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渊被罚了两个月的俸禄,又被打了五大板,赵权以宴会为由,让杜渊自行下去领赏,实则是暗示侍卫们轻拿轻放罢了,侍卫们本就对这安宁驸马爷心怀忌惮,如今驸马爷也算是为大召争了口气,捧她还来不及,怎舍得打,那五大板只是轻轻沾到杜渊身上,像是在掸灰尘。

  杜渊回到座位,赵酒鸯颇有些担忧地看向她,见她安然坐下,松了口气:“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杜渊笑道:“多亏殿下这阵子的指教。”如今赵酒鸯可不会再觉得杜渊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她也明白过来,杜渊是让着自己罢了。

  赵酒鸯一手拿起酒杯向她敬贺,杜渊也单手举起酒杯,赵酒鸯喝下酒时偷偷瞥了一眼赵酒鸯那未抬起的手,再回想方才场上战况,心下明了。赵酒鸯让萍儿去取来伤药,在桌下递给杜渊:“赶紧擦一擦,省得残了。”

  杜渊见她明明细心暖心之举,却偏偏恶语相向,忍不住笑,赵酒鸯将药瓶往她怀里一扔,便不再去理她。杜渊淡然地将瓶子打开,将药倒在掌心揉搓着,又在手腕处揉搓了许久。

  赵酒鸯偷偷看了许久,见她的确没有大碍,又拿起酒杯在她放在案上的酒杯口碰了一下:“你方才那几招,回去以后教教我。”杜渊却并不拿起酒杯,显然是没答应:“练武学武恐多有肢体碰触,殿下怕是又要恼我罚我。”

  赵酒鸯轻轻踢了她一脚:“我哪儿是这般无理取闹之人!学武如何我自然清楚,我不会生气的。”杜渊侧过脸看着她:“当真?”赵酒鸯又将酒杯碰了一下:“一言既出。”杜渊也拿起酒杯:“驷马难追。”两人将酒饮下。

  两人难得其乐融融,皇后远远瞧见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倍感欣慰。现如今,她觉着大召上下,再难找出比杜渊更好的女婿来了,自是盼着她们二人感情和睦。

  宴会结束,两人前脚才走进公主府,皇上对安宁公主的赏赐后脚就抬进来了。明面上说是对安宁公主孝心一片的赏赐,实际上谁都清楚,这就是赏给驸马方才给大召长脸之举的。这两个月的俸禄是罚了,赏的可比罚的多多了。纵使西梵使臣知晓也无他法。

  赵酒鸯也明白,这些东西看也不看,就让人抬去了驸马的院子,只是抬脚往院里走几步,发现杜渊也跟了过来,正不耐烦要赶人,杜渊亦是一脸无辜地指了指院门上高高挂着的宫灯,已然点亮。

  赵酒鸯看见了宫灯,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今日宴会累极了,并不想同刘嬷嬷辩驳,亦是不曾想到这刘嬷嬷动作倒是快,她们也才回来,这灯便点上了,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如何急切呢。

  赵酒鸯叫了御医过来,又替杜渊看了一番伤势,并无大碍,留下几副膏药便走了。秋月小心伺候杜渊洗漱好,又替她贴好膏药便退下了。赵酒鸯又命萍儿煮了参汤来,杜渊哭笑不得:“多谢殿下挂心,我这点伤确实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赵酒鸯嘴硬极了:“谁挂心你了?我只是怕你明日以此为由不教我功夫了,我给你补补,你明日如何也逃不过去了。”

  杜渊无奈,只得在赵酒鸯的督促下,将参汤喝尽,乖乖歇下。皇上还罚了她闭门三日的,她这三日哪儿也去不了,呆在府里教公主招式倒也刚好。

  不得不说,赵酒鸯对于武艺的切磋十分上心,杜渊才起身,赵酒鸯也跟着起身了。杜渊看着用早膳尚且按捺不住的兴奋,有些无奈。

  才用罢早膳,杜渊先是去自己院里看了会儿书,没过多久,赵酒鸯便派人请她过去。杜渊想起早上赵酒鸯那跃跃欲试的模样,摇了摇头,将书放下,起身去了主院。

  这公主府规制是按着王府的规制建的,赵酒鸯又是好动的性子,这院子建得又是开阔极了,像是一早便准备好公主在这里翻天覆地的。杜渊走进主院,赵酒鸯已经换上一身短打,只等着她这个师父来了。

  杜渊来了,赵酒鸯便让其他人都退下去歇息,免得叫人扰了兴致。赵酒鸯对她昨日的步法十分上心:“你先教我昨日的步法,那步法轻盈,好生漂亮。”杜渊没有异议,将口诀告诉了她。

  赵酒鸯照着她的法子试了几遍,将前几个步法练得连贯,喜不自禁,杜渊便想逗逗她,用着同样的步法追着赵酒鸯,将她拦得严严实实,根本逃不出去。赵酒鸯气恼,动起手来,杜渊一边堵着她,一边时不时拆她两招,又用上赵酒鸯想学的身法,贴在赵酒鸯的身上,伸手勾了一下她的下巴,又赶紧远远躲开。

  赵酒鸯气得不行,追了她几步追不上,便呆在原地跺脚:“你怎么这样欺负人!”杜渊笑嘻嘻地过去:“我这不是在教你如何用上这些步法身法么。”赵酒鸯瞪了她一眼:“你方才占我便宜!”

