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文点头,还没走到那太守面前。那太守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殿下殿下,太子殿下,下官真有证据,真有,马上就能拿出来,马上。”

  隋文冰凉的匕首贴着他的脸走了一圈儿,“哦?去拿吧。”

  阿福皱着眉头闭着气息跟着那太守翻箱倒柜地在一个暗箱里翻出了个账本儿。

  隋文接过帐本儿翻了翻,司马磊真有钱,她就这一个想法。

  拿上账本后,隋文将那匕首扔给了阿福,随后颠着手中的账本开口,“阿福,头就挂到永州城门下,这些银子就去补灾民的肚子吧。”

  阿福是个武林高手,高手到什么程度呢?就是说他可以让你无痛就去死也可以让你痛不欲生的活着。

  但是阿福这两种都不会用在那太守身上,他选择了让那太守痛不欲生的去死。

  隋文走出房门外抬头看天上的月亮,耳边是那太守杀猪般的嚎叫。

  阿福一点也不嫌麻烦,隋文也等的自在。

  她看月亮时候想的是这事若是不整完,这成亲怕是又要延期了。

  怎么她和卫沛姿的成亲婚宴就这么波澜起折的。

  阿福没解决完那太守,肖佳就回来了。

  “殿下,府兵上钩了,已经忙着去开仓赈灾了。那位夫人也忙着发粮呢,我派人保护好了。”

  “嗯,瘟疫状况呢?”

  “不太乐观,已经有了扩散现象。现在首要的是让百姓吃饱饭,安全的回到家里分别隔离开来。”

  隋文点头,“明日你带着人去安排隔离的事情,我和阿福去挂人头,随后回长安。”

  肖佳点头。

  “办好此事后再回来,我的婚宴,一定会等你的。你也知道,本宫,没你不行的。”

  肖佳笑了,“交给我的事,殿下放心。”

  隋文向前走了几步,拍了拍肖佳的肩膀。“肖佳,是不是现在的永州和当年的益州很像?”

  “嗯,很像,都是殿下帮百姓们解决的,确实像。”肖佳轻轻弹了下隋文的脑门:“殿下不戴抹额以后,好似看着成熟了许多。”

  “你不叫我阿文了,倒是让我特别不自在。”隋文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后笑着开口。

  隋文和肖佳并排站在院中,一起仰头望天等阿福。

  阿福全家只剩下他一个,上头尸位素餐导致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事阿福最清楚不过了。

  肖佳和隋文谁都没进屋去阻拦,望着望着,隋文突然问了肖佳一句话:“肖佳,我好像真的很喜欢卫沛姿。”

  肖佳接受能力很好,他只是小幅度的点头,“能看出来,祝福殿下。”

  隋文“啪”的一声打开折扇给肖佳看:“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她好像不喜欢我。”

  肖佳用眼神细细的打量了那扇面,“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懂吗?”

  隋文和肖佳在永州太守府里对视着大笑了起来,阿福也结束了他的工作。

  他一步一步稳如磐石的走出来,手上提着床帏包裹着的球,“在说什么开心事?”

  肖佳探头拍了拍阿福的肩膀,“说殿下追卫家女郎的事呢。”

  阿福笑了一下:“卫家女郎,殿下怕是降不住吧。”

  隋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送给他们俩,“快回去睡觉吧,本宫都困死了。”

  出门途中正遇上那位帮忙放粮的夫人,她慌慌张张的扯住肖佳,“几位大人快躲起来吧,要是被他们反应过来,会杀人的。”

  隋文笑着弯腰问她:“那你怎么还敢去放粮啊?传完消息就逃跑不好吗?”

  “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倒是孩子们还都饿着呢,不能让这帮畜生残害生灵。”

  “那你现在跑也不晚,还回来干嘛?”

  “刚才那位爷给了我一把匕首,我趁现在回去杀了那畜生。”

  隋文直起身,指了指阿福手上的球,“死了,回去睡觉吧,永州就要变天了。”

  “敢问大人是?”

  阿福晃了晃手里的球:“当朝太子殿下,司马文。”

  那女人一听,慌里慌张的跪下去。

  隋文亲自把人扶起来,“姐姐巾帼不让须眉,本宫佩服。”说完就从阿福怀里掏出个钱袋子递到她手里:“本宫赏的。”

  说完隋文就带着人呼啦啦地走了,等到人都没了影,那夫人还站在巷口缓不过来神。

  结果第二天隋文迷迷糊糊的起床,客栈楼下已经围满了百姓,隋文一现身,身前就呼啦啦的跪下一大片。

  隋文小小年纪实在是受不得这许多人一起跪拜,她扶起来一个,另一个又继续跪下来。怎么扶也扶不完,索性就站在高处往外喊:“本宫,太子司马文在此对各位许诺,永州城,本宫会让他重新活过来,那就是本宫送给大家的见面礼。”

  众人的视线顺着隋文的指尖看向了阿福手里的球,阿福慢慢打开布条,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有孩子的慌忙去捂孩子的眼睛,没孩子的捂紧自己的嘴。

  大家眼睁睁的看着阿福脚尖点地几步就飞上了城楼,然后将那骇人的脏东西挂到了城楼上示众。

  隋文随后用太子腰牌就轻轻松松的接管了太守的府兵以及全城防事。

  她先是去看了粮仓,然后恨不得再回去踢那球几脚。怎么会有这么冷血无情只为自己的人呢。

  太守府上共二十八个孩子,按大齐律法该满门抄斩的,隋文看着那些手脚被绑住眼神澄澈的孩子于心不忍,“发配到北疆吧,儿郎替大齐百姓杀敌赎罪,女孩子就进军队做些洗衣做饭的活计吧。”

