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曼问完, 等了几秒钟,沈姝就一言不发看着她。

  徐瑾曼稍微清醒了点,沈姝怎么会做这种事?

  要做也是逼不得已。

  她理性分析:“因为我昨天有点闹, 所以……?”

  沈姝抬眼,淡淡说:“那我应该把你拴洗手间。”

  “……”而不是和她铐在一起。

  徐瑾曼替她补了后半句。

  徐瑾曼醒了醒神:“……我想想。”

  “这东西是你拷上的。”沈姝没给她机会想,平铺直叙说。

  “……?”

  看着徐瑾曼惊讶,甚至略显震惊的神情, 沈姝那双惊艳的桃花眼微不可见的往下压了一瞬,问:“你真不记得了?”

  沈姝的眼睛不似徐瑾曼天然有上扬感,天然给人压力,只是因为她不爱笑, 偏魅色的眸子便多了几分冷意。

  特别这种时候, 这种审视, 格外的冷。

  徐瑾曼盯着她眉心, 底下小幅度转了转手腕:“真是我?”

  徐瑾曼:“……”

  她酒品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她昨天确实没想到会喝多, 讲道理的话, 原身酒量没这么差。

  但她这身体本来也挺复杂,还是个二次分化, 酒量有变化也不稀奇。

  而且她之前就有点原身后遗症,对原身喜欢厌恶的东西都会产生反应。

  昨晚喝醉后失去主观意识下, 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刺|激后做点出格事……

  不是没可能。

  片刻。

  徐瑾曼平移开目光,问:“……那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沈姝从她脸上错开,有意无意的动了下腕上的铁东西,清冷开口:“你还想做什么?”

  徐瑾曼因为沈姝动作低眉, 手铐边缘, Omega的柔嫩手腕有几道浅显的乌青。

  “……”

  徐瑾曼说了句抱歉, 她似乎断片了。

  “不对。”徐瑾曼思路恢复,说:“这东西哪来的。”

  她酒店可没有这玩意儿。

  谁知一开口,沈姝看她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

  徐瑾曼顺着沈姝看过去,三米外的地毯上蓝色箱子大开着,依稀能看到散乱散在箱子边缘的铁链,皮套,等乱七八糟、且难以入目的东西。

  徐瑾曼揉了揉太阳穴,这妈是真行。

  昨天这箱子是陆芸帮她收拾的,她以为也就是些衣服,没想到陆芸连这种东西都给她带上了。

  徐瑾曼苍白无力的说实话:“这不是我拿的。”

  “不用解释。”沈姝说:“我不干涉人家的个人爱好。”

  “……”

  她……算了。

  东西摆在这儿,说什么都不太可信。

  当务之急是先把钥匙找出来。

  二人一起起身,走到箱子前,一起蹲下。

  找不到,就一样样把东西拿出来,有的衣服、器具物件儿里面有缝或者空间,还得拿在手上抖几下。

  沈姝脸色自始至终没好过。

  徐瑾曼则感受到社死的终极奥义——就算不是你,当别人以为是你时,你就已经社死了。

  可惜箱子里翻完,也没有看到钥匙的痕迹。

  “……”徐瑾曼艰难说:“找人开锁吧。”

  沈姝:“你怎么说?”

  这语气已经是带着杀气了。

  徐瑾曼一想,是不适合,沈姝现在开始演戏,前两天还在热搜上,万一事情传出去,人家怎么想她?

