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要到那边的路很远, 两个人并没有南椰那样的特殊技能,要靠两条腿走回去估计花费整整一天都不一定能到。夏千阑闻言面色变了变,跟在后头推门进去, 果不其然, 栓好了的马不翼而飞, 只留下那个没有任何用途的马车在了。

  没了马,车留下来也没什么用, 这里又没有现代的装置可以给车加上马达开走。夏千阑略略懊恼,早知如此,哪怕麻烦也应该把马牵着走的,这下倒是好了, 难不成真的得靠步行回去?

  且不提路是应该找不到的, 就算两人一天不吃不喝走下来估计也很难在天亮之前赶到镇子里。更何况还有天气变幻这个不定性因素的存在, 万一在路上遭了雨, 谁也没法担保后果。

  “乐珊珊。”夏千阑眼底闪过一道不耐神色,“我地图也被她给顺走了, 你还记不记得来时候的路?要不记得我俩估计都要被困死在这里了。”转眼瞥见乐玉珊倏然苍白的脸色,似笑非笑道,“怎么办, 认栽?”

  “就、你就一点也不记得了?”

  乐玉珊焦躁不安地盯着她的脸, 仿佛这样就能在夏千阑的表情上读到答案似的,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片刻后猛然抓住了她的袖子攥紧在手。凝神片刻发现夏千阑的表情依旧是那么无奈时, 乐玉珊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般缓缓松开了手, 抬起头来满脸僵硬地看向了悬挂在屋檐上的风铃。这里的铃铛也是那种奇怪的黝黑, 带着点润泽诡异的光亮,映出内心的不安反复。

  谁也不清楚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会发生什么, 但也能肯定,由于信息的缺失,在这里的唯一一条路就是等死,现在谁也不清楚小镇里面发生了什么。夏千阑把插在袖口里的手又掏了出来,凉冰冰的指尖轻轻刮了下女人柔软的面部肌肤,这张脸绝望的神色就像是盛开到极致但下一刻就快要凋零的玫瑰,那种即将被摧折的脆弱美感让人有了种想要侵略的欲望,只是可惜……

  夏千阑松开手,对着满脸焦急的女人云淡风轻地笑了下:

  “我刚刚联系野萝莉了,看她能不能找到办法来救我们,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在这里碰碰运气。”

  “那不能往前面走走吗?”乐玉珊那样子显然是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哪怕是一分一秒,“我们往前走一段,迎接一下她,时间起码能节约一点是一点。”

  夏千阑道:“也有道理,那你等我去方便一下,等我出来咱俩就赶紧出发。”

  乐玉珊忙不迭点点头。

  但在一分钟过去,一盏茶的功夫快要过去,转身走进院子里的夏千阑还是没有动静之后,她有些急了,朝里面喊了一声,并没有得到夏千阑的回应,于是脸色一变立马往茅房的地方走去。

  那边的门是开着的,因为夏千阑在进去的时候说让她帮忙看着万一有危险也好方便照应,所以就没有一起进去。乐玉珊站在那边恰好是个视线的半个死角,能看得见门,却看不见里面的人,在她急匆匆冲到门口的时候只能看见门被砖头抵着,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女人漂亮的一张面孔顷刻间可怖地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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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人越货的这种事我做不出来,但人是我冒险进去带出来的,无极先生出去以后应该也能做到遵守自己的承诺吧?”

  “放心,无极哥之前都交过了东西在你那边,如果他出去以后毁约你也可以直接把东西给毁了。”清脆的女声过后是荒漠的粗犷嗓音,“好了,现在你可以回去了,注意千万不要被她们发现泄露身份。夏千阑是个疯子,我可不能保证你要是泄露出来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本。”

  小屋阴暗的角落里,手里紧紧捏着武士刀的千穗理“哼”了声,在与荒漠对话的时候中文流畅无比,并不像是在南椰或是夏千阑面前那样拗口。废弃小屋内飞舞的灰尘不一会就落满了她的刀刃,日本少女长眉一扬,先是小心地擦掉了刀上的污痕,最后神色略显复杂地看了眼在旁边平躺着的乐玉珊,似乎是有些纠结的样子。

  无极那边的确有她急需的东西,乐玉珊和她又是非亲非故,因此在进入副本受到无极的邀请以后千穗理毫无心理负担地跟两人合作了。双方的计划从始至终其实是乐玉珊,她只需要先误导两人,让她们觉得自己是个可疑的NPC就可以轻松地办事,毕竟一般人在没有拿到确切消息的时候是不会敢对NPC下手的,为了伪装,千穗理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展现过她的技能。

