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舟秋唇角上扬, 笑骂了一句:“蠢笨至极。”
除了杜章解,知晓他去过宿继谷的只有她,况且杜章解也不知当年在宿继谷发生的细节。
周淮席望着李舟秋,满脸震惊。
好一阵, 他才颤着声音道:“舟、舟秋?”
李舟秋应了一声。
虚弱躺在床上的周淮席猛然一个挺身, 直勾勾坐了起来, 身上伤口被扯开又流鲜血。
李舟秋眉头一跳,一把将他按了回去:“别乱动!”
周淮席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话都说不完整,半天只道:“你、你……”
李舟秋板着的脸忽又笑起来, 她道:“我若说, 我是被绝世高人刨坟换脸救活过来了, 你信不信?”
周淮席控制着因激动而不停发抖的指尖,尽量平静道:“信。”
李舟秋:“那我说借尸还魂信不信?”
周淮席再次点头:“信。”
周淮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已经死了, 他们这是在阎王殿相见。
可周围的一切,都明确告知周淮席, 这就是崇洛城军营。
好一阵,周淮席又问:“你、真是舟秋?”
“如假包换。”
李舟秋没想到周淮席会哭,甚至还哭的如此之丑且难以自拔。
她安抚不了人,只能任由他哭个够。
半个时辰后,周淮席才松开李舟秋的胳膊:“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
当年他是亲眼看着李舟秋的尸身入坟的。
李舟秋张口就来:“被高人所救,或是借尸还魂, 再或者你想个其他的,比如那棺材里根本不是我, 是旁人假扮, 总之你觉得哪个更能接受, 就怎么回事好了。”
周淮席知道她在忽悠人,但并没再追问。
与他来讲,重要的人李舟秋这个人现在站在了他面前,这已足矣。
而且无论舟秋是真的死而复生,还是被人所救,但现在能好好站在这里,其中所遭受的苦楚指不定有多难言,何必再让她回忆。
欢喜过后,李舟秋将话题又引到了达奚玉山身上:“你刚刚说,达奚玉山中了毒?”
见周淮席颔首,李舟秋突然间福至心灵,她问:“这次池阳围攻,莫非殿下从中出了力?”
没想到李舟秋会这么快就想到这一层,周淮席有些惊讶,又很快爽快承认。
“是。”周淮席简单概括道,“谷梁海岩生前有个未婚妻,他命丧宿继谷后,那未婚妻嫁给了大皇子。”
李舟秋抬了下眸:“这未婚妻,想为谷梁海岩报仇?”
“对,未婚妻对谷梁海岩的死难以释怀,她不信谷梁海岩会叛国,她笃定是大皇子和达奚玉山害得谷梁海岩。”
“她嫁给大皇子后,假意温顺,大皇子对她情深已久,故不仅没有防备,反而极尽宠爱。”
但她一直在给大皇子用一种慢性药。
知晓大皇子身边的达奚玉山擅毒,未婚妻担忧她的小动作被达奚玉山察觉到,便一直用的药材所制成的的慢性药,而非直接用毒。
那种慢性药用久了,会产生依赖性和副作用,使人出现幻觉和身体无力的症状。
后来的大皇子成了池阳皇帝,但脾气却愈发怪异,经常对着空气发火挥剑。
李舟秋死后,周淮席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他花了很多心思和功夫,将眼线逐渐渗透进池阳国。
只能说老天刻意安排,未婚妻的所作所为被他的眼线无意间发现,然后传回了他耳中。
于是他命人联系了未婚妻。
不久后,池阳皇帝被“诊出”奇症,若不及时医治,仅有半年可活。而若想医治,就需要到沙海中寻一株奇特的植物为药引。
初始,池阳皇帝派人去沙海秘密采药。
但派出去的人全无功而返,称并未见到医师所描述的植物。
医师翻遍各大医书,最后指着一行小字对池阳皇帝道:“皇上,医书上记载,这药草千年才成一株,极有灵性,可遇而不可求啊。”
池阳皇帝大怒:“朕不配得此机缘吗?”
医师伏地,连称不敢,后又花费数天研究,欣喜上报:“皇上,臣查到资料,这灵草其性极烈,且嗜血。”
医师一连串禀:“医书记载,上次发现灵草的踪迹,是战乱之际,它闻战声擂鼓而灵性大发,嗅着血味从地下百米深出现在沙海。”
“取此灵草也十分讲究,需功力深厚者,自饮毒酒封其筋脉,以指腹之血蕴养三日,才采得下来!”
