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梧秋拿她没办法, 气闷地不行,故意动静很大地找着吸奶器。

  偏偏某只喵还要一本正经地火上浇油:“你别拿这玩意嘛,我真的可以的。”

  这在沈梧秋看来, 就是典型地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咬咬牙, 拿着吸奶器进了洗手间, 不等某只喵跟上去,“啪”地一声, 把门重重的摔上了。

  某只喵摸了摸差点撞上去的鼻子,也没离开,就站在门口等着, 念叨:“秋秋,你别生气, 听说妈妈生气,奶水都会变苦的…… ”

  沈梧秋懒得搭理她, 就当是一只蚊子在嗡, 一门心思挤着奶。

  十来分钟后,她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将手里新鲜出炉的奶递到门外的某只喵跟前。

  “…… ”顾灵玉眨眨眼,“要给大毛和二毛留着吗?我跟你说, 你别惯着她们, 都满月了,也该断奶了…… ”

  “嗯,我不惯着她们, 我惯着你。”

  突如其来的偏爱让顾灵玉有些受宠若惊,“啊哈?”

  “所以, 留给你喝。”

  沈梧秋唇角勾了一个很小的弧度, 像是在笑, 但给人的感觉又有点冷飕飕的。

  “……”她夸下海口说她能喝,不过是贪念小樱桃,又不是真和那群不争气的小崽子一样,惦记着山丘里的山泉水。

  沈梧秋看着她面露难色,嘲弄道:“嫌弃?”

  顾灵玉赶紧摇头,“没有。”

  沈梧秋顺势把奶杯往她跟前送了送,“趁热?”

  顾灵玉盯着她手里的奶杯,奶杯是买吸奶器附赠的,就是那种透明的量杯,这会里面盛了足足100ml。

  犹豫了好一会,她才慢腾腾地伸手接过奶杯,注意到沈梧秋的眼神,又将奶杯凑到了自己的唇边。

  奶香味扑鼻而来。

  她就想不明白了,明明闻起来香甜地让人垂涎三尺,为什么到了嘴里,这玩意就这么难以下咽?

  沈梧秋盯着她,看她迟迟不喝,好整以暇道:“要我喂?”

  顾灵玉踟蹰道:“真喝呀?”

  “你说呢?”

  看着蠢猫这一脸为难的样子,沈梧秋就觉得自己好受多了。

  顾灵玉低头抿着杯沿,迟迟不肯动嘴。

  沈梧秋也不催她,就这么看着她,大有不看着她喝完不罢休的架势。

  长痛不如短痛!

  顾灵玉一鼓作气,仰头咕隆一口,就喝了个干净,速度之快,让沈梧秋都来不及反应。

  “……”虽然这么说有点马后炮,但沈梧秋真的只是气闷,故意来为难一下某只憨猫,没想真让人喝了,毕竟她其实也挺难为情的。

  “喝完了。”

  沈梧秋心情复杂地接过奶杯,“那……苦吗?”

  顾灵玉怔了一下,而后才道:“不知道,我喝的太急了。”

  沈梧秋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气氛骤然尴尬起来。

  稍许,沈梧秋才故作淡定地拨了下头发,“孩子们这会都在楼下吗?我去看看……”

  顾灵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嗯?”沈梧秋看向她。

  “秋秋想知道自己的奶的味道吗?”

  “啊?”

  顾灵玉弯腰,就着她的姿势,伸着舌尖在奶杯的壁沿舔了一圈,在沈梧秋还没回过神来之际,又飞快地起身,将舌尖上沾的那点奶送进了沈梧秋的嘴里。

  一气呵成。

  沈梧秋躲闪不及,过了好几秒,才一把把人推开了。

  顾灵玉看着她恼羞成怒却又无意识舔唇的动作,忍俊不禁:“秋秋,苦吗?”

  到头来,还是这种蠢猫技高一筹。

  沈梧秋气急败坏地狠狠擦了擦自己的唇,然后大步出了房间。

  顾灵玉没脸没皮地黏了上去,“好啦,不苦。你要是气不过,你再这样喂我?”

  “……”沈梧秋嘴角抽了抽,强硬地掰开她的手,飞快地下楼去了。

  *****

  村子里吃酒席都有一套约定俗成的流程,近邻一般都是提前来送礼和份子钱,到家里喝杯酒或是茶,到时再踩着点结伴来吃酒席。

  大约是今天天气好,九点左右,就有不少邻居来随礼了。

  沈梧秋下楼的时候,沈梧隽已经坐在大厅那边开始登记礼钱了。

  这会过来随礼的是她的堂伯沈祥荣一大家子。

  看到他们一家,沈梧秋还挺意外的,主动上前同他们打招呼,“伯父伯母,你们回来了?”

  沈祥荣和沈祥华是亲兄弟,记忆中,两兄弟自从合伙搞班车业务泡汤了之后,两家关系就僵了。后来她上高中那会,沈祥荣这个堂伯不知怎么发了一笔横财,再加上她堂哥沈志彬大学毕业在省城找了工作,一家人就搬去省城了,一年到头,除了清明祭祀扫墓,一向很少回村里了。

  “昨晚回的。”堂伯母钟玉贞热情地打量她,“倒是越长越漂亮了。我还一直记着你小时候倚在我家堂屋门口,眼巴巴地欠你哥哥冰棒吃的样子,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办,一晃竟然过去这么多年了,你都当妈妈了。”

  被提起童年的尴尬事,沈梧秋呵呵发笑,“伯母还记着这些呢。”

