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者梦兆往往十分灵验,何况是这种在法宝练制之时,因受灵气冲击下,几个人一起得到的预兆?
可是,蓝湛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预兆被实现,是如此之快,就象江澄也没想到,他才逃离暮溪山赶回家,就发现,家没了。
却原来,江枫眠救了被温氏“追杀”的姚宗主,并护其同自家出门散心去看外祖的女儿一起,往眉山虞氏暂避。
不料江枫眠前脚走,温晁便使王灵娇上门,口口声声“劝说”虞紫鸢归顺温家,并让出莲花坞为监查寮。
虞紫鸢何人?连对自家费尽心思才嫁给的丈夫尚不肯让步的女人,又何容王灵娇这种在她眼中等同玩/物的“贱/婢”在面前嚣张?自然是出手打杀。
可惜,温晁许是对别的事别的人有些憨,在防患于未然上却是别有心得,还派了个温逐流在暗里保护。
不是保护王灵娇,而是他温家的面子。
怎么说王灵娇也是他温晁的妾,受他之令上门告之,被人打杀了,岂不是有失温氏颜面?
面子这东西,可不仅是江家人看重,他温晁更看重。
温逐流看着虞紫鸢很想叹气,这位虞二小姐已嫁人多年,却依旧一付闺阁贵女的娇蛮之气,全无为人妻为人母当有的气度。
当初一意逼走魏长泽夫妻,断了江枫眠臂助是如此,而今逞一时之勇又如此,她是不是忘了,自家儿子还在人手里?
——温晁驱百家子弟喂妖兽的事尚未传出,百家子弟脱逃也尚未归家。
温逐流忽然很同情江家,娶这么个媳妇儿进门,果然是要死全家的节奏吧?!
——虞紫鸢外号“紫蜘蛛”,蜘蛛虽有带喜之意,但她的外号却非指此,乃是暗指蜘蛛的另一面,吞噬自家配偶与幼崽之意。
所以,温逐流对江枫眠也很是配服,你说你找个什么样的女人不好?就是寻个普通凡人女子也强过这个呀!
出身高贵不肯受气?
当日他还是赵逐流时,明明灵力功夫都高于嫡兄,还不是要受气挨骂扛黑锅?
说两句软话,暂时糊弄住王灵娇那没脑子的女人很难?等你夫婿回来很难?暂时委屈,先换儿子安全很难?
鱼死网破?
你这条鱼死了,还连累江家鱼塘里大大小小的鱼一起死,把江家数百年经营的鱼塘全灭,你到底是江枫眠的妻子,还是温家派来灭江家的?
这狠手下得,是要全灭不留呀!
江枫眠,真是好惨一男的!
温逐流在心里吐槽着江枫眠的“运气”,于上却半点没收劲,他对这种坑人死全家的女人十分生厌。
在他还是赵逐流时,就是因这么个女人而被逐家门被人追杀,若无温若寒相救,又还他清白,险些冤死化白骨。
何况虞紫鸢那嘴刻薄得连温逐流都想撕了,真要手下留情,温逐流自家都过不了自家那关,许是对江枫眠,还可以收力几分。
虞紫鸢的紫电虽是一品灵器,可她到底还是天赋有限,未能尽其之全力,加上温逐流也不是吃素的,“化丹手”之名可不是摆来好看,一着失手,这位虞氏女,就成了凡妇。
杀?干嘛要杀,杀了便少许多震慑之功,留下,才是对的。
江澄冲进莲花坞时,正是虞紫鸢金丹被废之时,性子暴躁的他连想都没想,就这么直冲过去,被温逐流反手一掌,将金丹化去。
得,母子俩算废在一处了。
温逐流真心想说一句“不怪我”时,江枫眠也赶到了,同时莲花坞似乎还有其它异动,让王灵娇原本想折辱虞紫鸢的,也未曾举动反问温逐流:
“公子亲自到了?”
“不会,怕是有什么别的人闯进来了。”
温逐流心思缜密,只略思之,便已有决断:
“江枫眠娶的妻子败家,可祖荫未尽,魏长泽与藏色散人当真是仁义,被人这么糟践还来援手,江枫眠,你运道。”
江枫眠咬牙不语,他能说什么?还可以说什么?
长泽夫妻年年回莲花坞来祭祖,都被虞紫鸢给挤兑得脸上挂不住,小无羡干脆自拜清河聂氏门下后就没再登过莲花坞的门。
在除她娘家眉山虞氏,亲友邻近都让虞紫鸢得罪干净之下,怕也只有长泽还念旧,肯带妻来援了。
虞紫鸢跌坐于地,抱着失去金丹的儿子双目通红,听得温逐流此言,疯虎一般脱口而出:
“什么来援,分明是赶来看笑话的,等我母子失了金丹后才赶来,好让我自请下堂,给她腾位子。”
“三娘子……”
此言一出,不光吓温逐流一跳,也惊得江枫眠连剑都差点儿脱手,王灵娇更是瞪大眼,双目闪闪,连想拿刀给虞紫鸢脸上添几道疤的主意也先丢一边,甚是八卦的插言:
“藏色散人可是有夫有子的,她怎会……”
“怎地不会?那女人朝三暮四的,连蓝家那老古板都撩得心花盛放,嫁魏长泽也无非其身份低微,她要再做什么也方便。
哼,蓝启仁算什么?不过是虚名无权之辈,哪里比得上嫁给云梦江/氏的宗主合算?!”
