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挣脱了陷阱,至池边撑手翻上,池中的液体顺衣而落,竟是未沾其身。

  池边的金教授见此,只是愣了一下,很快抚掌笑道:“你居然能挣脱我的禁制了!好!很好!哈哈哈,我允许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抓人的?”

  “你猜。”祝白果看向金教授的头顶,那黑色的96%变成了97%,衬着那眼中满满的贪欲,令人作呕。

  金教授的眼中有贪欲,有惊讶,有好奇,却没有丝毫计划被打乱的惊慌。

  也是,这才到哪儿啊,不过是盘子的菜掉出来了一根,随手捡回去就行。

  “你不可能会知道我的计划。”金教授缓缓收了眼中的笑意,“看来是有人心太大了。不过没关系,不管是谁想要帮你,今天他都先你一步,帮你去黄泉探路去了。”

  “哦。”祝白果眼角的余光看了金教授旁边好端端的女鬼一眼,“你觉得是谁?甄大师?贾大师?石大师?徐大师?还是西郊的三丰观?湖山的闲人居?还是……”

  祝白果将所知一一道来,金教授的脸色随着她报出的一个个名字,一处处场所,终于愈发难看了起来。

  “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金教授皱眉。

  “重要吗?”祝白果看向那不远处的丹炉,“那些人不都已经成了你的火引了吗?”

  “呵,你说的对,已经不重要了。”金教授冷笑,“火引已经有了,你这根柴禾也该塞过去了。”

  这只馥馥能挣脱束缚还可算作是妖族血脉被激发后比常人难控制。能说出他把抓人时机定在高考最后一门考试时的目的亦可当她是与自己的哪个愚蠢手下有了联系。但是……她后来报出的那些人,那些组织,并非全有联系,便是有一两个人想要搞小动作,她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

  便是那些人只是他掌中之物,昨夜也已经被他炼化成了火引,不可能再翻出什么幺蛾子,他仍有种不该与这只馥馥多说下去的直觉。

  不过是些细枝末节的小岔子,不会影响他的丹药效果,无谓继续浪费时间与她继续说这些废话。

  泡在池中的人,固然有些笨蛋,但也有聪明人。

  那金教授和那姑娘你来我往的对话,他们听不懂,但是总是分得清敌我,此时听金教授说“你这根柴禾”又隔空对那姑娘伸了手,自是为祝白果捏了一把汗。

  只是,金教授手伸出去了,那十几步开外的人却还好好站着,那纤细骄傲的脖颈也没有嗖地一下送到他的手边。

  不祥的预感被金教授压下,下意识地又转动了一下手腕。

  那只馥馥依旧稳稳站着,嘴边甚至露了几分嘲笑之意。

  怎么会这样?

  他在这些羔羊身上提前种下的符咒,除了作传送之用,还会排斥寿命转换的能量,那些富贵的羊羔身上的修仙遗物是不会跟着传送过来给他添麻烦的。

  无修仙遗物的保护,她不过是只馥馥,便是她的妖族血脉不知为何一夜之间浓郁数倍,那也只是一只没有什么能力的馥馥,一根柴禾罢了。

  她凭什么还能好好站着!

  金教授松开插在裤兜里的另一只手,硌人的硬硬小三角形从掌心滑入兜中,又手指微卷,一枚钱币重新被他勾起捏住。

  既然抓不过来,就直接刮过去吧。

  不似之前那个抓人于无形的法器,金教授将掐人的姿势换做挥掌,一道大风凭空刮起,直冲祝白果而去。

  风起,风落,大风让远处五六层楼高的丹炉嗡嗡作响,那只馥馥却好好地站在原地。

  金教授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很明显,问题都在这只到现在都神情自若甚至还隐隐带了些不耐烦的馥馥身上。

  明明不过是不堪一击的羔羊,也不知仗着什么小玩意儿就敢这么嚣张。

  可笑,几百年里,死在他手上的馥馥没有几十也有十几,这只在不耐烦个什么!

