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很久,也好似只过了一瞬。
赵扬将药碗端到嘴边,仰起头,灌了一口。
他俯下身,耳边传来谢逢的低呼:“你……”
后面的话声,便都没入了赵扬的口中。
“这次换我来亲你好吗?”
这样的问话实在太蠢了,还需要问吗?当然是——埋头干就完了。
药液很凉、很苦,可相触的地方,却很热、很甜。
赵扬将药液慢慢度入谢逢的口中,再用舌尖轻轻摩挲对方的牙齿。药汁快要度完,他便也跟着溜了进去,追逐起对方的舌尖不肯放。
谢逢大约是被他亲傻了,柔顺得仿佛同前两次极具侵略吻他的不是同一个人,这一次乖顺地配合着他,任由他慢慢地舔舐、刮擦。
直到他的舌尖刮到了对方口腔上壁,谢逢一僵,原先安静垂在身侧的手一抬,重重按上了他的背。他马上感觉到自己的舌尖被对方捉了去,甚至能听到黏腻的水声。
感觉到体内嗖地蹿出一道火苗,赵扬忍不住一喘,心里便道不好,再这样下去肯定要收不住把对方给办了。
他赶忙起身分离开,大口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缓出两口气,他歪头得意问道:“这样喝药怎样?”
谢逢半倚在床头,垂下眼睫,嘴角勾起一抹微淡笑意:“嗯,很甜。”
“你好好休息,我待会再来看你。”心火难忍,他着急出去找个地方泄火,却不想刚起身就又被谢逢拉住了袖口。
赵扬低头一看,对方正垂着眼、似含羞似带怯:“我……还想喝。”
还想喝?
可再这么来一口他可就忍不住了啊,到时一激动把做得谢逢下不了床了该怎么办,毕竟对方还有伤在身。
他强自压住内心的龌蹉想法,勉力一笑:“此事来日方长,你还是养伤要紧,好好休……”
后面的话竟被谢逢堵在了嘴里?!
谢逢伸手拽下他的衣襟,他一个不备,呈一种极别扭的姿势俯趴在谢逢身上,就着刚才分开的位置,两人又黏在了一起。
他竟被谢逢强吻了!
赵扬一手撑在床沿,想直起身,却不想谢逢左臂一伸,手腕一个用劲竟将他卷上床来,晃眼间便是天地翻覆,他被对方压在下边。
谢逢的如瀑墨发垂在他脸侧,像是一道隔绝世界的帘幕,一双黑眸又沉又紧地盯着他,燃出熊熊火焰。
谢逢给他的感觉向来是清冷的,就算之前OOC,也是灼热中带着淡淡的克制,而此刻的眼神,却仿佛是刚从炼狱中归来,携着滚烫的热度,几乎将他的脸烧着。
“是……梦吗?我不会让你走的。”
嘶哑的嗓音拂过他的鼻尖,带着炙热、浓稠的温度。
赵扬晕晕乎乎中抓住一丝清明,“啪”地拍上谢逢探向自己的手:“等等!”
趁着谢逢骤然的愣神,他一个翻身,撑在对方上方。
搞什么,明明应该是他在上的好吗!
谢逢唇上还泛着水光,视线却骤地往下一沉。
赵扬紧跟着也顿住了……
有没有搞错,猊毫的那个契约要不要跟掐准了秒表一样精准啊!
谢逢恍然回神,眼眸上移,定在赵扬脸上:“这……不是梦?”
赵扬正懊恼,脑海中突然大作的报警铃音又吵得他抱着脑袋、烦不胜烦。
他暴躁地一晃脑袋,早已被谢逢拉扯下来松垮半挂在肩头的衣物终于坚持不住,干脆利落地褪至腰部,一片纸也轻飘飘地从滑落的衣领中漏出来。
小纸趴在谢逢身上,揉了揉眼睛,抬起头,睁开了黑黑的绿豆大小的眼珠。
黑圆的眼珠先是看向面前上衣褪尽的赵扬,眨了眨眼,眼神一路向下定在了赵扬坐着的地方。
意识到那是什么,小纸自觉地撇开视线,默默地扭转头,当发现身后是什么时,单薄的脑袋狠狠一颤,两颗黑色小圆纸做的眼珠在谢逢脸上滚了一圈,小手一伸捂住眼睛,又透过指缝朝谢逢身下看去,顿了好几秒,才把手撤下,装作不经意地把眼神滑走。
谢逢:“……”
小纸手撑在谢逢身上爬起来,溜进空中,默默地飘去了外屋的书架上,钻进了两本书中间,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继续补觉了。
恼人的为神兽寻找媳妇的提示铃音终于消停下来,赵扬不胜其扰地揉着脑袋嘟囔:“还是得赶紧帮猊毫找个媳妇才好。”
谢逢幽深的视线下滑,在身上人起伏的胸膛前顿住,干涩地开口:“这猊毫也太磨蹭了。”
磨蹭?赵扬脑子里转了几个弯,终于想起了被教主卖掉的荀护法。
这个谢逢,原来早就有了私心!