越是荒谬,越是吸引人,尤其千年才成一株的灵草,再怎么难寻都不奇怪。
池阳皇帝心中的那点迟疑,在夜半时分看到皇家花园中那颗百年槐树上坐着两个透明的树精时,瞬间消失。
连百年槐树都能成精,更何况千年的灵草,一定能治好自己的病。
战事只是为了引灵草,池阳无心同诏安一决高下。
达奚玉山也并不在军营。
他奉池阳皇帝的命,饮下了毒酒自封筋脉,去沙海寻灵草了。
说了许多的话,周淮席看起有些疲惫。
他缓了片刻,接着又道:“池阳皇帝的慢性药,已经浸透到他血液中了,活不长的。”
这话似乎是说给李舟秋听得。
又闲谈几句话,李舟秋忽然道:“这些,就不要告知江满了。”
周淮席是为江满才选择冒险去见谷梁海岩,而她又为救周淮席而死,江满若是知道真相,定会将自己代入其中。
小江满已经苦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从坑里折腾出来。
这些是是非非,她不欲再提。
被李舟秋这么一提醒,周淮席才想到:“江满早已知道你是舟秋?”
李舟秋点头。
周淮席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似乎正该如此,江满对舟秋情根深种,岂是说喜欢旁人就喜欢旁人的。
他有些不服气:“江满都已知晓,那你之前为何不告诉本殿?”
李舟秋瞥了他一眼,淡声应:“江满是自己认出的,不是我告诉她的。”
周江满在军中逛完一圈回到营帐,掀帐就听见周淮席的叱骂声:“本殿是病人!病人!”
“哦,所以不趁这个时候下手,还等什么时候?”是李舟秋的声音。
“你放肆!大胆!”
周江满惊讶地看着李舟秋,她正握着一杆笔往周淮席脸上画王八。
周淮席躺在床上,手脚都被虚虚的捆着,虽伤了他,但也动弹不得。
听到帐门口的动静,李舟秋侧首看过来,目光和周江满撞在一起。
李舟秋立时干咳一声,收了手,将笔放到一旁桌上。
周淮席气不打一出来,对周江满道:“你看看你的好聘妻!你这还没同她成亲呢,她就敢朝本殿脸上画!”
李舟秋不留情面地接话:“若非因为殿下受了伤,草民早就将您拖到训练场打个二十大板涨涨记性了,怎么可能只脸上画个画那么简单。”
周江满看看李舟秋,又看看周淮席,太怪异了。
之前李舟秋对周淮席都是客客气气的,怎会突然不仅说出要将皇兄拉去训练场打板子的话,还一反常态的在皇兄脸上画画,甚至是只王八。
周淮席又挣了挣手腕:“还不快把本殿给松开!”
李舟秋嗤笑一声,不为所动。
这画面有些熟悉,但绝不是该出现在梅辞身上的。
周江满看着他们两人,轻声问道:“皇兄知道了?”
周淮席挣扎的动作一顿,然后应了一声:“嗯。”
周江满怔忪片刻,又轻轻笑了起来。
她上前来到周淮席的床畔,将他的手脚松开:“皇兄,她现在就是梅辞,我府中的郎中,亦是我的聘妻。”
“之前的种种,都不要再牵扯她了。”
这两人……
周淮席有些不知该说什么,这两人说了近乎一样的话。
舟秋说她往后只是梅辞,要是江满想在京中,她就陪在京中,要是江满想游山玩水,她就陪她看山看水。
周淮席没好气地朝两人道:“那万斟呢?望酥呢?李家的事情也不牵扯她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周淮席只是嘴快,但没想到周江满面上的笑容淡了淡。
她转头看了眼李舟秋,声音微微低了些:“我本来想,再在石远县小住一月,等地里种的青菜卖完了就回京城的。”
京城里有舟秋姐的家人,在她消失之前,肯定想要好好陪陪家里人的。
结果没想到突发状况,她们来了崇洛城。
李舟秋跟着道:“殿下,我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我爹娘他们,兄长和望酥也不要说。”
何必欢喜后,再面对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别离。
周淮席敏锐察觉到两人情绪上的异常,想追问,却被李舟秋岔开了话题。
周淮席心里有些不踏实,但又觉得李舟秋不是不知分寸的人,行事定有她的道理,况且她不想说的事情,他也逼问不出来。
两日后,李舟秋同周江满先周淮席一步离开了崇洛城,直接回了京城。
离京时冰雪还未消融,如今已经到了夏末时候。
丛林中的蝉声都有气无力的,似乎预告着夏天的结束,秋天马上就要来了。
李舟秋不禁想到科学的话。
——若是到十月初九,宿主还没完成任务,后台就会自动判定为宿主任务失败,到时候宿主和任务目标都会被抹杀掉。
离十月还有一月余数日。
上次科学出现,只是说江满的黑化进度削减了,但还存在着,她的任务还没有成功。
“在想什么?发了这么久的愣。”周江满打断了李舟秋的思绪,嗓音娇娇的。
小姑娘娴熟窝进李舟秋的怀中,指尖勾了一绺李舟秋的发丝,缠在手指上。
李舟秋回过神,注意力转到小姑娘身上。
李舟秋笑:“在想回府之后,是住你主院,还是回我原来的客院。”
被李舟秋打趣,周江满也不羞,反神神秘秘道:“都不是,本宫自有安排!”