  想虽如此想,但是一种莫名出现的焦虑感还是让金教授放弃了在这些丹材面前继续维持他最后的高人形象。

  手转,剑出,跃步前刺,他就不信,不过是一只臭狸而已!

  “砰”“砰”“砰”

  三声闷响。

  金教授震惊地看着手中被自己用力刺出的石剑,剑尖隔空停在了距离那只馥馥足有半米的地方。

  石剑看似平平无奇,却是他收藏的攻击力最强的法器,别说一只馥馥,这一剑下去一栋楼也能削塌了去。便是他手中最厉害的防御法器两个加一起,也抵不住这一剑之力。

  他杀鸡用了牛刀,结果那刀却连鸡边都挨不上!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金教授缓缓转过头。

  之前那连续三声闷响,并不源于他的一刺。

  就在他身后,他持剑来刺人前一直站着的地方,原本平滑的金属地面如碎掉的玻璃镜面一般……裂开了。

  金教授僵硬转动脖颈,而同样模样的金属碎花,在远处的墙面上还有两处。

  “你……”金教授怔怔回头看向祝白果,眼中原本的不屑已经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忌惮。

  “比我预计的时间要长一点。”祝白果看了一眼地上的裂缝,面上却没什么喜色,“你实在浪费我太多时间了。”

  金教授一口老气噎住,究竟是谁在浪费谁的时间?

  “我想我们有些误会。”金教授笑了一下,收起石剑,藏于裤兜的另一只手却是迅速换了个小玉瓶捏住。

  “怎么,兜里的道具还没用完呢?”祝白果抬了抬手,似是学着金教授一般,轻轻地对着他的裤子挥了一下。

  金教授下意识地一避,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折辱!

  “我想我们是真的有点误会。”金教授松开玉瓶,把手从裤兜里抽出来,两手空空在祝白果面前转了转,表示友好,又道,“看来姑娘也是有大机缘的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愿意补偿,不知道你想要些什么……钱?修仙遗物?我们都可以谈。”

  “我想要你的那张延年益寿的炼妖丹方。”祝白果勾起了一抹笑。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金教授头顶黑色的97%变成了黑色的99%,而旁边那个女鬼似是十分吃惊,满脸的不满,头顶绿色的92%一下变成了50%,直接跌破了及格线。

  “你怎么知道的?丹方的事情,不可能有人知道。”金教授彻底黑了脸。

  祝白果笑笑没说话,也没理那个已经开始要发火的女鬼。

  金教授咬了咬牙:“也不是不能商量,但是你得告诉我你的消息来源,还有你身上的修仙遗物是哪儿来的,为什么能够不被我的传送符排斥带过来,还有……”

  “咔嚓”

  “啪”

  不比之前那金属裂出大的沉闷重响,这两声似有什么碎裂掉落的声音其实并不到,可以说直接淹没于池中那些人的叽叽喳喳中。

  不过被灵气改造过身体的祝白果听到了,那一下子卡壳的金教授很明显也听到了。

  声刚落,两人便齐齐看向了远处的丹炉。

  丹炉前的原本干干净净的钢铁地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小块褐色的碎片。

  一块,一块,又一块。

  釜底抽薪,就在两人看过去的功夫,那五六层楼高的丹炉啪啪啪地漏了一扇门那么大的洞。

  “是你?”金教授僵硬转头,怨鬼一般恨毒地看向祝白果。

  “嗯,终于碎了,真的挺结实的。”祝白果冲着丹炉张了张手,收了一把空气到兜里,再对上气得眼都发直的金教授,呵了一下,“别看了,你也看不见,特地为你准备的,隐形的。”

  金教授怒极:“我管你是不是隐形的!你不是说要丹方!这是唯一能炼那丹方的炉子!你给弄坏了!你是不是有病!”

  “哦,那就不要了呗。反正随便说说拖你一下的。”祝白果不以为意回了一句,然后看向金教授的身边,轻轻丢过去一个小贝壳,“我这边好了,你来?”

