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连着收拾好几天, 才将小院打整好。
石远县不光景色宜人,空气也很好。
清晨的阳光不刺眼,碧蓝的天,大朵大朵的云彩软绵绵地蓬在天空中。
暖阳照在小院中, 景色美得像副画。
一早。
周江满打开门, 站在院中舒展个懒腰, 朝远处眺望。
远山绰绰,如海的绿草贴着地面一荡一荡, 美景尽收眼底。
这是在京中看不到的景色,令人内心十分平静。
晨光洒在院中, 周江满慢斯条理地将泡好的小米端给小鸡仔, 又喂了母猪。
等她忙完, 小双已经做好了早饭。
这种充实又惬意的生活,让周江满感觉很舒心。
那个在京城戾气满身不愿见光的她, 仿佛是上一世的事情。
用完早饭没多久, 尤落崖就扛着一把锄头来找李舟秋:“走,下地干活了。”
在离小院不远处, 村里拨给了他们一块田。
面积不算大,但尤落崖经营的很用心。
周江满随他们来到田边,一道跟着下去。
李舟秋为她寻了个阴凉处,将从家里拿来的圆蒲团垫在地上:“坐这儿。”
尤落崖一副酸掉牙的样子看着她们,啧啧两声。
李舟秋和尤落崖在地里忙,周江满就在一旁坐着看。
无名的花在田头绽开, 蝴蝶翻飞,岁月静好。
李舟秋松完最后一块地, 回头看去。
就见周江满逗弄着一条不知从哪跑来的小黄狗, 笑意冉冉, 耳朵上还夹了一朵花。
察觉到李舟秋的视线,周江满大大方方昂起头,将耳边的花露给李舟秋看。
周江满笑得眼眸弯弯,人比花娇。
小黄狗还在围着她打转,时不时蹦起来用脑袋蹭周江满的手指。
李舟秋心软成水,眼神也温柔下来。
她将锄头放下,坐在地头开始摘野花,一朵一朵编织交叉。
周江满注意到她在搞小动作,但没看清楚。
直到李舟秋背着手来到她面前,周江满才问:“你刚刚在做什么?”
李舟秋卖起关子:“猜猜看?”
“我不猜,你告诉我。”周江满露出娇蛮的姿态,轻哼瞪李舟秋。
李舟秋被她凶巴巴的模样逗笑,将身后的花环拿了出来:“喏。”
周江满又惊又喜,接过花环连连翻看:“你做的?刚刚吗?好漂亮!”
小姑娘的喜欢不加掩饰,李舟秋的心情跟着飞扬。
周江满将花环递了回去,道:“你给我戴上。”
“好。”
周江满模样生得好,撒起娇来也更让人心软,李舟秋纵容着将花环戴到她头上。
小姑娘左右晃了晃,最后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李舟秋:“好看吗?”
“很好看。”
周江满明显十分满意这个答案,笑得愈发娇艳。
李舟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哄了两句,便又去了田里忙。
直到日头越来越烈,几人才停了农活。
回到小院时,安时意正教小双怎么酿果酒,看到周江满头上的花环。
安时意叹道:“阿清可真是好看,这小脸,连花都压不下去。”
“怪不得阿舟这么喜欢你。”
白小七才走近,就听到这么一句话,登时脚步顿了顿。
心里又生出退缩的念头。
白小七的丫鬟在她身后问:“小姐,咱们要进去吗?”
白小七纠结片刻:“我、我还没做好准备,要不明日再来?”
但还不等她转身离开,尤落崖已经看到了她:“小七?”
白小七被喊住,她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尤叔。”
尤落崖上前将她迎进来。
白小七深吸一口气,来到周江满面前,道:“何清姐姐,我来找你。”
周江满抬眸。
也不知在来的路上做了多少遍的演练,白小七将来时备的礼放在周江满身旁。
接着眼睛一闭,弯身就朝周江满深深一个鞠躬。
她大声道:“何清姐姐,我是来向你道歉赔罪的!我错了!我不该污蔑你!”
“我为我做的事情感到羞愧!我向你道歉!何清姐姐,请你原谅我!”
回应是一片静悄悄。
白小七脸上火烧火辣的,心里愈发打鼓,怕被周江满为难,但也轻松了许多。
正煎熬等待着,终于听到周江满道:“清风,送客。”
这是不肯原谅她的意思?
白小七有些急,猛然抬头对上周江满的眸,又瞬间觉得理亏。
本来就是她的错,谁说何清姐姐一定要原谅她呢?
白小七咬了下唇,道:“我知道我很过分,是我错了,何清姐姐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我明日再来。”
二哥说道歉要有诚心,要发自内心。
她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只要坚持,让何清姐姐看到她的心意,一定能获得原谅。
白小七才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就见周江满眉心一蹙。
周江满跟着她的话重复,只不过是疑问句:“你明日还来?”