  说不定还得上社会新闻。

  ‘年轻妻妻玩的花被手铐锁住,清晨尴尬求助锁匠……’

  徐瑾曼盯着视线:“我给周沛打电话。”

  沈姝没说话,徐瑾曼便起身,结果忘了还被锁着,又把沈姝一拽。

  徐瑾曼想。

  过了今天,她可能会被沈姝拉黑。

  打完电话。

  二人齐齐坐在沙发上,徐瑾曼找了个披肩披上,为了缓解气氛,打开电视。

  电影频道。

  好巧不巧,电影正好是夏纯主演的。

  屏幕里,夏纯的五官被稍稍拉近,她的额头抵着对方的肩,衣衫半解,温柔动人的诉说着凄楚委屈。

  不得不说,她的演技很好。

  夏纯的台词很容易就能带动人的情绪点,加上画面旖旎,两个女人肌肤相贴,姿势柔美多情。

  连她这样不怎么看电影的,也能看进去。

  徐瑾曼:“夏纯的演技挺好。”

  沈姝:“嗯。”

  她不由想起,童嘉跟她说,沈姝卡的是一场和夏纯的调情戏。

  看着电影里温柔妩媚的女人,徐瑾曼幻想着,沈姝和这样的夏纯站在一起,应该也是绝美的画面。

  她思绪断了一瞬,问:“你昨天拍戏怎么样?”

  侧头去看,浅白的光开始照进来,沈姝侧脸添了朦胧感。

  沈姝看着屏幕里的人,眉眼舒冷,徐瑾曼隐约感觉到有一丝情绪。

  很淡,看不太出来具体是什么。

  她听沈姝道:“场地调整,明天拍。”

  徐瑾曼点点头。

  沈姝突然侧头,和她目光对上,二人都微微一怔,沈姝道:“你以前不是这个酒量。”

  她话题很突然,徐瑾曼随口回:“可能昨天不舒服。”

  沈姝缓缓说:“下次不舒服就别逞能。”

  徐瑾曼心说,这话听着人好像又不生气了?

  下一秒,沈姝:“害人害己。”

  徐瑾曼:“……”啧。

  隔了半分钟。

  被沉默覆盖的客厅里,徐瑾曼轻轻咳了一声:“沈小姐,你介意一起去个洗手间么?”

  沈姝:“……”

  本来想稍微缓解一下气氛再说,现在看来,这气氛一时半会是下不去了。总不能让她一直忍着。

  “憋着。”沈姝道。

  徐瑾曼:“……?”

  Omega记仇起来,是真的狠啊。

  好在沈姝不至于灭绝人性,在周沛来之前松了口。

  就是整个过程不是很顺利,手铐短,沈姝的手几次碰到徐瑾曼腿上的皮肤,两个人都不是很自在。

  周沛只20分钟就赶了过来。

  “能行吗?”徐瑾曼看着周沛把工具拿出来。

  周沛说:“上次给您开过,没问题。”

  徐瑾曼:“……”???

  她明显感觉沈姝侧了下脸——哦,上次。

  徐瑾曼此刻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就想着,周沛是个好助理,有问,必答。

  手铐解开,二人的手腕都各有青紫,沈姝的要严重些。

  沈姝从洗手间简单收拾出来,徐瑾曼问她要不要冰敷一下,沈姝摇头。

  徐瑾曼让周沛送她回去,这时童嘉打来电话。

  沈姝:“不用,我另外有安排。”说完朝门外去。

  周沛回头眼神询问徐瑾曼的意思,要不要跟上去送,徐瑾曼摇摇头,等人出了门,说:“她不想就不要勉强了,别让她不舒服。”

  周沛闻言一顿,随即点头。

  洗手间里,徐瑾曼的肩带被扯坏了一半,她脱下裙子,站在镜子。

  镜中人皮肤雪白,滑嫩如婴儿,没有一点瑕疵。

  她不由晃了下神。

  徐瑾曼换好衣服出去,看到周沛还等在外面,鬼使神差道:“你帮我查个东西,我以前幼儿园的资料,要学员照片名册。”

  周沛的话平静而沉稳。

  “好的,到公司给您。”

  徐瑾曼一顿。

  看到她的表情,周沛解释说:“您查过的东西,没吩咐销毁,我那儿都会有存档。”

  原身对小时候的事有这么强的执念,她查过,也符合她的个性。

  那小暑这个人肯定也是查过的。

  徐瑾曼试探问起。

  果然,周沛没有任何惊讶,摇头:“您让我销毁了,好像还剩一张照片。”

