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叶若卉是个正常人，即使此时脸上的表情十分诡异，也比不得恐怖片里那些吓人的鬼怪。只是一时不备才被吓了一跳的叶若歆，在看清自家姐姐之后，拍了拍心口，很快平静了下来。
弯腰捡起手机，叶若歆瞪了姐姐一眼，往窗边走了走。对于这个时不时恶搞自己的姐姐，叶若歆很是无奈。不管怎么说，还是顾千瑶的电话比较要紧，等打完电话再和她慢慢算账。手机的质量不错，捡起来的时候还处于保持通话状态，这让叶若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刚才……”叶若歆还没开始解释，就听得旁边叶若卉拖过凳子，和放下凳子的声音。可怜的地板……叶若歆看了看被凳子划过的地板，叹气。叶若卉正常的时候也挺善解人意的，今天怎么光明正大地赖着听人打电话……
叶若歆对叶若卉的去而复返起了疑心，正想着要不要先挂线和她谈谈呢，电话那端的顾千瑶开口了：“现在我问你问题，如果是，你就回答嗯，如果不是，你就不说话。”
这又是玩的哪出……叶若歆把心思收回顾千瑶这边。
其实寒假里，两个人打电话的内容一直不停地换着花样。从一开始的抱怨抱怨假期短，到讨论一下过年两边截然不同的气氛。因为每次打电话的时间都挺长，所以说着说着，话题就便少了。只是两个人似乎都很有默契地，并不想挂掉电话。于是两个人就开始拼命地找新话题，比如说叶若歆会把当天做的菜或者小点心的做法从头到尾说一遍，或者顾千瑶描述描述路上见到的某只小猫咪。
有的时候，叶若歆说到一半，会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口述食谱一般，还是对着只家政小白。只是顾千瑶总是听得很有兴趣，还时不时要求叶若歆具体讲述一下口感和味道。从那时起，叶若歆便觉得，有没有共同话题，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是否有愿意倾诉和倾听的心。
相较于叶若歆的食谱，顾千瑶大多会讲些在路上遇到的可爱小猫或者是家里家里被自己照顾得很好的那盆仙人掌。叶若歆一直觉得关于仙人掌的故事，是顾千瑶在标榜她也有养活除了鲫鱼以外其他生物的能力。不过不管怎么样，能用这些小东西说满一个小时的顾千瑶，语文水平一定不错。
最喜欢的，就是听顾千瑶说说她家附近的那只小野猫，长毛，黏人，爱捣蛋，经常扑小鸟，笨笨地差点从树上栽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顾千瑶提起这只小猫，叶若歆都觉得，有几分像是她的自我描述。自然，这般的想法不能被顾千瑶知晓。
除此之外，有的时候顾千瑶也会说些小测试题让叶若歆做，虽然觉得幼稚，但是和顾千瑶一起，幼稚也有了些乐此不疲的感觉。所以此时叶若歆听得顾千瑶的提议，也只是以为她又找出了什么新的好玩的测试。于是说了声：“好”，算是应承。
既然开始和顾千瑶玩，叶若歆也就不好说先停停让自己摆平姐姐什么的话。只是往旁边走了走，离叶若卉更远了一些。
“你现在身边是不是有别人？”
“嗯。”
“你现在是不是处于被监视的状态？”
叶若歆看了看趴在椅子上，眯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叶若卉，这也应该算是监视吧，想了想，再次“嗯”了一下。
“你现在身上有没有伤口？”
昨天被烤盘烫到的小水泡算么……叶若歆刚想开口问，突然想起了游戏规则，于是继续“嗯”。
在叶若歆回答之后，电话听筒里可以清晰听到顾千瑶抽了口冷气。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就有点儿打颤：“你爸妈知道了么？是要钱么？钱够不够？”
“什么？”叶若歆一下子听到三个问题，还没有一个自己能听懂的。
“啊……不要多说，不要告诉我你在哪里，不然会被灭口的……”顾千瑶的语气是无法掩饰的惊惶。
正想端起杯子喝口水的叶若歆，重新把杯子放回了原处，深呼吸，无奈又好笑地开口：“你在想什么啊……还灭口……”
“你……”顾千瑶在电话那端咬着这个字咬了半天，也没憋出下文来。
“不知道怎么问了？”叶若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你不如直接问我是不是被绑架了。”真是不明白这女人哪儿来的联想能力……
叶若歆的轻描淡写，无疑激怒了紧张了半天的顾千瑶，半晌的沉默之后，是火山的爆发，炙热的岩浆漫过，让叶若歆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打电话给你，你从来都是在三声之内就会接的，可是今天居然过了好几分钟。还有你那里重物被拖拉的声音，你尖叫的声音，还有手机砸到地上的声音……我就算那么想也很正常吧！而且我问你是不是受监视，是不是有伤口……你……”
顾千瑶显然足够生气，气到话语也开始断续。叶若歆几乎可以想象，她气鼓鼓的小脸，还因为愤怒而变得微红。显然大家不是一个次元的生物，叶若歆无法理解顾千瑶那超人般的联想与脑补能力，唯一可以感受到的，就是顾千瑶真的很担心。虽然事件是虚无与脑补出来的，但是担心却是真切的。
耐心地等火山喷发完毕，叶若歆逼迫自己无视叶若卉越来越炙热，像是要把自己吞进肚子里的目光，好言好语地安抚刚喷发完没了力气的小火山。
兴许顾千瑶也意识到自己实在是想得太偏了，再加上叶若歆良好的后期表现，总算是没事了。而此时，叶若卉又开始挪着椅子不断向叶若歆逼近。
“说起来，你最近又去看什么电视了？怎么……”叶若歆往后退了两步，正想说顾千瑶怎么能想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过有怕再次弄爆小火山，只得转了个弯，继续说：“怎么开始走警察路线的感觉。”
“看的香港警匪片。其实刚才你那里的声音和情况真的很符合被绑架的场景啊……”努力学以致用的顾千瑶显然被打击了：“谁叫你老是说我会被骗子骗什么的，所以就去看了。”
所以从单纯好骗上升到草木皆兵么……叶若歆没想到这事情里还有自己的份，真是，有点自食其果的感觉。“别去看这些了，天天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看的。介绍一部动画片给你看，去看《甜甜家的起司猫》吧，感觉这个比较适合你。”
“不要，你不是老说我会被骗，多看些警匪片，破案纪事，不就不会被骗了。”顾千瑶开始别扭上了。
再看，再看就会开始不断怀疑各种情况了吧。叶若歆可不希望一只单纯可爱的生物变得神经质，过犹不及啊……顾千瑶，还是单纯些好。叶若歆想着，便脱口而出：“没事，将来找个精明的另一半就好，你现在这样就挺好。”说完，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和自己的老师讨论婚姻问题，真是……
“那在没有找到老公之前呢？我也要自己聪明起来啊……”顾千瑶显然不介意和一个学生讨论婚姻，倒是开始进一步深入了。
“……”叶若歆想了想，总觉得不希望顾千瑶改变，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那之前，不有我看着你么……还有三年半，够你去找一个了。”
话一出口，顾千瑶没声音了，叶若卉则是瞪大了眼睛，小嘴半张，彻底被妹妹的豪言壮语惊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