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苦哈哈地过了几天,沈珈再也不敢在背书上马马虎虎,一度痛苦到想要拉着常屿青同归于尽。
距离比试大会的日子更近了,整个玉阙上上下下忙了起来,常屿青对他的管制才终于放松了些许。
近些日子背经文背的头脑昏沉,常屿青不在的时候他就痛快地丢开书,坐到庭院里晒太阳。
比试大会必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剧情节点,但沈珈最近被折腾的实在没力气想那么多,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修真界各门各派的人都提前几天来到了玉阙住下,一向安静的山上变得热闹了许多。他们都暂且住在招待客人的别云峰,离无妄殿较远,但来的都是些年轻气盛的少年,早就听说了玉阙掌门、修真界第一人的婚事,一个个好奇的快要发疯。不过他们是不敢直接上门打扰的,只能按捺不住好奇地在无妄殿附近晃来晃去。
于是,这天沈珈憋不住乔装打扮一番,偷偷溜出无妄殿后,就和这群各门派的天之骄子撞上了。
沈珈:“……”这群人是谁,我要不要打个招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半晌,对面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少年犹豫着站了出来,对着沈珈简单作揖,尴尬地说:“阁下就是常掌门的道侣吗?久仰久仰,我们只是恰好路过此处,无意叨扰……”
“戚兄!你对他那么客气干什么?”旁边忽然有人插话,一个公子哥模样的白衣少年往前走了一步,眼梢吊起,望着沈珈,看起来非常不善:“你别忘了他是与我们势不两立的魔族!最会蛊惑人心!”
青袍少年面色一变,看向身边的人,不悦道:“周明,谨言慎行!”
白衣少年压根不看身边人的脸色,自顾自地乜着沈珈:“谁知道他是使了什么手段,竟能将玉阙掌门蛊惑,今日我就来讨教讨教……”
其他人都又慌乱又探究地打量着沈珈,虽然他们心底里都对沈珈或多或少地有些意见,毕竟常屿青那样的人物是多少修真人士仰望敬重的对象,这次却一反常态,执意要和一个来历不明的魔族结成道侣,这对谁来说都太难以接受。
但他毕竟是常屿青力排众议定下的道侣,其他人再不能接受,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这样说。更何况这里是玉阙,是别人的地盘。
沈珈面上不动如山,心里晦气地呸了一声。真是点儿背,刚出们就碰到剧情点,躲是躲不掉的,但是难道真的让他去打架吗,他身为一个只有金丹期的魅魔,实力完全垫底于各大修真人士,这几个少年明显是各门各派的佼佼者,打起来只有他吃亏。
或许可以用失魂铃把他们都迷晕……
周明见他不搭话,笑容更加轻蔑:“你是不敢吗?”
沈珈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磨了磨牙齿。这小子实在是太能挑衅了,要是他有杨媚那样的力量,已经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了。
他于是装出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努力显得温和:“不好意思,你们认错人了,我不知道你们在说谁,我只是这里的仆役。”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面子什么的以后再说!
他抬起脚尖刚准备开溜,周明忽然冷哼一声,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倏然出掌攻了上去。
沈珈急急避开,还是被掌风擦到。这人怎么不讲武德!他恼怒瞪过去,还没来得及开骂,他裹在最外面的长袍就缓缓、缓缓散开,露出了他的整张脸。
以及微微敞开的领口。
“……”见鬼,这该死的魅魔设定!沈珈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因为穿什么衣服最后都会变成这样,他出门前还特地套了一件包住头脸密不透风的长袍,结果还是功亏一篑!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那一刹那屏住了呼吸。
玉一般的美人抽丝剥茧般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他愕然地看着面前的人,眸中水波荡漾。
明明他里面穿的依旧还算严整,但外袍掉落的那一刻,他们还是不明缘由地、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周明表情僵在脸上,方才的嚣张气焰全然不见了,一时间竟然显得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
“我……”他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发现大脑中一片空白。
但沈珈没有理他,他急匆匆地从地上捡起外袍,胡乱地披在了身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个动作,但刚才他有种掉的不是外套而是里衣的感觉。
其他人终于反应过来,慌忙上前将周明拉开。戚子玉红着耳根,抬眼看向沈珈:“周兄是心直口快之人,如果冒犯了公子还望见谅,不知公子有伤到哪里吗?”