  这个堂伯父是她爸爸这一辈里家底最殷实的,堂伯母姜玉贞模样看起来不太好相与,但一向慷慨,尤其是对她这个侄女,因为她和舅母一样,生的都是两个儿子,就特别想要个闺女。

  小时候她爸妈忙起来,起早贪黑,偶尔顾不到她的时候,这个堂伯母就会将她接去她家吃饭,那会还常常跟她妈妈开玩笑,要认她当干女儿。

  “我都记着了。”钟玉贞朝她招手,让她过来坐,顺便又给她介绍了自己的两个儿媳。

  沈梧秋站在原地和两个嫂子一一打过招呼,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拉了拉身后的顾灵玉,主动同人介绍道:“伯母,这是我孩子们的另一个妈妈,顾灵玉,你们叫她灵玉就好了。”

  她话刚落,顾灵玉就从她身后探出了脑袋,也不需要她再介绍,憨憨就大剌剌地和人打起了招呼:“伯父伯母好,大哥大嫂好,二哥二嫂好。”

  “……”虽然听了点风声,但沈祥荣一家还是短暂地愣了一下,稍许,钟玉贞才重新扯了一抹笑,“怪不得孩子这么水灵,原来两个妈妈都是大美人儿。”

  顾灵玉倒是毫不谦虚:“主要还是秋秋功劳比较大哒。”

  大嫂姜丽瞧着她活泼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心里却啧啧称奇,心想自家这妹妹瞧着是个成熟稳重的女人,口味竟然这么独特,不爱男人也就算了,喜欢的竟然还是这种小妹妹。

  这般想着,也忍不住开口打趣道:“你们也真是虎,四个孩子风险多大呀?不过你们也真是厉害,虽然现在试管技术成熟了,但我看双胞胎的成活率都不高,你们倒是一次生了四。”

  顾灵玉眨眨眼,「试管」对她来说,又是个新颖词,“试管?”

  姜丽:“嗯?你们不是做的试管?”

  沈梧秋赶紧接了话,“可能我们比较幸运。”

  钟玉贞:“确实幸运,你大哥大嫂结婚几年都没得小孩,这几年也是想方设法,你那个小侄儿就是做的试管,当时想弄个双胞胎的,结果只存活了一个,第一次没成功,做了两次才成功的。”

  顾灵玉听得云里雾里,压根就插不上嘴,但又好奇。

  沈梧秋就怕她口无遮拦,干脆打发她去楼上把大毛和三毛抱下来。

  说到试管,姜丽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拉着沈梧秋聊地热切。

  还好沈梧秋早就做好了功课,怕的就是有人问孩子的来历,到时自个儿露馅。

  陪着沈祥荣他们一家子聊了会天,又有不少人上门来送礼了。

  沈梧秋也没再往楼上去,就带着孩子们在楼下,一边照顾崽崽,一边和大伙儿打招呼聊两句。

  崽崽们大约也知道自己今天是主角,一个个都很乖,除了四毛这个懒猪猪雷打不动地吃了睡睡了吃,其他几个崽崽今儿觉也少了,一直睁着骨碌碌的眼睛东张西望,谁来逗他们都会给脸回应一下。

  这可让大家稀罕地紧。

  “也不知道他们家怎么养的孩子,瞧瞧这模样,哪像才满月的孩子,我瞧着比四奶奶她家那个四个月的外孙还要活泼些。”

  “就是说……人家梧秋这还是早产了,我侄媳妇当年七个月早产,孩子在保温箱就呆了半个月,结果我听说就老大在保温箱呆了几天,其他孩子健康地很。”

  “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啧,这娃娃这眼睛多水灵呀,黑黢黢的,乖的很,这是老几来着?”

  “这大大圆眼睛的是老三,旁边这个憨实些的是老二,那边那个一直睡觉的是老四,这个眼睛水汪汪的就是老大。”

  “你倒是分得清。”

  “这有啥分不清的,说起来也挺怪,我看人家双胞胎都挺像的,有时当母亲的都未必认得,但梧秋这四个孩子,倒是四个模样。”

  “害,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别人的双胞胎是同父同母,但这四个,可就未必了……”

  “这话怎么说?”

  “你没看到老乐带着那姑娘一直招呼人吗?据说那就是人家「女婿」,我问过我儿子了,两个女娃娃在一起,生孩子可以是可以,就是做试管……但也少不了男人的那东西是不是?我估摸着人家就是花钱买的高质量的,不然你们说这孩子咋这么水灵?”

  “这也行?”

  “有钱干啥不行?”

  ……

  围绕着孩子或高或低的议论声都或多或少地落到了沈梧秋的耳里,虽然有些难听的话,但沈梧秋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人活一世,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人说。

  无伤大雅,也不必斤斤计较。

  到了十二点,远亲近邻差不多都来报到了,大厅院子里都挤满了人,热闹非凡。

  沈梧秋也没工夫一一去寒暄,招呼客人的活就交给沈爸爸、沈梧隽,还有顾灵玉他们去了。

  酒宴在十二点二十八分开席。

  开席前,人群里也不知谁起哄,都吆喝着沈爸爸说几句。

  沈爸爸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拿着话筒站在了走廊上的台阶上。

  村里一些顽皮的年轻人说沈爸爸站的不够高,搬砖的搬砖,拿凳子的拿凳子,最后硬是给沈爸爸搭了个临时舞台,让他发挥。

  突然鹤立鸡群,沈爸爸还挺不自在的,拿着话筒无措地站在椅子上,过了好一会才艰难地说出一句:

  “首先,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外孙女们的满月宴……”

  作者有话说:

  昨天听了离婚朋友的一肚子苦水,让我对她是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害我憋了一肚子气。

  所以,姐妹们,以后不要听已婚妇女吐苦水。

  我觉得我们根本就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