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用早膳, 李乐童穿好龙袍就去上朝了,他回过头,清冷淡漠的双眼如水一般, 唇色也像被桃花浸染过一样,道:“饿了你就先吃早膳, 不必等我了。”
褚寒自知早上的事他做的过分了,赤着上身就下床帮李乐童揉捏腰身, 高大的身躯完全笼罩了李乐童的身形, “我等你, 夫君。”
李乐童不能再耽搁了,点了下头就走了,临走前, 他看向褚寒赤着的上身,有一瞬的疑惑。
才几天啊,怎么觉得褚寒的身体养回来了很多。
察觉到李乐童的目光,褚寒状似无意地绷了一下上身的肌肉, 虽远远没有达到他以前的身体状态, 但比那个傻子时好看多了。
李乐童走后,褚寒一个人在卧龙殿无聊, 洗漱完就坐在软塌上一边看话本一边吃糕点了。
他闻了下, 枣泥的。
甜腻腻的。
李乐童似乎喜欢甜食些。
吃了几口, 褚寒就微妙地顿住了,看着手里的枣泥, 怎么看怎么像那朵花花。
软糯糯的口感也像。
就是枣泥糕没有花蜜。
又想到早上的春|色, 褚寒挑起了唇, 那是一副餍足的表情。
不,准确来说, 是半餍足。
毕竟狼还没真正把兔子吃到嘴里。
这时,美翠端着一杯茶过来,含着笑道:“娘娘,枣泥糕甜,喝些茶解解腻吧。”
褚寒依言接过,还得依着傻子的口吻,捏着嗓子,“谢谢啦。”
褚寒忽然不太爽起来,没等他想哪里不爽,美翠接着道:“说起来,娘娘,您以前还想给皇上做糕点呢,但您只要进厨房,就会弄伤自己,皇上心疼您,不许您在进厨房了。”
语气轻松,带着打趣。
褚寒彻底皱起了眉。
嘴里的枣泥糕也没滋味了。
啧,又是那个傻子。
美翠:“娘娘以前和皇上感情就很好啊。”
褚寒很不喜听这些话,放下枣泥糕,“你退下吧。”
美翠一愣,那股异样感更明显了,娘娘怎么了?
褚寒不爽了一会儿,起身去厨房做点心了。
他做的,不必那傻子强一百倍?
还有每想到以前李乐童跟傻子在一起的点滴,他的脸色就黑上一分,此前没多想,但只要开了那个闸门,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褚寒一边用力揉面,一边臭脸。
他比傻子聪明,武功高,身材好,做饭也好,凭什么李乐童以前跟那傻子那么好?
褚寒将手里的面捏成花形状,心里狠狠:那傻子能做出这个吗?
再捏一个兔子,心里继续:他会?
又揉了一只狼,神色轻蔑,“他比得上我?”
他比不上。
可李乐童喜欢他。
褚寒忽然就嫉妒起来了,而且是要嫉妒疯了。
想到早上的美味,也不美了。
那个傻子可是吃了全套的!
他就吃了花!
他凭什么?
李乐童为什么不等等他?哪怕再等他半个月呢?那就是他吃了。
结果便宜了傻子!
褚寒气疯了。在厨房里把声响弄得惊天。
一个时辰后,端着盘做的最好的糕点走出来,放在小花几上,等着李乐童下朝了夸他。
但今日李乐童下了朝后还接见了陈老,两人在御书房呆的时间有些久。
陈老对李乐童前几日处置静妃母家的做法有点不好的预感,皇上皇后出巡一回来,没几天,后宫里仅有的一个妃子也没了,且没听说皇上要再封一个妃子的意思,陈老不由多想。
“皇上,选秀一般都是在年头,如今八月中,虽说有些早了,但这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选秀,老臣认为,早些准备也无妨,敢问皇上意思?”
李乐童昨晚才因后宫一事跟褚寒争执了几句,淡淡道:“陈老忧心了,朕没打算选秀,不必准备了。”
陈老当即面色变了,拱手,“皇上,恕老臣多嘴,自古以来,皇室子嗣尤为重要,您已二十二,不能再拖了啊。”
先皇二十二的时候,那都四个皇子三个公主了。
李乐童一个都没有!
也不怪大臣们着急。
李乐童腰有点酸,坐不太稳了,腿|间来不及清洗的脏污,让他眼神不太自然,冷声道:“朕心里有数。”
陈老深吸了口气,很想把话挑明了说,皇后是妖后,褚氏不可信啊!皇上糊涂!