周江满鲜少在李舟秋面前自称本宫,偶尔一声都像是在昂着下巴在撒娇。
李舟秋听了想笑,俯首亲在了周江满的下巴上,轻轻啄了啄。
“那草民,就任凭长公主安排。”
——
李舟秋没想到,周江满的安排会是李府。
李父李母收到周江满提前送来的消息,早早就领着李家众人在府门口候着了。看到垂着玉珠的马车晃晃悠悠驶来,李家人瞬间打起了精神。
“草民参见长公主,长公主……”
“免了这些虚礼,”周江满掀开帘子,打断欲下跪的李家人,她道,“本宫乏了,先回府吧。”
周江满被簇拥着进了李家,李舟秋紧随其后。
其实周江满也有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了,看着处处都有种熟悉感。
李母给周江满准备的院子是独院,紧挨着李舟秋生前的院子,另一边则是李望酥的小院。
李望酥打量着周江满,比起几个月前,周江满似乎更精神了。不仅仅是行走如常人,还有那种由内而外的状态。
“最近怎么样?”
“最近怎么样?”
李望酥和周江满同时开口,两人愣了一下后,又齐齐发出一声:“嘁。”
两人忍不住都笑了,气氛一下变得轻松。
李望酥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然后又指了指在她们身后收拾东西的李舟秋,有些揶揄道:“长公主和梅先生,不太对劲呀。”
这次周江满她们两人明显比在仓微县时要亲密得多,依照李望酥看那么多话本子的经验,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舟秋一走近就听到这句话,她抬手瞧在了李望酥的脑门上。
李望酥吃痛,回瞪过去。
“我听……”到了嘴边的“娘”字打了个转,李舟秋改口,“李夫人说,最近龚海生龚将军同你走得很近?”
李望酥陡然红了脸颊,反驳道:“我娘又在乱说什么!我、我同他都没见过几次面,哪来的走得近?”
周江满瞄了她一眼,勾唇笑了笑。
简单收拾一番后,就已经到了晚食时间。
从崇洛城一路行到京城,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心里莫名多了几分踏实感。
周江满躺下之前觉得浑身乏累,以为自己倒头就能睡。但其实不然,真躺下后,反倒精神的很,还有些兴奋。
“舟秋姐,你还记不记得,有次元宵节我崴了脚,你将我背回你院中。”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提起以往的事情表情中尽是雀跃。
李舟秋点头,笑道:“怎么不记得?你可将我吓了个够呛,耍脾气说跑就跑,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
周江满掐住李舟秋腰间软肉,但最终也没舍得使劲捏,只轻哼一声:“谁让你那个时候同那个锦尺素亲亲我我。”
李舟秋啼笑皆非,想为自己鸣冤辩解,但周江满根本不给她机会,转而又说起了其他。
小姑娘记性很好,很多李舟秋不记得的事情,她都能眉飞色舞地讲给李舟秋听。
月光与烛光揉成一团,柔和地笼在周江满的眉眼上,动人极了。
李舟秋温柔望着她,时不时应一声,平淡中又流淌着几分温馨。
周江满说到兴起,转头对上李舟秋的眸,两人视线相对,她声音一下止了。
李舟秋安静看人的时候,眼睛有种魔力,似乎要将人给吸进去。
周江满被她瞧的心跳砰砰加快。
“舟秋姐。”周江满低着声音唤了一声。
李舟秋不明所以,浅声应:“嗯?”
小姑娘的手不知何时攀住了李舟秋的肩颈,整个人往她身上贴了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周江满凑到李舟秋的耳边,轻轻道:“你不是说,要任凭我安排吗?”
一句话勾得李舟秋呼吸慢掉一拍。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自然能听懂江满话里的暗示。
李舟秋眸光沉沉看着周江满。
见李舟秋半边没动作,周江满只道她不知该如何,于是红着脸,小声说:“要不,我来?”