温逐流听得嘴角直抽抽,对江枫眠简直是同情再加十万分,这娘们儿脑子有病吧?
别的事,许是温逐流不清楚,魏长泽与藏色的事,温逐流当时可也同在云深不知处听学,是亲眼围观过的。
魏长泽那可是被藏色半强半哄叼走的,藏色宝贝她那夫婿跟什么似的,连亲儿子都要退一射之地,又岂会因区区莲花坞,看上已老成槐树皮脸的江枫眠?
论当时世家公子中貌好势大者,兰陵有倾国牡丹之称的金光善在,当时的金光善容颜之盛可称国色,当时公子榜上第二,其子金子轩尚不及其十之一分。
清河有聂锋,当日的聂嘲风乃是公子榜上第一人,不仅容颜绝色,其家世雄厚,自身更是勇武,为众家仙子倾慕。
姑苏青衡君乃是公子榜上第三名,家世什么的都不输前两位,就是不及那俩祸国殃民而已。
魏长泽却是公子榜上之四,他虽是家臣出身,便才学容颜不输于人,与江枫眠并肩时,其风华更有胜之,只为人谦恭,从不与江枫眠争锋而已。
云梦江枫眠,却是公子榜中第九,若不是为人及家世皆居五大世家之一,跌出前十去,也未可知。
所以,虞紫鸢是哪只眼看出,藏色会舍魏长泽而就江枫眠?
“江宗主,如果还有以后,给你夫人找个好大夫,看看脑子吧!”
王灵娇嫌弃的站开几步,她都不想再看一眼虞紫鸢了,这女人八成有病,而且病得不轻,不小心沾上她的血,也不知会不会被传染上。
“你……”
被王灵娇如此嫌弃的眼神望着,虞紫鸢差点儿给气晕过去,她灵力尽废,连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瞪着王灵娇,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温逐流也无心与江枫眠缠斗下去,他耳目甚灵,已听到有人往这边杀来,且一定不是温氏修士,便忽地将江枫眠剑势旁引,身移王灵娇身畔,将之携而远遁。
援者确是魏长泽夫妻及藏色的师弟晓星尘和弟子薛洋,还有名出身白云观的散修宋岚。
修者耳聪目明,虞紫鸢又吼得那么大声,几人还有什么没听见的?
藏色是顾忌自家夫君同江枫眠的情谊强忍怒气,魏长泽是左右为难苦笑一脸,晓星尘与宋岚则看天望地甚是无语,被救下的众江/氏子弟是尴尬难言只恨不能掩面而逃。
独薛洋却是年小气盛口不饶人,张口就骂:
“感情,咱们一番好意来报信救人还有错?自家长得丑管不住男人的心,却恨别家瓶里的花娇,什么德行!
师傅、师姑、师姑丈,我们快回吧,再站下去,指不定怎么编排我们。
我们自家人好办,人宋道长清清白白的俊秀儿男,让人编排得乱七八糟,还怎么找仙侣?”
“少胡说!”
晓星尘轻刮薛洋鼻尖,看自家小徒弟猫崽儿似的眯起眼,笑得满脸顽皮,也不觉轻笑,随手把颗糖塞薛洋嘴里,看他露出心满意足的天真之色,心中也觉郁气尽散,冲藏色施礼温言:
“师姐,此间已暂无事,为免让师姐为难,我还是把这调皮蛋带走吧,也免得罪江宗主的夫人。”
“人都救完了,还留什么留?长泽,走!”
藏色脸色微沉,端丽颜容尽笼霜冷,她非因魏长泽不放心江枫眠,原是不肯来的。
如今,辛苦来援,还要被人如此委屈辱骂,是真当她没脾气是怎么的?
魏长泽也知实在是委屈了自家妻子,左右江家之难已暂解,他也不愿进去听人疯言冷语,便也点头应下。
宋岚原是在路上与晓星尘相遇加入其中,早闻听江枫眠的夫人是个拎不清的,可没想到是这么拎不清,惊吓之下,自恨不得早离为上。
故,待江枫眠迎出时,早已鸿飞杳杳,再无踪迹。
不过,江家这辜恩负义,骂走拼死上门相援道友的名声,可是借温氏中人的口给传了出去。
紫蜘蛛虞紫鸢,及她出身的眉山虞氏一时是声名鹊起,然却非美名,乃是恶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