  祝白果准备了一个月,又乖乖假装被抓过来,就是为了在这连金教授自己都只能通过三个传送阵来去的空间给他致命一击。现在传送阵和丹炉都顺利毁掉,她的前期任务已经完成,也该别人出场了。

  “你在和谁说话?”金教授警惕地看向无人的身侧,飞快向反方向挪了一步。

  “搞快点,我还有半张卷子没做完。”祝白果没理他,只向着他旁边空无一人的地方说话。

  金教授完全不知道这只馥馥在发什么疯,但是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打打不动,传送阵还被毁了,他现在应该……

  应该……

  金教授看着旁边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一下子直了眼,应该如何,是半点不知了。

  “幺幺……”金教授含了泪,颤颤伸手,小心翼翼地想要去触碰。

  “当年是我错了,不该让你看到那张丹方。现在我来纠正这个错误。”女鬼迅速逼近金教授,伸出手掐向他的脖子。眼尾口鼻渗出血液染红了白裙,指甲长如鹰爪,原本还像个人的女鬼只余凄厉。

  “不……幺幺……不……”金教授下意识退后大喊。

  恐怖的鬼爪深深地刺……哦,不,是虚无地穿过了金教授的脖颈。

  女鬼:……

  “哦,等一下。”祝白果慢悠悠地又向女鬼丢出了两个淡黄色的小球,小球附着在了她的裙子上,“好了,你继续吧。”

  看起来的确是按计划走的,不是陷阱,可以给实体了。

  “等等!等等!”金教授飞快退得更远,“幺幺,我一直在想办法复活你!你的身体我还完好的保存着!我是爱你的啊!”

  祝白果看了一眼默然的女鬼,对金教授呵了一声:“爱不爱的我不知道,但是你手别插兜里摸法器啊。”

  说罢,祝白果冲着他的裤子又是一挥。

  只是这回,不再是无事发生。

  裤兜,衣兜,齐齐断底,数十个指节大小的法器冒着烟,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有些还滚到了不远处的水池里。

  不知何时,水池里的那些人已经安静弱鸡,甚至还有几分看戏的休闲。

  金教授目光顺着滚落的法器看去,心中更是一恨。

  “常生,算了吧,你活得够久了。”女鬼恢复了人样,幽幽飘向金教授,“该结束了。”

  “是你……是你告诉了她丹方的事情。”金教授喃喃道,见女鬼默认,心中更恨,“为什么,你变成鬼为什么不来找我,却去找一只馥馥!”

  “她一直跟着你呢,看你抓妖,看你炼丹,看你活了几百年,看你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隔几年去看看她的尸身说些废话。丹方,她说的。你的手下,她举报的。抓人的计划、你给我们下的符咒、这个空间传送阵的位置、你的法器……嗯,还有什么……反正本来我不该知道的事情都是她说的。”祝白果掰着手指飞快清算完,又道,“不要上演苦情戏,你几百年前为了丹方都把她杀了,这会儿还说爱她不是扯吗?还有你,说要拯救世界顺便报仇,也快点,虚假的甜言蜜语都是毒药没有必要。”

  金教授:……

  “知道你急着回去考试……”女鬼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又看向金教授,“我都看见了,你想复活我,还有几百年里你的那些女人。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报仇杀你,也不是一定要拯救什么世界。不过当年你和我在雁归山许下的生生世世好像有点灵验,你一直不死,我就只能一直做一个无人知晓的鬼跟着你,有点累。我们最好还是归零重来吧,不过希望那个誓言只管这一世就够了。”

  “我还想活。我们不能想别的办法解决这件事么!”金教授有些混乱,但是求生欲依旧很强,转头看向了祝白果,“她告诉你了吗?我有很多的钱很多很多,我也没真正地伤害过你对吧,你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我还想要……时间。”祝白果冷下了脸,“我宝贵的,被你这破事浪费掉的时间。”