白小七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表诚意道:“只要何清姐姐一日不原谅我,我就一日……”
“好,我原谅你了。”
清清冷冷的嗓音,让白小七的话登时间卡在嗓子眼。
她似一下没反应过来:“原、原谅我了?”
周江满点头:“嗯,我原谅你了,明日别来了。”
白小七:“……”
这种感觉,怪怪的。
白小七转头看跟随在她身后的丫鬟,看出她的想法,丫鬟小小声道:“小姐,我们好像被嫌弃了。”
对上周江满的眸,白小七又想起来时二哥的话,昂起的头又低了下去。
别说被嫌弃,这会儿就算将她赶出去都是应该的。
安时意听尤落崖说了白家的事情,她上前道:“小七,你先回去吧。”
白小七点点头,经过李舟秋身旁时,她又停了下来。
几天前被李舟秋单手抓住丢进池子里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她有些怵李舟秋。
但矛盾的是,那池子里的水不仅没将她泡清醒,反而愈发为李舟秋心折。
她抿了下唇,道:“梅辞姐姐,有些话我想与你说清楚。”
李舟秋拧了下眉。
赶在她拒绝前,白小七飞快道:“我为我之前不磊落的行为感到羞愧,但我喜欢你的心是真的!”
“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以后我会堂堂正正追求你!”
周江满原本还没生气,直到这会儿听到白小七的话,才硬生生被气笑。
安时意之前与白小七相处的还不错。
这会儿虽觉白小七脑子有病,但也没忍心看着她继续招人烦。
于是安时意狠狠拽了一把白小七的袖子,将她往外扯:“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阿舟是有聘妻的!你羞耻心要不要了?”
白小七被跩地踉踉跄跄,嘴上还在辩驳:“我同何清姐姐公平竞争就是了,若是梅辞姐……”
安时意受不了白小七,暴脾气一下上来:“你可闭嘴吧!姐什么姐?谁是你姐姐?她们要是有你这样的糟心妹妹,早就吞药不活了!”
“哪个妹妹会跟姐姐抢聘妻?!”
越骂越气,安时意叉腰,呸了一声:“羞死个先人的脸!若是有人敢在我面前提什么要和我公平竞争我夫君,你看我的巴掌扇不扇到她脸上!”
白小七论起骂战哪里是安时意的对手,她面上青一阵红一阵,接不上来话。
泪意又在眼中蒙起。
安时意锐声道:“你觊觎别人聘妻,你还哭?谁欺负你了不成?你搞搞清楚,到底是谁欺负谁!”
认识这么久,这是安时意第一次对白小七发飙。
火药味正浓时,小双忽弱弱打断他们。
“梅、梅辞姐姐,阿意姐姐,那个……猪好像要生了。”
众人齐齐一愣。
安时意最先反应过来,前一秒还在叉腰教训人,下一秒便惊呼一声急急忙忙往猪圈跑。
边跑边喊:“我的猪崽子!”
周江满第一次看到猪崽出生,紧跟着安时意进了猪圈。
小院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正生崽的老母猪吸引,留下凌乱的白小七。
好一阵,白小七的丫鬟轻轻道:“小姐,咱们回吧?”
不回还在这做什么?是看猪生崽?还是等着被骂?
白小七什么时候走的,无人注意到。
这头老母猪不是第一次下崽,已经很有经验。
小猪崽出来的很顺利,变戏法一样,一会儿一个。
周江满感到很神奇。
小猪崽身上湿漉漉的,安时意将它们身上透明的类似于膜一样东西扯掉,然后擦拭干净它们身上。
没多久,这几只小猪崽便开始摇摇晃晃四处走了。
对比体型庞大的老母猪,这些小猪崽要显得可爱得多。
尤落崖数了数,已经生出来了三只,看老母猪的状态,还要再生。
他看着肥嘟嘟的小猪崽,笑道:“再养养,过一两个月来烤乳猪?”
正接生的安时意一个眼神飚过来:“滚!”
尤落崖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开腔了。
见周江满很稀奇的样子,李舟秋引着一只小猪崽到她面前:“你要不要摸一下?”
周江满顿了顿,然后将头上的花环取下来,扣在了小猪崽的脑门上。
花环的口径对于小猪崽来说有些大,顺着小猪崽的后脑勺往后滑,最后套在了脖子上。
头环变项圈,滑稽中透着可爱。
周江满面上盈出笑,她感叹:“它可真小。”
一直到晚上,老母猪将一坨东西排了出来,安时意起了身。
她指着地上的东西道:“这个排出来,就代表生完了。”
早就数了很多遍的周江满道:“阿意,一共生了十一只,它能养得过来吗?!”
闻言,安时意满意地俯身,拍了拍斜躺在地上喂奶的母猪,赞道:“真不错,真能生,一会儿给你煮下奶汤!”
……还有下奶汤?
周江满一副长了见识的样子,好学地跟在安时意身后,来回取经。
见自家长公主如此认真,清风忍不住开始担心。
等长公主回京了,不会在长公主府养猪吧?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