  杜渊做出一副无辜模样:“昨日殿下可是说过的不气的。”赵酒鸯走过去毫无章法地踹了她一脚,好在杜渊也没躲,赵酒鸯气消了些:“你那是学武吗?你明明是调戏我。”

  杜渊忍着笑意,摆出一副不明白的模样:“调戏?我如何调戏你了?”还不等赵酒鸯说话,趁她不意,又故技重施勾了一下她的下巴:“是这样?”

  赵酒鸯才消下去的气又上来了,追上去打她,可惜追了许久也没追上人,反倒又被杜渊摸了几下脸蛋,赵酒鸯气得不行,不再追她,停在原地喘气:“你有本事就在这儿等着!我找父皇去!”其实她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人罢了,这种小事她哪儿会真的去找父皇,况且怎么跟父皇说,说驸马摸我脸蛋?哪儿有驸马摸公主脸蛋还要被问罪的。

  杜渊虽也明白这点,但听她这般说,又赶紧凑上去讨饶:“公主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的罢。”赵酒鸯见她乖乖过来,伸手用力掐住她的脸蛋,咬牙切齿:“让你欺负我!”随后算是解了气,将手松开,又嫌弃了一番:“怎么脸蛋还跟个姑娘似的。”

  杜渊十分坦然:“说得好像殿下摸过许多男子的脸蛋似的。”赵酒鸯与她闹了好一会儿,已经有些累了,懒得与她争辩,瞪了她一眼,走到一旁坐下:“你再和我说说那个剑法。”

  杜渊坐在她边上,以指为剑,一边比划一边说着,赵酒鸯学得认真,也拿手比划,有几个动作不标准,杜渊耐心纠正着,两人一不留神就到了午膳时分。

  才用完午膳,门房那边递了帖子过来,两张帖子,公主驸马一人一张,均是丞相府递来的,原来这丞相府又要办宴了。

  杜渊想起还未来得及说上话的姜宁,见办宴时间又在几日后,自然决定要去,赵酒鸯向来爱凑热闹,自然也是要去的。

  两人将帖子收好,又去院子里研究起身法剑法来,赵河明过来时便瞧见两人亲密不同寻常,稀奇极了:“是皇兄来错时候了,打搅你们了。”

  赵酒鸯本不觉得如何,被他这一打趣,也觉得与杜渊过于亲密来,赶紧将人推开,转向太子,当作没听见他方才说的话:“皇兄怎么过来了?”

  赵河明见她面皮薄,不再打趣:“一来看看皇妹,二来同妹夫聊聊西洲之事。”赵酒鸯知晓皇兄如今对政事上心,与杜渊要聊正事,这是大好事,她便不耽误他们:“你皇妹我也跑不走,你也看见了,你便和你的杜大人聊去罢。”

  杜渊将太子带到自己院子的书房里,与他聊了许久,将西洲之事一一安排妥当,赵河明松了口气:“与君相谈,醍醐灌顶也不为过,之后的事,我亦明白要如何了。”

  太子对她亲厚,杜渊并不敢顺着杆往上爬,十分客气地拱手道:“殿下智慧,又忧心于民,大召之福啊!”赵河明笑着摆了摆手,倒是没说什么客气话,只指了指她书房里简陋的摆设:“你这屋里实在是寒酸,安宁向来不是个细心的,你便自己安排安排,日后别丢了我的人。”

  杜渊笑着:“除了殿下,无人踏足,纵有宾客,前厅足矣。殿下嘱咐,微臣定当照办。”赵河明对她十分满意,嫌弃完她的书房后,倒是眉头一挑,揶揄起她来:“你与安宁如何了?我瞧你们今日比先前亲密不少,像个夫妻样了。”

  杜渊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如何瞧出来的夫妻样,也只得尴尬笑着:“方才只是教公主剑法罢了。”说起这个,赵河明想起昨日比武之事来,又连连夸赞道:“你那身功夫可真是厉害,也难怪安宁要问你学。昨日若没有你,我们大召可就丢了人了。”

  “本就是大召之人,大召之臣,为大召排忧,理所应当。”杜渊倒不贪功,于她而言,自己一身本事能为国家所用,能为百姓所用,已是实现当初进京赶考之初衷,于她实乃幸事。

  “听闻你还有个义妹,可惜仙逝了。不然以你的样貌本事,你的义妹定是个不差的,我定是要去瞧一瞧,或许能亲上加亲,许她一个太子妃。”赵河明在杜渊面前本就没有什么架子,如今更是拿她当自己人看,说话向来有什么说什么。

  杜渊听了,赶紧低头:“殿下抬爱了,义妹担当不起。”

  本就是一个已经仙逝之人,赵河明自然不会在上面纠缠,听她这般说,也就揭了过去:“丞相府的帖子你可收到了?”杜渊点了点头,赵河明继续说着:“丞相府有意给姜宁选亲,母后想让我去看看。这表妹我儿时见过几次,之后便不曾见过了,倒是安宁去得多些。你觉得如何?”

  赵河明有一个侧妃,已诞下一子,正妃位置仍旧空着。杜渊听到姜宁名字,脑中思绪纷乱,或许对姜宁而言,嫁给太子亦是不错的选择,可姜宁心中又是如何,她怎能替人做主,这般一来,她哪儿劝得出口,只得道:“此事急不得,待看。”赵河明也不疑有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