  金教授完全没有听懂,只一边远离女鬼一边对二人说着好话和保证,手还在偷偷不断摸着身上残余的几个法器。

  然而,那些在那馥馥一挥手之下冒了烟的法器,虽然没落到地上,但是竟也一个都没用了。

  没有灵气的世界,金教授没有任何修为,所有的强大不过靠他几百年精挑细选,能在身上一次携带数十个的那些小巧法器。

  可是看看现在,那些强大的攻击,无敌的防御,阴测的偷袭,都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这究竟是什么馥馥,简直是上界来的降维打击。

  不,难道她真的是另一界……

  金教授的胡思乱想,止于女鬼突然地飘向丹炉边。

  “下手掐死人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很难啊。”女鬼弯腰捡起一片丹炉的碎片,抬头看向金教授笑,“好了,我们两个老家伙就不要耽误孩子们的考试了。”

  “幺……”金教授震惊地看着女鬼那滋滋作响似被丹炉碎片溶解着的手,一时竟是连绕圈逃离的动作都远了些。

  “传送阵毁了,你走不了的。算了吧。”女鬼淡淡道,而后突然消失,再出现已是在金教授的身侧。

  糊上喉咙的,是冰冷的碎片,还有……

  那是灵魂的温度么……

  无法呼吸的金教授颓然倒地。

  被女鬼附着上阴气的丹炉碎片效果很好,无论是女鬼,还是金教授尸体的溶解速度都很快。

  祝白果偏过头不愿再看,却听那已经快消失大半的女鬼突然轻声唤她。

  “小丫头,丹方你真不要吗?”

  “嗯。”祝白果低低地应了一声。

  许久,才得了轻轻的一声“好孩子”。

  祝白果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来得及看到一抹绿色的100%闪过。

  烦人……

  明明是一切的起源,明明没认识多久,还是让人经不住心头发酸。

  祝白果压了压眼中的热意,看向原本金教授倒下的地方。

  不似彻底消失的女鬼,他倒下的地方还有一层淡淡的薄灰。

  祝白果从兜里掏了个小红球丢了过去,三秒的火光后,灰也没了。

  至此,祝白果又掏了个小圆片出来,看了一会儿确定这个空间没有金教授的魂魄残留,方才收起东西,重新回到了水池边。

  从女鬼捡了丹炉碎片开始,池中的声音就又大了起来,到一人一鬼双双陨灭,水池那里就是吵得很了。

  有喜悦,有害怕,有讨好,有沉默,诡异的事情向着他们完全不能理解的方向一路滑去,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讨好最后的胜利者。

  哦,当然也有例外的。

  祝白果走到水池边时,听到了钟丛在问钟慧儿第五道选择题的答案是什么……

  “选D。”祝白果在钟慧儿骂钟丛之前给了他答案。

  钟丛嘿嘿笑着一脸喜色。

  祝白果却没再看他,只对着池中其他人道:“我送你们回去,你们不会拥有在这个地方的记忆。”

  说罢,不待其他人再做反应,一道粉色迷雾迅速笼罩了整片水池。

  不管池中人是感谢还是反对,他们都在十秒后消失了。

  哦,也没有全部。

  “为什么……我还在这里?”池中,殷尧的目光在岸上的祝白果和池中的祝锦城身上转了一圈,努力镇定地挤出了一个勉强得体的笑容,轻轻道,“是……让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吗?”

  “不,是只有我和他会回去。”祝白果伸出手指了一下池中的祝锦城,以免殷尧会错意。

  “为什么!”殷尧大惊,“那我呢?”

  “你?和我有什么关系。”祝白果看向祝锦城,“走吗?你之前说让我给你一个选择,这里的事情,你现在选记住,还是忘记?”

  “等等,你们等等!”殷尧努力扑腾,试图离岸边的祝白果近一些,“为什么留下我!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和孙修竹他们一起胡闹给你下药。我不该明知道你不喜欢还老往你面前凑。我不该……我不该和祝锦心在一起!你不喜欢她对吧,出去之后我不会和她在一起了!”