  肖佳点头。

  太子回朝,最害怕的当属司马磊了。

  他焦躁不安,一圈一圈的在院里踱步,历凌雪皱了皱眉还是没出声。

  “凌雪,你说话啊。”

  历凌雪只顾着喝茶,猝不及防的被那么一吼,她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殿下休要担心了,左不过一个账本,又没有旁的证据。殿下否认不就行了?倒是太子无旨先斩朝廷命官。”

  司马磊一手握成拳拍了拍另一个手掌,“没错,没错。父皇本来就担心司马文权势滔天不把他放在眼里,出了这事,父皇定要罚她的。”

  历凌雪敷衍的点头,送走了傻儿子,历凌雪又忙着去给李玥喂药。

  之前李玥还晕着的时候特别好喂,现在越来越难喂了,怎么哄也不喝。

  “为什么不喝药?”历凌雪冷下脸来,将那药碗重重的放到桌几上,发出重重的闷声。

  想你哄我。

  “不想喝,又苦又酸。”

  历凌雪看着李玥素净的脸上皱成一团的五官,笑了出来。“你喝了这碗药,我就给你糖吃,好不好?”

  想吃历姐姐。

  “历姐姐说话算话吗?”

  “当然了,骗你干嘛?来,喝药。”李玥皱着眉头将那黑漆漆的药汁一饮而尽,喝完以后,像个等待喂食的小狗一样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历凌雪。

  历凌雪从袖口拿出了一块早早就准备好的麦芽糖,剥开糖纸不停顿的一下子扔进了李玥的嘴里。

  “怎么样?不苦了吧?”

  李玥满足的眯了眼,刚才有偷偷/舔/到一点点历姐姐的指尖呢,真甜。

  历凌雪浑然不觉,她用手掌给李玥的额头扇了扇后开口道:“你又觉得好一点了吗?”

  李玥躺在床榻上像个小兔子似的点头,历凌雪越看她越觉得奇怪。

  “你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什么样?”

  “就,看着挺单纯可爱的。”

  李玥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怎么可以,自己喜欢的人竟然夸了自己所厌弃的自己。

  李玥将被子迅速蒙到头上,历姐姐一句话就能让自己脸红心跳起来,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历凌雪伸手将李玥的头捞了出来,“出来,被子里面闷,空气都不流通。”

  李玥听话的探出了头,但嘴巴还是紧紧抿着。历凌雪突然就很想逗逗她,她也真的那么做了。

  当历凌雪的指尖碰在李玥娇艳的红唇上时,李玥的心跳快要停止了。

  此刻的历凌雪也和往常不太一样,软软的,她觉得尝一尝口感肯定很好。

  突然而来的想法把历凌雪自己吓了一跳,她留下一句:“下次吃药我再来。”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李玥不知道突然怎么了,历凌雪就一阵烟般的消失在了她的房间。虽然她很舍不得,但是下次吃药的时候,历姐姐就又来了呢,每天都好幸福。

  历凌雪怀疑自己被司马磊烦的迷了心智,竟然觉得他最宠爱的小妾的嘴唇看着很好吃。

  历凌雪翻箱倒柜地翻出了刚刚成亲时,每天抄的《金刚经》,又开始重新屏气凝神的抄了起来。

  她不光需要静心,还需要远离司马磊。

  她一定是被司马磊折磨疯了。

  反正司马磊没疯,他正等着隋文回来送她一份儿大礼呢。

  隋文回了长安第一件事是去找了卫沛姿,“卫沛姿,这账本给你。我回宫以后,先斩后奏父皇定会罚我,我将这账本给他看他也未必信我。还是放在你这里最是安全。”

  卫沛姿站起身帮隋文捋了捋腰间的配饰,一路风驰电掣的过来,全都歪掉了。

  “你都想到这了,就不能晚杀几天?”

  “你是没看到永州城什么样,还有那太守肥的像猪一样的身子,那得是多少民脂民膏啊。”

  卫沛姿还是不认同隋文,她摇了摇头轻嗔隋文道:“下次再不许了,你父皇要是打你板子看你怎么办?”

  “打就打咯,他贪墨的事实板上钉钉,就算没有司马磊的事,也够他死一回的了。”

  卫沛姿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

  阿福弱弱的在隋文身后开口:“殿下爱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想要气死您。”

  隋文:.....

  卫沛姿:“进屋说。”

  隋文前脚踏进房里,后脚就关了门,不让灵茵和阿福进来。

  “花锦姐姐和卫久在灵隐寺帮忙救治灾民呢。”

  “花锦姐姐?”隋文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还是没整明白。

  “对呀,就是花锦姐姐。怎么就许你叫,不许我叫了?”

  隋文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一圈,“姐姐是说随夫改口了?”

  卫沛姿横了她一眼,还没弄明白感情上的事就赶上救灾的大事,她压根这几天就没想,冷不丁被隋文这么一提,整个人都不对劲儿了。

  “你喜欢我?”

  “喜欢。”隋文站直身体,将自己的头放到卫沛姿的肩窝处,大方回应。

  “那种和我过一辈子的喜欢?”

  “过一辈子的喜欢。”

  “我还没想好。”

  “那姐姐可以慢慢想,但是皇后可没有改嫁这一说法。”

  卫沛姿抬起隋文的头,就那么定定地看她。

  “你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