沈珈抿了抿唇,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光速逃离太阳系的冲动。被这样一闹,他也没了乱跑的心思,心里很是后悔,他敷衍地说了一句我没事,便飞奔回了无妄殿。
剩下几人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宛如凝望着翩翩起舞的蝴蝶。有一人情不自禁叹出声:“从未见过这般美人……
其余人纷纷看向他,这人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一时涨红了脸。但其他人只是恍恍惚惚地看了他一眼,连最爱嘲笑他的周明此刻都没有吱声。
这件事过去一晚上沈珈就忘得差不多了,结果第二天,事情就突然变得严重了起来——昨天那几个人着了魔似的画了十几张他的画像四处张贴,说对画上之人一见钟情,一定要找到他表露衷情,搞得寻死觅活的,甚至还互相殴打了起来。
常屿青坐在无妄殿的大殿中,手里拿着那副肖像,神色看不出喜怒。
杨媚端庄地站在台阶下,神色肃穆,眼睛却戏谑地望着沈珈。早上就是她带着肖像敲响了无妄殿的门,沈珈懒觉都没能睡就被提溜起来了。这人看上去完全就是嫌事不够大,来看他热闹的。
沈珈无奈地和杨媚对视一眼,生无可恋地对常屿青说:“你听我解释。这事真的不怪我,我昨天就是憋太久了嘛,想出去晃晃,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嗯,我没有怪你。”常屿青慢慢地将肖像叠了起来,塞进了袖子中。他的表情很淡,语气却还是温和的:“我之所以很少让你外出就是这个原因,你体质特殊,低阶的修士们无法抵抗你带来的魅惑。”
沈珈听他这么说,感觉有些微妙,当初他就是以为自己对常屿青成功施展了魅惑才得到他的青睐,结果事实是以常屿青的阶位根本不会被自己影响到。他喜欢上自己纯粹就是因为他是唐末匀。
他意识到自己好像闯了祸,挠了挠鼻子,臊眉耷眼地说:“那现在怎么办?”
“没关系。接下来你不要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种影响会随着时间削弱的。那几位修士那边我会处理好。”常屿青看着他水润的眼睛,话虽这么说,但自己的宝物被人觊觎还是难以让人高兴。
沈珈松了口气:“那就好,比试要是因为我出现问题就糟糕了。”
常屿青垂眼望着他,手指轻叩着太阳穴,眸子很静,又仿佛很喧闹。
虽然想看的热闹还没有看到,但杨媚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这件事情说大也不大,不劳掌门费神,我会处理好的,就先告退了。”她朝首座行了一礼,便带着侍从自发离开了。
常屿青从座位上走下来,来到沈珈对面,像抱一个棉布娃娃那样伸手抱住了他,将脸颊贴在了他的头发上。
沈珈小心地感受着他的情绪,轻轻地问:“你不高兴啦?”
常屿青没有否认,很沉闷地应了一声。沈珈翘起嘴角,因为他的反应感到有点高兴,也为常屿青这一刻求安慰的行为而感到内心柔软,他回抱住对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在犯这样的错误了。我只喜欢你,我跟你发誓。”
常屿青轻轻偏了一下头,嘴唇在他的发丝上擦过:“只喜欢我吗?永远不会离开我吗?”
“当然!”沈珈承诺给的毫不吝啬:“我们不是道侣吗?道侣之间最基本的就是彼此忠诚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常屿青好像总是会幻想自己出轨——虽然听起来有些怪,但被封锁了一次神识之后,常屿青就变得患得患失,总是露出了那种“我不在乎你在外面玩得多花,只要你愿意回家”的隐忍表情,搞得沈珈也不得不进行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但是天地良心,他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勾搭过任何人吧!
“彼此忠诚。”常屿青好像很喜欢这个说法,他轻声念了一遍,嘴角翘起,语气非常温柔。
“是啊。”沈珈微笑着说:“我相信你,你也得相信我。”
“嗯。”常屿青更紧地抱住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饱胀。洪流般的爱意让他想要不顾一切地将沈珈纳入他的骨血里,想要与他唇舌纠缠,想要与他耳鬓厮磨。
于是他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沈珈闭着双眼迎合他的吻,脸颊绯红,眼里像含着春日朦胧的雾气。
“比试大会结束的那天我们就举办婚礼吧。”常屿青望着他潮湿的眼睛,手指理了理他鬓边的发丝:“我有些等不及。”
“好。”沈珈没有任何异议,他把额头贴在常屿青的肩上:“我们那天就成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感受到常屿青的情绪有所缓和,沈珈眯起眼睛,语气黏糊地说:“所以相公,今晚可不可以不抽背了呢?”
他语气有些贼兮兮的,像小猫用爪子故意的扒拉。常屿青从鼻腔里很轻地笑了一声,垂下眼看他,温和而干脆地说:“不行。”
沈珈撇了撇嘴,哼了一声,心里却没有多生气。常屿青高兴了就好,至于抽背嘛,他去背就好了。
玉阙的效率一贯很高,万事准备妥当,比试大会便开始了。因时间多在秋季,也被称作“秋日宴”,名字是浪漫好听,也是实打实的比拼试炼,一方面是交流切磋,一方面也是一些无门无派散修的机会,如若表现的好,也有机会被大门派看上,因此相当热闹。
陆子然扮作一个无名散修混上了山。玉阙山警戒森严,他还费力不少力气,今天才能正式上山。
他一上山就用简牍联系了沈珈。沈珈接的很快:“老陆,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上不来了,准备去接你。”
“好兄弟,”陆子然泪眼汪汪:“但是还是不必了,你来找我,我怕不是今天就要锒铛入狱。”
沈珈一噎,很想隔着简牍去揍他的狗头。
“你的最终任务刷出来了吗?”陆子然紧张兮兮地说:“我的昨天晚上就刷出来了。”
沈珈愣了愣,他的最终任务到现在还没有刷出来,不过可能是因为没到时间。不过这也不重要,他抿了抿唇,问陆子然:“你的最终任务是什么?还是刺杀常屿青?”