  她俩果真在她的言行下上了当,以为她是个伪装成玩家的NPC,事实上还恰好相反。于是在她跟踪两人绕了一圈,看到夏千阑被里面出来的假乐玉珊给骗走了以后,趁着那东西还没返回打了个时间差,立马进去带走了晕倒在地毫无反抗的乐玉珊。

  对于这两人,千穗理没什么恶感也没好感,不过在临走之前看见荒漠落在乐玉珊身上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时,出自对同性的一点怜悯,千穗理在门口站定回头,还是忍不住多嘴道:

  “我是劝你最好不要碰她,既然都说了那女人是个疯子,你把人用来要挟她倒是可以,欺负人质是不是不好?”转眼瞥见荒漠不耐烦的神色,千穗理适时地把没说完的话给收了回去,对身处困境的乐玉珊表示爱莫能助。她看到了对方似乎是有要悠悠转醒的架势,连忙把宽大的帽檐向下拉了拉,丢下一句“保重”后就走了出去。

  又矮又胖、手臂上还雕着青龙纹身的男人蹲了下来,贪婪地看向那张让他垂涎已久的娇嫩面庞。乐玉珊与桀骜不驯的夏千阑不同,像一朵妩媚娇艳却不带荆棘的红玫瑰,那点零星的小刺或许只是会扎得人有点痒罢了,握在手里,并不会伤害人丝毫。

  因落雨而常年积水的小屋虽然被简单地清扫了一下,但被浸湿了的木板却散发着一股腐朽浓厚的味道,富有顽强生命力的青苔和野生小蘑菇在阴暗的环境里疯狂生长,土腥味、被泡湿了的木质的沤馊,混杂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刺激性气味,不断冲击着大脑。乐玉珊在眩晕中缓缓睁开了眼睛,她靠在一块干燥的木材上,目光与荒漠那张熟悉的脸对了个正着。

  男人脸上勾起一抹笑,荒漠长得实际上很难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拉碴胡子与宽厚嘴唇再加上那油腻腻的目光总让人会在胃里翻涌出不适,他在看向乐玉珊的时候像是在看着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囊中之物。

  这女人的长相是妩媚里带点甜美的那一挂,但却意外地很适合古装,宽大的长袖粗袍穿在她的身上并没能遮掩住身姿的窈窕,反倒显得多了几分娴雅味道。荒漠有些手痒痒了,虽然无极在之前警告过他不许把人给玩死玩残,可从没说过不能碰乐玉珊,这家伙从来没有被他们兄弟两个放在眼里过,唯一能够让人重视起来的用途,就是让夏千阑屈服的筹码。

  不过荒漠也不确定她在夏千阑的心里究竟是值得几斤几两,因此也不知道拿着乐玉珊来威胁夏千阑这事究竟有几成把握,他想的没有无极那么长远,只是喜欢顾虑着当下的快乐,于是在看见乐玉珊睁开眼睛的时候,嗤笑一声就伸手朝女人的肩膀上摸索过去。

  乐玉珊眼中划过一道不耐,竟是一抬脚直接抵住了他的肩,制止住荒漠无礼的动作。因为刚刚在寺庙的黑暗中晕倒,盘好的头发稀稀拉拉散了下来,垂落在面颊上的发丝显得一张脸愈发娇小,乐玉珊的声线也是清澈动听的,虽然带了些冷意,荒漠却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女人抬起来的长腿抖了抖:

  “我和夏千阑是未婚妻关系,要动她的女人,你确定?”

  荒漠不为所动,回想到之前的种种,冷嗤一声就要来解她的斜襟盘扣,嘴上还不干不净地骂着:“还他妈夏千阑的女人,夏千阑都自顾不暇了,你以为现在谁会有时间来救你?指望那生出来就被丢下去的小萝莉?老子最讨厌那种不懂礼貌的倒霉东西!要不是——”

  破窗声“啪嗒”传来,霎时间木屑纷飞如雨,似乎是一阵疾风擦着脑袋闪过,剧痛随之在脑后绽开,荒漠被迫终止了动作捂住了鲜血淋淋的后颈。偏僻小屋内的光线昏暗,他手伸向后面,只摸到了满手的血和扎入手掌心的木屑,却看不见伤痕的所在。与此同时,一道稚嫩清脆的女声响起,依旧是那熟悉的不屑语气:

  “说得轻巧,老娘也最讨厌你这种有爹生没爹教养的老傻逼!怎么,活到那么大年纪也不知道尊重女人,你是从你爹肚子里爬出来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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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珊:只要我经常说自己是夏千阑的未婚妻,谎言成真就会是迟早的事情。感谢在2022-01-18 00:00:00~2022-01-19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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