李舟秋看着脸颊绯红似飘了红霞般的小姑娘,心软了又软,但又愈发想逗。
她忍住低头去亲小姑娘的冲动,坏心眼地道:“好,你来。”
周江满有些紧张,心跳的能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李舟秋贴身衣物的纽扣,她硬是解了几次才解开。
白洁如玉的肩颈露在周江满眼前,她将唇轻轻凑了上去。
柔软的唇贴到李舟秋肌肤上的那一刻,她脑中嗡的一声,懵了片刻,心里的那点恶趣味被抛到九霄云外。
周江满其实也没什么经验,亲了一会儿后就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办了,她有些恼自己没早点做足准备。
正懊恼,她忽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李舟秋压在身下。
李舟秋俯下来的时候,周江满溢出一声轻哼。
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滑腻又白净,李舟秋爱不释手,恨不得将其嵌进骨肉中。
沉入进去前,周江满一口咬在了李舟秋的肩膀上,眼尾又红了起来。
她颤着的声音似嗔怨更似撒娇:“灭烛灯!”
李舟秋一挥手,房间陷入昏暗。
弯弯月儿往云后躲了躲,墙上的白猫优雅地换了个姿势,将身子背过房间。
半宿未眠。
李舟秋醒来的时候,周江满还在沉睡,没着急起床,李舟秋又闭上眸。
昨晚事后,她耳边忽然响起久违的系统声。
但这次不同于以往。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阻止任务目标黑化任务!任务目标黑化值成功清零!”
“——恭喜宿主全部任务完成!奖励成就点十万!”
“——系统提示,宿主累积成就点已达到兑换高级物品门槛,请问宿主是否兑换高级物品?”
听到系统声时,李舟秋恍惚了瞬。
前不久她才想江满的黑化值还没清零,今日她的任务就成功了。
可除了昨夜那几声系统提示外,似乎其他的没有任何变化,李舟秋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任务完成了?
还没思索出来个所以然,身旁的小姑娘忽然动了动,翻身就滚进了她怀里。
李舟秋顺势将人环住。
周江满睁开眼,笑得有些得意:“我就知道你醒了。”
李舟秋握住周江满四处作怪的手,附到她耳边,悄声问:“痛不痛。”
周江满脸颊一烫,但还是老老实实道:“有一点,还好。”
宫中嬷嬷教习过她,这种事第一次女子会很痛,但比起她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接下来几日,李舟秋和周江满两人常拉着李母在京中四处闲逛,几天接触下来,李母对李舟秋亲热了不少。
夜间躺在床上,李母拍了拍李父的胳膊:“哎,你觉不觉得,梅先生和我们阿舟有些像?”
李父困意朦胧,翻了个身:“一个习武,一个郎中,哪里像了。”
李母蹙眉,转手拧在了李父的腰窝上:“我说像就是像!她们连口味都相似,你没看到今天饭桌上梅先生多夹了两筷子鸭肉?”
李父被拧得瞬间清醒,他捂着软肉连连求饶:“是是是像像像,我的好夫人,你说得对,哎哟你快松手。”
李母冷哼,没好气地甩开李父的肉。
次日,李母将李舟秋唤到了花园中。
她陪着李母逛了小半个花园后,李母牵住了她的手,连连拍了几下:“好孩子,这几日有你在府中陪着我呀,我连觉都睡得好了不少。”
李舟秋道:“是那清心散好用?我那还有,晚些拿给李夫人。”
李母笑着摇摇头,解释说不是因为清心散,而是因为看到她心里就莫名踏实。
李舟秋似一喜,骄傲地往前一步:“我还有这个本事?那日后,我可要好好在李夫人面前转一转了。”
她沾沾自喜的样子逗得李母开怀不止,李母笑着嗔斥:“你呀,就知道逗我。”
“来。”笑完,李母朝李舟秋一招手,示意她伸手过来,“这个送给你。”
李母握着李舟秋的手,将她手腕上透亮的玉镯,顺着骨节推滑进了李舟秋的手腕上。
接触数日,李舟秋知晓自家娘亲是有多喜欢这个镯子,她怎么能抢自己娘亲的心头爱?
李舟秋下意识拒绝:“李夫人,这……”
“拿着吧。”李母目光慈爱看着她,轻声道,“望酥也有一个这样的镯子。”
李舟秋卸镯的动作一顿。
李母依旧面容带笑地看着李舟秋:“梅先生应当知道,除了望酥,我还有个女儿。”
“这镯子是她最后那次离京后,我去寺庙求的,一只给了望酥,一只想着等她回京了给她。”
结果等来的是天人两隔。
李母常常想,若是当年她早一点求了这个平安镯带在阿舟身上,是不是……就不一样。
李母眼中盈了泪,声音依旧温柔:“保平安呢,留着吧,保你以后平平安安。”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26 13:33:34~2023-07-26 23:5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