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衍连续喘了几口粗气，心里即将蔓延出来的情/欲快把他吞噬了。
他看了看眼前的人，温织谨就是那样平静地盯着他，总像是不会因为外界的事情而改变的模样。
但是此刻，他的脸上被铺上了一层薄晕。齐衍偏头，被脑袋埋进了温织谨的颈窝里。
这个动作倒不是其他的意思，仅仅是因为他感觉到脖子上的那个东西开始发生变化了。
而这时候的感觉极度不好受，像是有一条绳子勒住了他，不断锁紧。
温织谨轻轻地抱住了他：“我喜欢你阿衍。”
齐衍呼出来一口气，半开玩笑似的问他：“……有多喜欢？”
他抱住齐衍的力道用力了些，像是一时间有些答不上来。
过了半晌，他才说道：“我想放弃神位。”
“什么意思？”
“我想做个人。”
“为什么？”
“想和你在一起，就不该以‘神’这个职位。”
“……”
齐衍愣住了。
脖子间的压迫感以及温织谨的话，一下子将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齐衍抿了抿嘴，说：“嗯……虽然你放弃神位……我也不能干预，毕竟之前我也和你说过，如果你想做人，那我就带着你一起走。我想问的……是你走了之后，谁会继位？”
“……会有的。”
温织谨回答完了他的个问题，双方就陷入了一种很诡异的沉默里。
一段时间后，温织谨才继续说话：“我记得我说过的，我在刚开始情感与欲/望是很弱的。就像现在看来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我能感受到你对我很强烈的情感，但是我无法回应你的这种强烈的情感。这就是我作为神的情感缺失。”
在他说完这一段话后，齐衍脑子里忽然响起来了一个声音。
他记得这个声音，是图尔斯。
“齐衍，我有话对你说。”
齐衍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等一会儿再聊，现在等我去找一下贝小初。”
温织谨：“我和你一起？”
齐衍：“……用不着，很快就回来。”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刚到玄关，就被强行拉进了一个空间里。
周围的场景正是当时见到图尔斯的地方。
图尔斯从半空上缓缓降落到了齐衍面前：“我认识你脖子上这个东西，怪不得你刚才不继续了。”
“？”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图尔斯算是在他身体里面的。
但是齐衍明显不太想继续聊这些：“帮我取下来行吗？”
但是图尔斯看了看他，先是帮他停止了这个东西的作用，然后说：“我觉得没必要。然后……刚才你和温织谨的聊天我听到了。”
齐衍：“嗯，你要说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我想要明确地告诉你的是——温织谨是做神的最佳选择。”
“但是你不是还在吗？”
“啧，我做了三千年的神了，并且现在只剩下了半缕魂，还在修复期。拉普尔明显不可能吧？你的目的是杀了拉普尔，相对应的，温织谨就应该是神。”
“……”
齐衍的表情似乎落寞了一瞬间，但又像是没什么改变，他盯着图尔斯，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阵，图尔斯才缓缓道：“刚才在帮你停止这条狗带吸收情感的时候，顺便把它改造了一下……”
“……？”
“作用给它改了，我把它改造成了一种可以……改变时空的东西。随便你怎么叫它都行。”
周围的情景极其空旷，齐衍扫视了一眼这漫无边际的空间，然后才说：“你的目的，是想要通过我的手，从过去改变温织谨。”
“猜的真准。”
“我为什么要帮你？”
“虽然没什么报酬，但是我想，你应该不想看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混乱的。”
“……”
“我可以先让你试试，今天温织谨不是问了你一个问题吗，就是关于你们从前见过的问题，我这就告诉你答案。”
图尔斯闭上了眼睛，双手缓缓在胸前合十。
刹那间，周围空旷的模样从图尔斯的脚底下开始变换，狂风四起。
蓝天，建筑，草地，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变化完成。
好几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小孩子从他的身体穿过，图尔斯看着这几个小朋友，眼里几乎是泛滥出来的温柔。
齐衍问：“他们是谁？”
图尔斯：“信仰我的人。”
“那……这是哪里？”
“西方人喜欢称这个地方为‘伊甸园’，但是我们这边不那样称呼，我想你听温织谨提起过很多次——‘天使之乡’。”
齐衍想，他们这就是回到了过去，也就是将近七八百年前。
他看向了远处的那所建筑，像是教堂。
他向着那栋建筑走了过去，本就不远，没一分钟就到了内部。
不是教堂，是一所图书馆。
从地面上开始，螺旋贴墙式的书架一直向上环绕，旁边有大理石制成的楼梯。
齐衍在注意到了不算高的地方，坐着一个小孩子，正在翻看着一本书。
图尔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后，对他说：“那是温织谨。”
闻言，齐衍就走向了那个孩子。
他坐到了温织谨身旁，发现他正在看《诗经》。
齐衍抬头看了一眼图尔斯，他给齐衍说：“你没有多少时间。你想要做什么？”
齐衍去摸了一下温织谨，却直接穿了过去。
“如果你想要触碰到他，先摸一下你脖子上那个东西。”
“好。”
齐衍摸了摸那个东西，再去触碰的时候，已经能摸到了。
温织谨感觉到触碰，转过头来问：“你是谁？”
齐衍笑了笑，拿起了温织谨旁边的那支笔，然后在那本书上写了两个字。
“你好，我叫齐衍。”
“齐……衍……？”
他摸了摸温织谨的头，眼里几乎是快要溢出来的爱意：“你叫什么名字啊？”
“……名字，没有。但是你可以叫我‘无’。”
“不对……‘无’不是你的名字。书给我。”
齐衍接过了书，缓缓地翻看了起来。
最后在几百首诗里面找齐了他的名字。
他圈了起来，对温织谨说道：“我来自很久之后，你有名字，叫温织谨。”
“温……织……谨……”
“对。”
齐衍起身了，然后蹲在了温织谨面前，淡笑着问他：“你看的是诗经，现在我要走了，我想问一下呀，如果让你为我念一首诗，你会念哪首？”
温织谨表情没有改变过，但是他伸手摸了摸齐衍的脸：“我觉得你好熟悉。我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你。”
“你来自哪里？”
“未来。”
“未来？”温织谨重复了一遍，缓缓拉起了齐衍的一只手，“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本章完——
（注：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出自《诗经·邶风·击鼓》。最后一句话翻译过来为‘生死聚散，我曾对你说过。拉着你的手，和你一起老去’。网络上有指战友情，也有指夫妻情。作者个人认为两种理解都没关系，但是这里写的意思为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