  到公司后,周沛将小暑的照片发给她。

  徐瑾曼看着手机照片里的女人,五官依稀还有点孩童时的影子,只不过已经很淡了。

  她打量着陌生女人的脸,微微心惊,仔细看,这个女人竟然和沈姝眉眼有一两分相似的地方。

  徐瑾曼深思片刻,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当时读到原身费尽心机娶沈姝那段时,她也有过一瞬间的疑惑,原身变态不假,非要把人娶回家折磨的点,力度还不够。

  可如果原身将沈姝代入到小暑身上,娶沈姝是为了泄愤和报复,甚至……转移那扭曲的感情。

  就说的通了。

  ‘小暑’

  沈姝。

  连名字都有共同点。

  幼儿园的事,一个孩子竟然记了这么多年,还将它变成了偏执。最后甚至将沈姝当成一个折磨的替代品。

  徐瑾曼想到沈姝,心脏隐隐拧在一起。

  而且孩童时期的原身已经心里扭曲……

  徐瑾曼目光落在手臂上,没有任何痕迹。

  或许是不足以留下疤痕,或许是靠手术手段修复。

  但她几乎可以断定,原身的一切病症皆源自于徐家。

  或者说就是徐韬。

  那张全家福也能验证这一点。

  徐韬一定对原身做过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家暴。

  可陆芸不管吗?

  还有一点,渠城的事陆芸为什么不让她查呢?

  徐瑾曼站起身,往下巨大玻璃外,俯视而下,行人变成一个个移动的小点。现在这些问题也不可能马上就搞清楚。

  最重要的也不是这些。

  徐瑾曼忽地想起清晨那张动人的脸。

  她想对沈姝再好一点。

  -

  一小时后。

  童嘉敲开徐瑾曼的办公室,看到散漫自在的徐瑾曼难得神思不属,把包往桌上一放:“我就是嫌家里闷,你怎么也这幅历劫的模样?”

  徐瑾曼心说,历劫都没这波折。

  其实比起徐家的事,她更心酸沈姝。

  原身把小暑放了,却把沈姝当做替代品企图利用婚姻之便折磨。

  沈姝什么都没有做错,全然是无妄之灾。

  “什么事?”徐瑾曼问童嘉。

  童嘉坐到徐瑾曼对面,接过周沛端来的咖啡:“我心情也不好。”

  徐瑾曼:“巧了。”

  “那你先说说,你怎么了?”

  “有事就说,我今天没空应付你。”

  童嘉习以为常:“切,好歹朋友一场,我有一个忙,你帮不帮?”

  “说。”

  “我女朋友出差了。”童嘉说:“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想找你给点意见。”

  徐瑾曼莫名其妙:“什么意见?”

  童嘉道:“你和沈姝在床上都喜欢什么姿势啊?刺激一点的。”

  “……”徐瑾曼:“你有病?”

  “你才有病。”童嘉把咖啡往旁边移,然后双手趴在徐瑾曼对面,下巴靠上去:“我说真的,你别看我经常跟你口嗨,其实我和我女朋友在那方便还是挺保守的。”

  徐瑾曼:“……”

  真没看出来。

  徐瑾曼放下手里的文件,尽量把面前这人当成一个柔弱的Omega对待。

  她心平气和:“你能不能注意点,聊点正常的话题?”



  童嘉立刻摇头:“不能。你不知道我有多可怜,我要是不要求,我和我女朋友能半个月不做。”

  “……”徐瑾曼:“关我什么事?”