  若说之前殷尧已经开始学会欣赏祝白果的魅力,甚至开始悄悄将她与祝锦心作比,觉得她是更适合当殷家主母的人,还想着以后怎么把人弄回家生孩子。那么在经过今天的事情之后,他就真的只剩想要远离。

  孩子是重要,可是命更重要啊。

  他不敢有隐瞒,不敢有侥幸,倒口袋一般诚恳认错,努力保证,只希望祝白果说的把他留下是一句玩笑话。

  然而,便是他伏低做小,真心悔改,祝白果看过来的那一眼依旧只是淡淡。

  意识到祝白果是来真的,殷尧要疯了,赤红着眼睛,委屈的泪成行地流下来:“为什么!为什么要留下我!周正也参与下药了啊!祝锦心也是!她还夺走了你的身份那么多年,你不是一样放过他们了!你为什么要杀死我,为什么!”

  “我没有杀死你。”祝白果终于给了殷尧一个正眼,“我只是没有救你。”

  “为什么不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知道错了!”殷尧得了祝白果有内容的一句话,哭着打棍跟上,又看向祝锦城,“锦城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帮帮我,你帮我劝劝你姐姐。”

  祝白果缓缓地看向祝锦城。

  后者抿紧了唇,没有犹豫很久,回望了过来。

  “我听姐姐的。”祝锦城声音不高,却很坚决。

  祝白果看了一眼他头顶100%的绿色好感度。

  馥馥啊,轴于情。

  “你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回事!我做错了什么……我在这里我怎么活下去啊。”殷尧哭到用头砸水,“我求求你,给我个机会,带我走吧。”

  “殷尧。”祝白果蹲了下来,看向水里已经狼狈不堪的人,“你的人杀死我的奶奶的时候,给她机会了吗?”

  啪啪的砸水声戛然而止,只余发丝落入水面的滴答。

  “我没有!我没有找人去杀你的奶奶!”殷尧瞪圆了眼睛,后齿无法控制地嘎嘎作响。

  “是的,你没有找人杀她。你是找人去杀我。只是她刚好在家。”祝白果看向殷尧的目光已是刺骨冷意,“你应该谢谢她。如果不是她让我能做个人,我现在就不是见死不救,而是把你碎尸万段了。”

  说罢,祝白果站了起来,再次看向祝锦城,“选好了吗?走吗?”

  “不!不!那是个意外!不……那是假的,我没有……你没有证据,你不能乱说!”殷尧也不是没想过买命,可是几分钟前那一个想买命的已经连灰都不剩。他还能怎样,当诚实无用,狡辩自然登场。

  “我选记住。”祝锦城在参与计划的时候本就不想忘记,是祝白果怕他承受不住所以给出了选择的机会。

  那时他以为祝白果怕他承受不住BOSS消亡的可怕场面,现在看起来,或许还要加上一个殷尧。

  祝白果觉得其实没必要,但是她看了一眼祝锦城头顶稳稳的数值,还是选择尊重他的意愿。

  “那件事是钟家查出来的,不会弄错。”祝白果不欲与殷尧多言,却还是与祝锦城解释了一句。

  其实祝白果自己也没想到,当初让钟家帮忙从麋尾村带走的那个钱清安插在村里十几年的古鹏程,居然会是老太太死亡的目击者,继而被钟家顺藤摸瓜地摸到了殷尧身上。

  谁能想到呢,先知道换女一事的,不是祝家,而是被大师提点了不要娶错媳妇的殷家。殷尧先祝家一步知道了这件事,在祝忠言被钱清哄着将错就错的时候,就先一步花钱找了杀手去麋尾村永绝后患。

  手段狠辣,可惜请的人失手了,正主没杀到,还害了老太太。杀人不够专业,处理后续倒是有办法,便是祝白果去镇上请了李大强他们那些警察帮忙,都没看出非正常死亡。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还是被一直拿钱关注白老太和祝白果的古鹏程看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脸。

  钟家的调查结果,祝白果是信的。

  而她刚才对殷尧的试探,也让她再次确认了。

  本也没想多说什么,但是对着一脸信任的祝锦城,她还是多解释了那么一嘴。

  祝锦城自是赞同点头,不过却是弱弱出声道:“那个……我能多问一个问题么?”

