱张张口欲言又止,不过后来还是点点头没再多言。

  两队就此分开,夏千阑绕了个路往回去,她有着安魂殡仪师这个身份,果真没有遇到什么人来拦截。其实夏千阑对这个身份要从事的工作一窍不通,先前说的“绿茶辟邪”这个当然是她随口编出来的,不过,相信在过两天后,那位寡妇当然也不会有心情来找她证实了。

  下午回到别墅的时候,乐玉珊正在收拾准备着晚上的东西,显然是打算今天晚上去坟地守夜了。女人漂亮的眉眼间写满不快,不过低沉压抑的气氛倒是没能阻挡得住某些“骑士”大献殷勤。眼见没什么人在,和她暂时一组的男新人缠着乐玉珊问她在现实生活里的职业,在得到“演员”的回答后半信半疑:

  “那你还是个大明星呢?我怎么没看过你演的戏?连脸都没看过。”男新人明显是神经大条的那一类型,在习惯了大厅里那具尸体后依旧可以谈笑自如,此时伸出手来笑眯眯地想要搭住乐玉珊的肩膀,“我是XX公司的总监,你肯定听过我公司的名……”

  “砰!”

  在他的手快要碰到乐玉珊肩膀时,重重一道推门声把男人吓得不轻,下意识地先与乐玉珊拉开了距离。风风火火一脚踹开门的女人正是夏千阑,简单的白短袖和牛仔裤将本就出众的身材修饰得愈发完美。

  夏千阑收回长腿,朝乐玉珊勾了勾手,原本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应付队友的女人便乐颠颠跑了过来,那模样仿佛是双方人设中“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身份直接颠倒互换似的。

  “喏,”夏千阑把在小店里随手买的萝卜糕敷衍递送过去,“特产。”

  “阑姐你真好!”双手从她手中接过的乐玉珊却丝毫没有嫌弃“礼物”的简陋,反倒是心情愉悦地冲她眨了眨眼。做工简单的萝卜糕平淡的味道与她在外面吃的那些山珍海味并不能相比,但因为送礼物的人,平庸的口味似乎也变得色香味俱全起来。

  和夏千阑认识了那么久,除却一起拍戏会收到对方慷慨赠与全剧组顺带的那一份以外,乐玉珊还是头一次从她手中拿到礼物。

  夏千阑一直在奔波中没来得及吃午饭,此时见她吃得香甜,忍不住又伸手要了一块。欣然应允的乐玉珊先是“哎”了声,在袋子里挑挑拣拣半天才找到一块递过去:“这块葱少,我知道你不喜欢吃葱。”

  夏千阑莫名地对葱蒜都有点反胃式过敏,上次在剧组拍一场戏时上桌吃饭,忍着吃完一桌子带葱的食物,过了以后下场立马就去找垃圾桶和矿泉水。或许是因为那一场自己眼神戏一直不对害得她NG了足足八次,乐玉珊记忆特别清楚。

  在屋内另外一人诧异的目光下,原先还对他爱理不理的乐玉珊到了夏千阑面前几乎像是换了个人。窗外落进来的明净光线迎面洒在侧颜,微微勾起的唇角和温和细语有着与当下环境丝毫不匹配的违和,但好像又并没有那么突兀。

  危机四伏的夜晚终将会降临,但此时此刻的环境,竟让夏千阑莫名捕捉到一丝在副本里从不可能出现的温馨的味道。再回过神来时,发现那个男新人已经走了出去,乐玉珊笑盈盈地把萝卜糕递到了她的唇边。

  夏千阑嫌弃地一把推开她的手再拿过来自己咬了下去,或许是因为饿了,平时觉得一点也不好吃的萝卜糕味道居然还算可以。

  **

  黄昏的暖阳再次铺满整个山脉时,留守的做好晚饭的人站在门口等来了四道身影。

  没错,是四道。

  其中格格不入的一名身材格外娇小,甚至只能勉强到人高马大的赵昱胸口。先前一直戴在头顶上的宽沿草帽被取下,露出的那一张清秀脸蛋却让夏千阑隐约有种在哪见过的熟悉感。明明是长相挺可爱的一名小姑娘,与她同行的三人却气压低沉,甚至还跟她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不明所以的胖哥刚从厨房里走出来就看到陌生的一道身影,他刚想开口斥责为什么要把NPC带进来,却只听“叮当”一声脆响,慕乔乔将手中两根被浸泡得暗红的细针猛地丢了出去。

  细长的针明显是经过特殊处理,尾端一点弯钩分外锐利,刺入时就能像毒蜂蜂尾一样连皮带肉地扯出细碎肉沫肌理。随着慕乔乔的用力抛掷,原本钉在弯钩上的残缺球体滚落,血淋淋的眼球骨碌碌滚到了胖哥的脚底,把他原本欲要发出的质问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两个男新人的脸色也霎时白了,惊恐地看着面色不好的慕乔乔和谢思宇。但在他们犹豫着想开口之前,一直话很少的谢思宇先不疾不徐地低头瞥了眼女孩,继而沉声发言:

  “她是被顶替掉的那位玩家,今天村子里死了个人,是孙彬的亲弟弟,就是她杀的。”

  夏千阑起初在平静地听着,闻言眉头皱了皱:“你为什么杀孙将?”

  “发.情的蚂蚱就该死。”女孩笑了起来,虽然清秀可爱的五官让笑容像盛着蜜糖的甜酒,但落在了其他人的眼中却尽皆换做了毛骨悚然。那双纤细白皙的小手,就是在这样人畜无害的笑容下一点点地把针刺入那个男孩的眼眶的,“他发.情了,所以他也该死。你说是不是呢……漂亮姐姐?”迟疑片刻后,她却还是叫出了她的大名,“夏千阑。”

  “这小姑娘也太狠了点,”赵昱却是跟另外一个新人低声道,“那人明明也占不了她便宜,打一顿教训下就行了,非得做到这么……”

  “嗯?”南椰灵敏地捕捉到他的悄悄话,面上笑容不减,语气里的冷意却越来越明显,她抬起头,直勾勾盯住赵昱显得慌乱的眼神,“那你能试试对夏千阑这么做,看看你的几把和脑袋,她会先把哪一个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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