分明早时他们是死死提防着褚寒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但陈老更明白,他只是臣子,若当真挑拨皇上皇后关系,哪怕皇后是褚氏,传出去,他都不占理。
民间也会有对他的议论之声。
陈老深深地看了眼李乐童,躬身行礼,“老臣告退。”
或许真的只能等了,如今皇上皇后正是感情深厚的时候,他们劝谏,确实是没用的,不如等过段时间,皇上腻了皇后,他们再选人进宫,到时,就容易很多了。
但,陈老还是叹了口气。
子嗣子嗣,为什么大臣们那么喜欢逼着皇上选秀纳妃,还不是因为要早早培养储君啊。
龙生九子,各个都不一样,可不得赶紧生,生多点,然后从其中挑选出最合适的储君,未来的帝王吗。
当今皇上都二十二了!陈老想起李乐童的年纪就头疼,心情沉重地出宫了。
头很疼的陈老并不知道,他刚走,常公公就端着热乎的安胎药进来了,叮嘱皇上,“趁热喝,皇上。”
李乐童不太喜欢这个味道,拧着眉喝了。
喝完后还用清茶漱了几次口才站起身。
常公公很是疑惑,“皇上,您为什么非要躲着娘娘喝药啊,左右娘娘也不知这药是什么。”
李乐童:“保险些。”
再有,他每天一碗药,让褚寒看到了,褚寒定要问为什么喝药,是不是生病了,徒惹他担心。
这样就很好。
“走吧,回卧龙殿。”陪褚寒用早膳。
他今日奏折多,用完早膳,就要快点回来批阅奏折了。
常公公忙上前小心地扶住他,“皇上,您可悠着点啊,您现在这身子,可不得了啊……”
一路絮絮叨叨地回到卧龙殿,褚寒听着声就跑了出来,李乐童笑着停下步子,正要像往常一样张开手接住褚寒,突然间褚寒今日不太一样,他手里端着盘糕点。
褚寒停止了释放内力,把热乎乎的糕点捧到李乐童面前,“夫君,快尝尝,我做的哦。”
李乐童眼含笑意,张嘴吃了,赞美道:“很好吃,梓童有心了。”
褚寒高兴了,捏起一块酥软的糕点递到李乐童嘴边,“再吃一口再吃一口。”
李乐童其实不太有胃口,但神奇的是,这几块糕点他全吃了,到了早膳,还吃了点粥。
然而褚寒没高兴多久,因为他想起,傻子是没做过糕点的,也就是说他并没有赢傻子。
褚寒冷冷地眯了下灰眸,中午就又进厨房做饭了。
他要让李乐童知道,究竟是他好,还是傻子好。
但当他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时,问李乐童,“夫君,你觉得是今天的菜做得好,还是以前我做得好啊?”
李乐童当然是说都好,在他眼里,问这话的褚寒就是在撒娇,“都很好吃,不过梓童,宫里有御膳房,你不用这么劳累自己。”
褚寒气得咬紧了牙,挤出个笑,“一顿饭而已,一点也不累,夫君,你别小瞧我啊。”
李乐童摸了摸褚寒的头,还仔细检查了褚寒的手,没见到水泡,才笑起来,“嗯,小雪很乖,不会伤到自己了。”
本打算下次做饭就也弄个烧伤,看看李乐童是疼他还是疼傻子的褚寒,轻咳了声,不打算烧了。
也是,自己烧自己,都是傻子。
他是聪明的。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因为是褚寒做的饭,李乐童多吃了半碗才放下筷子。
殊不知他的一切举动,都映在了褚寒的眼里,斤斤计较,眼神尖如针的褚寒立刻又夹了块肉过去,“夫君,再吃一块!”
再吃一块,就比李乐童以前吃傻子做的饭多了!
李乐童不疑有他,吃了。
褚寒浑身舒服,吃了三大碗。
但事情没有结束,褚寒越发在意那个傻子的存在了,很多事情都控制不住地跟傻子比较,嫉妒傻子,吃醋。
中秋圆月之日,他们吃完月饼,褚寒看着月亮发了会儿呆,李乐童以为他想家,握住他的手说:“这里就是你的家。”
褚寒想的是:那个傻子呢?李乐童也这么对过他吗?
就连他们接吻时,褚寒也会想到,第一次亲李乐童的,是傻子。褚寒当时就呼吸都重了,按着李乐童足足亲了两刻钟才松开。
李乐童差点被亲的缓不过来,但也没怪褚寒,反而揉着他的脖颈,柔声问他,“怎么了?”
褚寒总不好说自己是在跟傻子较劲。
但李乐童这么纵容他,让他勉强好受了些。
他也越来越喜欢使劲折腾李乐童,就为了证明李乐童对他更好,更爱他。
褚寒本该满意的,但就像得不到答案的人,采不够蜂蜜的蜂,永不知足。
更别说,李乐童始终不许他侍寝,无论他再怎么缠,都不许。
褚寒有几次险些失控,他不明白为什么傻子可以,他不可以。
李乐童满身汗珠,看到褚寒狠戾的眼神,攥紧了床单,“你怎么了,梓童?”
褚寒使劲折腾他的同时,李乐童也越来越感觉到,褚寒不太对劲。
跟从前的褚寒,简直像两个人。
李乐童很不安,混乱中,想起君后那天的话,“报应,都是李家的报应。”
君后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什么?
跟眼前的褚寒有什么关系吗?
褚寒看到李乐童无意识流露出的防备的眼神,缓缓起身,掩藏了自己眼中的凶狠。
他只是嫉妒那个傻子,不是要伤害李乐童。
“对不起,夫君,我不是有意的,我去洗澡。”
进入九月了,天冷了,夜里沐浴的水,都要烧了才能用,褚寒却没有叫下人送热水进来,他用冷水一下下冲洗着。阴沉的灰眸散发着冷光,够了,他想。
他不想再演什么傻子了。
他想让李乐童看到,真实的他。
因为他意识到,一直以来,李乐童看到的,都是傻子,不是他。
他很想知道,脱了傻子的皮,李乐童看到他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讨厌李乐童刚才戒备他的眼神。
李乐童喜欢他,还是喜欢那个傻子。
褚寒一桶冷水直接兜头浇下。整个人气势如出鞘的利剑,再不掩锋芒,又冷又危险。
次日,褚寒在逛御花园时跟枫叶擦肩而过,手里多出了一张纸条:
老皇帝要不行了,太子有动静,老四老五也不太安分,何时归?
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