  殷尧哭喊的声音渐小,看向祝锦城的目光充满了期待。

  “你问。”祝白果面色淡淡。虽然她不会因为祝锦城的求情改变自己的做法,但是她可以选择再劝他忘记这一段,不用与她一起背负见死不救的负担。

  “第五道选择题真的选D吗?我怎么做出来选C……”祝锦城弱弱。

  好吧,什么鬼负担……祝白果揉了一下眉心,是她想太多了。

  “我随便说的,我都做到后半张卷子了谁记得前面选择题的顺序。反正钟丛听了也不记得。”祝白果没有再看旁边嚎声愈大的殷尧,冲祝锦城抬了一下下巴,“你确定不要忘记,我们就走吧?”

  “不……”殷尧撕心裂肺喊道。

  然而,这次他没能再插入他们的对话。

  没有浓雾,甚至没有任何动静,两个大活人,就那样消失了。

  偌大的钢铁空间,只有在奇怪水池中被束缚了手脚的他自己和……无限的寂静……

  激发了反向传送的符咒,祝白果再次坐在了考场上。

  九点被传送走,回来时已经接近九点半,距离交卷还有不到二十分钟。

  那金教授真是选了个好时间搞事情。

  其实金教授这回不知道哪儿来的信心,一定能成真丹。为此他不惜将那些被他用特殊的药物喂了许多年的手下召回炼成火引,还在举国瞩目的高考场上搞事情只为最后再激发一次几个考生的妖性。

  简直是直接摔罐子孤注一掷老底都不要了。

  只能说还好他还有几分最后的谨慎,那下在他们身上的符咒在将他们传送走后给原地留了个能持续避让的符咒效果。无论是监考老师还是看着考场监控的人,都会下意识忽略那空掉的座位和无人继续书写的试卷。

  这样的效果理论上能持续一日,即便他们的试卷一直放在那儿不上交也没人管。但是实际上如果下一场有人在这个座位考试就会发现。

  到那时,传送阵的余波效果已经散尽,便是上头能请到再厉害的人,也没法追查传送的地点了。

  是的,再厉害的人。

  按那女鬼的说法,金教授算是活得长的,但是比他长的,也未必没有。

  金教授能有得到邪门延寿丹方的孽缘,世界之大,自有人有别的机缘。只是那些人,不似金教授一般爱铺盘子,也极少出现。

  但是于祝白果而言,那些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人,眼下还没有她剩下的几道题重要。

  破坏传送阵和丹炉的速度,比她们预想的还是慢了一点,不过祝白果做题的速度够快,做完之后,还来得及在交卷前快速复看了一遍。

  复看时她还特地先看了一眼第五道选择题。

  嗯,果然选C。

  铃响,交卷,在出了教室往校门口走时,祝白果留心注意了一下在池中看到的那几个面孔。

  不过只遇到了一个,正和他身边的人吐槽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考试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居然有小半张卷子都没来得及做,肯定是题太难了。而那个被吐槽的人则是一脸茫然地表示难度还不如前几天的三模。

  眼看着那两人气呼呼地开始为卷子的难度争执,祝白果只能叹口气。

  没办法,她能做的只有那么多,也没法帮他把时间倒回。就当是用分买命吧,总归是活下来了……

  而不待祝白果感叹更多,她又再次在人群中准确地依靠发色看到了钟慧儿和钟丛姐弟。

  虽然钟丛不会记得,但是祝白果还是较有兴趣地问了他一句第五道选择题的答案。

  “我做出来是选B,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直觉一直让我选D。最后我还是写了D。”钟丛微红了脸答完祝白果的话,胳膊顶了一下钟慧儿,“对吧,我就说这道题特别折磨人!你还不信!学霸都找我对题。”

  选C的钟慧儿:傻子……

  选C的祝白果:嗷嗷……真是不好意思啊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