“是啊,和最初的任务大差不差。”陆子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他拿到任务的时候,那位从没露过脸的魔教教主就送了这个瓶子过来。陆子然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毒药,但对它的功效非常怀疑,毕竟那可是常屿青,修真界的第一人,无数人趋之若鹜也有无数人恨他入骨,刺杀的方法更是层出不穷,但没有一个人做到。
他以为教主还会再给他点什么东西,结果对方摇了摇头,非常笃定地说:“就这一瓶就足够了。”
陆子然深觉任务艰难,所以他刚上山就迫不及待地联系了沈珈:“魔教教主只给了我一瓶毒药,都不知道有没有用。哎,说半天,你任务是什么?应该跟我是一样的吧?”
沈珈对陆子然说:“我还没收到最终任务。”
“啊?你的这么慢啊?”陆子然有些诧异。
沈珈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能每个人时间不一样”他犹豫了一会儿:“哎,老陆,我求你件事。”
陆子然毫不设防地问:“什么啊?”
沈珈清了清嗓子,有点心虚地说:“你能不做你的任务了吗?”说完他又很快地补充:“游戏结束之后请你吃饭!”
陆子然反应过来他的要求,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对着简牍那头的沈珈愤怒的嘎嘎叫:“好你个沈珈!我就知道你迟早要叛变!你果然和常屿青暗通款曲了!真是色令智昏!沈珈!我对你太失望了,你清醒点,他就是个NPC啊!”
陆子然实在没办法理解沈珈的想法,恨不得去摇晃他进水的大脑:“难不成你是个NPC性恋?几年前也是被一个游戏角色搞得要死要活……”
沈珈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发小成语的储备量这么丰富,那头声音太大,他没忍住将电话挪远了点。他也知道这个要求肯定会对陆子然造成很大的冲击,有点对不住他,讪笑道:“唉,害,这件事说来话长,之后我再跟你解释。你就当帮帮我吧,条件任你开!”
陆子然也就怒了一会儿,他早就感觉沈珈这小子在常屿青面前不够看,肯定被拿捏的死死的。果然这不就已经被迷得昏头转向了。
他重重冷哼一声,作为多年的好友,绝不放过这个宰人的好机会:“冠军的奖励是什么来着?我想想,好像是一台黑塔联动的营养仓?全球仅此一件?”
沈珈只能默默忍受陆子然的勒索,忍气吞声地说:“……你上次看中的那款球鞋,我给你买。”
“第二名的奖励是什么来着?好像是折合新币二十万的角色称号和限定卡十张?”
沈珈磨了磨牙,忍无可忍:“再给你抢那款限量版的球衣!!再多我要上门灭口了!!!”
陆子然见好就收。反正按他的水平想要混个好名次难如登天,这波已经完全稳赚不亏了,他咧了咧嘴:“okok,那咱们可是说好了哦,我的球鞋球衣就交给你了。”
他乐玩,提醒沈珈:“不过有这个任务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你也不知道还有哪些玩家要刺杀常屿青,你总不能一个一个收买吧?”
沈珈听他这么说,咬了咬唇,也思考起来。半晌,他翻开了自己的包裹,从里面掏出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他捧着这块写着“免死令牌”的铁疙瘩,扬了扬嘴角:“没事,我会保护好他的。你忘了我在见面会上获得的免死令牌吗?”
“那块可以免疫一切致死伤害的令牌?”陆子然咋舌:“你就这么用掉啦?”
“嗯。”沈珈倒是没什么犹豫,仔细搜刮着自己在游戏中的财产,把有用的都扒拉了出来,又去商城中买了些道具。
“好吧好吧。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恋爱脑。”陆子然说:“早知道一开始就不把自己搞那么累了,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珈倒是一开始就做任务做的心不在焉的,完成度至今还是百分之二十。可能一开始他还是很想要在大型比赛中拿个好名次的,但后来进入游戏就完全是奔着唐末匀去的。
既然知道了常屿青就是唐末匀,那么他就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的刺杀任务完成。
他想到魔教教主给陆子然的药,不知道为什么魔教教主那么笃定这瓶毒药可以杀死常屿青。他不放心,亲自找过去把那瓶毒药销毁了。
这毒药看上去确实平平无奇,乍一看还以为是清水,但沈珈还是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看到毒药被销毁的干干净净,他才勉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