  “谁让你是懂王呢?早就听说你玩儿的花,就当收个学生嘛。”童嘉苦着脸,“大不了以后我把沈姝消息免费给你。”

  徐瑾曼:“……”

  徐瑾曼睨着她的样子,脑子里莫名想起早上画面。

  沈姝就坐在身边,不过一拳头的距离,她的黑色头发有几丝翘起来,白T恤略微起皱,穿着黑色藏银线的短裙,手铐铐着她如奶油白皙的手臂……

  凌乱而禁|忌的美。

  刚听完沈姝被原身欺辱的真正原因,按理说她现在不应该想这些。

  这种回味怎么都有点禽|兽。

  除了这点之外,徐瑾曼并不觉得这想法羞耻。

  她只是单纯认为那样的沈姝,确实很美。

  徐瑾曼沉思片刻,道:“或许你可以考虑……买个铐子?”

  “?”

  “能行吗?”童嘉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眼睛里已经跃跃欲试。

  “行不行不知道,应该挺刺|激。”

  “应该?说得好像你没玩过。”

  徐瑾曼沉默。

  昨晚她的印象只记得趴在沈姝背上,回了酒店,然后……后面就断片了。关于手铐,play的整个过程她完全不记得。

  所以她只能说,可能是玩过。

  -

  童嘉心满意足离开后,周沛从外面进门,说道:“小姐,刚才陆夫人给我打了电话。”

  “说什么?”

  “问您有没有吃饭,身体怎么样。”

  徐瑾曼一顿,说实话,陆芸给她的母爱是她没有体会过的,但那种无原则无底线的溺爱,偶尔也让她不适。

  忽然,她听周沛说道:“其实陆夫人挺不容易的。”

  周沛难得在她面前说这些,徐瑾曼道:“我知道。”

  陆芸和徐韬是再婚,她不常回去,徐韬对他前任的孩子显然更喜欢,陆芸在那个家里,也不好过。

  “您要不要回去看看?”

  徐瑾曼却摇头:“你觉得我应该回去?”

  “徐家那么大的家业,陆夫人应该是想您回去。”这话一语双关。

  徐瑾曼揉了下脖子,后背靠向椅子,可能聊了会儿天,她的情绪放松了一些。

  “其实我一点也不在乎徐家的家业。”她道:“我和身边的人,活的轻松自在就行。”

  大概是想童嘉说的那样,她从小到大对钱没什么欲望,对她来说赚钱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有时候她过的很理智,有时候又活的很理想。

  -

  “曼曼真的这么说?”

  “是的。”

  陆芸放下手里的修枝剪,对着手里道:“她怎么能不在乎呢?没有徐家,靠她几家小公司,以后要怎么活下去?”

  “夫人,小姐现在做的很好,至少这些都是她自己的努力。”

  “你懂什么?没有徐家在背后撑腰,她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就算是她自己的努力,但这都是那是暂时的,以后呢?谁来保证她永远能这么顺遂?”

  陆芸道:“把你留在她身边,是为了照顾保护她,其他的话不需要你来说。”

  周沛静了一瞬:“是。”

  陆芸沉默片刻:“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再怎么玩,胡闹,至少她还有争家产的心气儿,自从结了婚……”

  她问:“上次说她和沈姝不在一起住?”

  “是。”周沛顿了顿:“她们昨天住在一起。”

  “之前呢?”

  “只在沈家那次,之后没有过。”周沛说:“以前她和沈小姐有些误会,沈小姐可能不太愿意。”

  陆芸道:“不愿意,曼曼就算了?曼曼这么宠她?”

  周沛回是。

  挂掉电话,陆芸的冷意化作焦虑,她可以用一切来庇护她的曼曼,让她怎么开心怎么过,玩的再过火只要不出人命,她都能给她收拾。

  可她已经老了,曼曼还年轻,将来没了她的庇护,就只能靠徐家。

  她允许她贪玩,但不能允许她不争不抢不在乎,被哪个女人迷得没了心气儿。

  陆芸决定亲自去看看。

  -

  徐瑾曼回酒店的路上,晚上没睡好,早上又起的太早,天还亮堂着,她就有了困意。

  不知原身以前是不是也这样,总觉得最近挺容易犯困。

  胡思乱想着,徐瑾曼手机微微一震。

  沈姝:【你来一趟吧,你妈来我家了,说要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