他满头黑线看向谢逢,谢逢飘飘忽忽挪开眼,脸色涨红,又重重咳了两声。
赵扬也飘忽地将眼神从谢逢身上移开:“都怪我,是不是把你压痛了……我……我去找叶先圻过来给你看看。”
腰间一紧,谢逢的手心滚烫,发丝也挠得他痒痒:“不用了。有你陪着我,我就能好了。”
语音刚落,又开始咳嗽不止。
赵扬心疼地抱紧谢逢,为他顺气。
谢逢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脖间,酥酥麻麻,让人很是飘忽;顺滑的长发,顺气时顺带蹭一蹭也很是滑爽。
他一时摸得很是有些飘飘然。
屋外院角下,杜胥已经忧伤到开始数那株装饰梅树的花瓣。
好想再回到房梁上去蹲着啊,可是刚才被教主赶出来时,已被三令五申,没有命令,不得靠近。
不过这也不是他忧伤的重点。他忧伤的重点是——他们教主,英明神武、不苟言笑、刚正不阿的谢大教主,竟然赵前赵后判若两人,变脸速度之快令他咂舌。
刚才曼花长老刚把教主搀扶到凌云院的主屋里时,教主就不怎么咳了。曼花长老也终于放下心,只让教主多多休息。
奈何教主不肯啊,非要让曼花长老召集众人去圣雪堂,说有要事相商,声调神色毫无异样,可转眼见赵公子来了就立马上床装病。
他被教主从后窗赶了出来,亲眼看着赵公子进了屋里。风中悄然飘来的细语虽听不真切,但想也不用想,两人现在肯定是在屋内腻腻歪歪。
只可惜他不能亲眼见证,只能在院角,靠着点点风声努力想象。
院门处突有响动,杜胥眼尾一瞥,只见一袭青衫衣角漏入月门。他身体一僵,一个翻身溜上屋檐。
来人是叶先圻。
“谢教主。”叶先圻刚踏入院门便高声喊道。
虽说是喊他们教主,却先绕去了赵公子所在的侧屋,推开门在屋内搜视了一番,这才踏出门,去了教主的屋前。
“谢教主,在吗?”
“叶公子何事?”屋内传出谢逢被打扰后明显不悦的清冷话声,“杜胥呢?”
杜胥趴在屋檐上一抖,这肯定是在怨他没把人给拦住。
“不是你说让大家去圣雪堂集合的吗?眼见大家都到了,曼花长老喊我来催你一声。”叶先圻果然傲傲如风中玉树,不为教主的气势所吓住。
“好的,马上就到。”谢逢答道。
“赵公子……在里面吗?”屋外叶先圻仍没有要走的打算,“我刚才看他不在屋里。”
赵扬手忙脚乱地套着衣服,见谢逢看他,拼命摇头——万不可说出去!
他现在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这要是被叶先圻看到,还不知要怎么笑话死他。
“不在。”谢逢靠在床头,声线冰冷,视线却灼灼钉在在低头慌乱穿衣的赵扬身上。
“那就奇怪了。刚才跑得像兔子一样火急火燎的,竟没有来你这里?该不会是想不通去五毒门报仇了吧?”
叶先圻自言自语的声音渐渐远去,杜胥在房檐上憋出内伤:“不不,他就在房里啊啊啊!”
等赵扬好不容易穿戴整齐,谢逢也已收拾稳妥。
赵扬托起惊愕的下巴,卧槽,谢逢他为什么能穿得这么快?刚不还靠在床头吗?怎么一转眼连发都束好了?
眼见谢逢虚弱地从床前站起,捂嘴轻咳几声,微弓身体,深一脚浅一脚朝他走来。
赵扬偷偷摸摸开了条窗户缝,确认叶先圻已经走远,回头看到艰难困苦努力前行的谢逢,心中一揪,一个跨步上前:“我来扶你走吧。”
谢逢边咳边点头,半靠在赵扬身上任由他扶着。
其实谢逢身量比他还高一点,此刻硬靠在他身上,让他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你身体如此虚弱,为何要在此时召集大家?”赵扬努力充当人肉拐杖,抵不住心底好奇。
听谢逢叹了口气道:“如今教中弟子百余人中毒,危在旦夕,我又受了伤,本教已是风雨飘摇之时。你醒了以后,还带回了五毒门的消息,恐怕已经有人坐不住了,叛教者一日不除,我心中难安。”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怎么除叛教者?”赵扬一听,慌了。
“我不碍事。”谢逢微笑着缓缓摇头,眼中却是坚定。
明明已经受了伤,咳成这样,却因为教内事务,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也要集结残余的教众揪出叛徒。
赵扬握紧谢逢的手臂,只觉得这手臂脆弱又牢靠,一股潺潺的热流在他心间流淌。
他暗暗发了誓,待会不管多凶险,他也要拼尽全力,护住谢逢!
作者有话要说:
太难了,改了无数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