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剧情发展好像有点不对。
偏偏, 梅林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
灯光昏暗, 四周人影模糊朦胧,音乐轰鸣, 在意识还迷迷糊糊之前,身躯已经非常自然地踩着鼓点和节奏摇曳回旋。
梅林想,这绝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你女步跳得很好。”斯特兰奇轻声说, 绝对没有梅林自己宣称的会踩到人脚那么糟糕,甚至, 他还有一种错觉,自己是在被对方引导着跳舞——
“以前练过吗?”
当然练过啦!
梅林差点开口就是这句死亡答案,他急忙又把这句话咽了回去。不过, 梅林当年跳的不是华尔兹,而是更为古老的宫廷舞蹈——阿尔托莉雅以男性亚瑟王的身份登上王位,当然需要一位老师手把手地传授他宫廷礼仪, 又因为身份特殊,不适合让其他人接手。
阿尔托莉雅跳男步, 梅林自然也只能……咳咳。
“没有的, 我天赋好。”梅林果断回答。
斯特兰奇呵了一声:“没有一句真话的老骗子。”
梅林:“……”
所以说, 你明明已经猜到了, 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地问他啊?保持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默契, 不好吗?
一曲终了。
斯特兰奇揽过梅林的腰,将他抛至半空,裙摆回旋宛如盛开鲜花,随即, 又落回男方的手臂里。斯特兰奇将梅林稳稳放在地面上,梅林也遵照礼仪地提起裙摆微微弯腰。
一切都很完美。
前提是需要忽略掉“女方”的性别。
好在,就在这时,托尼·史塔克的方位发生了很大的喧哗声。钢铁侠是舞会天生的主角,一时半会儿,所有人都被他吸引走了。
同时,斯特兰奇也遭到了一点小麻烦——
“您、您是斯特兰奇医生吗?我听到过您的悲惨遭遇,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您,这段日子您过的怎么样……”
看起来,斯特兰奇暂且是被缠住了。
梅林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真难得,梅林也会因为这种小小的事情而困扰吗?”无须回头,梅林也知道说话的女子是谁。而对方刚刚从英灵化的状态里脱离开来——那是一位有着鸢尾花般优雅而高贵的女士,她穿着极为贴身的靛蓝色长裙,深黑的长发,银色头冠在夜色里熠熠生辉。
梅林喊出了对方的名字:“拉文克劳?”
罗伊纳·拉文克劳保持着表面上的尊敬:“我去看了那位托尼·史塔克先生……当然,我对于这个时代不够了解,也不清楚钯中毒是怎么回事。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这场舞会上的史塔克先生不是什么替身的话,他可能比很多人都健康——除了有点肾虚。”
“是本人。”梅林点点头。
他不可能连托尼·史塔克本人都认错。
但毫无疑问的是,有一些超出了梅林预料之外的情况,或者,更直白些的说,有些超出了他这双千里眼观测范围的情况出现了,而梅林对此还一无所知。
不知道是友,是敌。
不知道从何处而来,不知道往何方而去。
唯一能确定的,对方是带着善意而来的。
梅林脑子里徘徊着这样的念头,但他表面上,一丝一毫都没有表露出给拉文克劳看——梅林将拉文克劳带在身边,并不仅仅只因为对方是漂亮的美少女……咳咳咳,当然也有这么一方面的原因,但不是全部,更重要的是,拉文克劳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聪明是个褒义词。
但当聪明和傲慢、自以为是之类的词联系到一起,就未必是什么令人感觉到愉悦的词了。拉文克劳因为对智慧的追求成就了她,也因为对智慧的追求而毁灭了她——
而和那位已经想通透的老年拉文克劳不同,现在跟在梅林身边的,正是拉文克劳最傲慢也最聪颖的时期。
“所以,你给他治了肾虚?”梅林问。
拉文克劳很是嫌弃地撇嘴,美丽的少女做这样的举动,只会让人觉得她娇憨而可爱:“……我不会在身上备着这种魔药的,”没有得到梅林的回应,她只好继续说,“我在他的酒杯里加了福灵剂,很适合的生日礼物,不是吗?”
福灵剂,能让人幸运一整天的魔药。
真是聪明的拉文克劳。
她对魔药炼制的手法可能不如萨拉查,但毫无疑问,她选择使用的时机,确实超出萨拉查许多。巫师们总说拉文克劳聪明,斯莱特林精明——但在梅林看来,也许这两个评价倒过来可能更合适。
“而你呢,梅林?”
“我怎么了?”
“你千里迢迢地跑到这儿来,把邓布利多交给你的任务扔在一旁,将整整一个学校的师生扔在一旁。”这个时期的罗伊纳,无疑还是非常看重霍格沃茨的,语气里都带上了淡淡的嘲讽——
“就是为了到这儿来,和那个男人跳一支舞?”
梅林:“……”
梅林:“………………”
他没有!他不是!
不要胡说八道地诬蔑别人!!!
拉文克劳慢吞吞地继续说:“我找了个人,使了个法术让他去和那个男人聊天,我还以为你会立刻脱身呢——结果现在还站在这里,在恋恋不舍吗?”
梅林被拉文克劳的形容雷到头皮发麻。
他立刻清了清喉咙,将手举起来,扯掉穿戴好的黑色蕾丝手套,露出手背来。在梅林的手背上,不知道何时烙印了一块复杂的魔法符文:“不是我不想逃啊。”
咒文,空间锚。
真不知道斯特兰奇从哪本古老的魔法书里找到的古老魔法,构成非常复杂,唯一的效果就是将刻画了这道咒文的所有者,暂时留在原地。
这和拉文克劳所学的不是一个体系。
但这位聪明的女士仍然敏锐地察觉到真相了:“……它真的困得住你吗?”
“困得住困得住。”梅林满口谎言。
困得住……才怪。
他梅跑跑之名可是久经考验的,斯特兰奇能以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掌握了这么复杂的符文,当然很厉害——但如果梅林跑路的实力仅限于如此,他早就被黑暗大君多玛姆抓回家去了。
但也正因为逃跑经验丰富,梅林才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忧虑。虽然有自己英明·伟大·博广·优秀·前无史人后无来者的优秀教导,但斯特兰奇才接触魔法多久啊,有一年吗?没有吧?有半年吗?好像差不多,但是他接触……哦,不对,梅林从娘胎里就会魔法了,不能作为人类学习魔法的比较对象,但古一法师在同时期时,应当还在背诵原理扎实基础。
而就在几个月之前,斯特兰奇就已经能够借用时间宝石的威能,将黑暗大君多玛姆吊起来打了。
回想到那画面,梅林打了个寒颤。
他没怂,真没怂。
……
……
“梅林?”
邓布利多的声音,将梅林从回忆中唤醒。邓布利多一看见他的表情,就非常笃定地说:“你有心事,梅林?”
“没有。”梅林随口否认,“你别忘了,阿不思,我可不是真正的人类,‘心事’这么高级的情绪是不可能存在于我内心里的,即便有,也只是伪造模拟出来的表象而已——说起来,阿不思,我以为你会有别的、更重要的(重音)问题想问我呢?”
梅林对邓布利多眨眨眼睛。
邓布利多瞬间想起了很多件糟糕的回忆,问题太多,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口问,最后,邓布利多选了个最无关紧要的:“你绝对是故意的,对不对?”
“嗯,你说的是哪一件事?”梅林狡猾地眨眨眼睛,他外表无辜又茫然得像个天使,但说出来的话,只想让人活活打死他,“我故意做过的事情太多了。”
邓布利多:“……”
他不得不小声提醒梅林:“分院。”
“这不是很好,很成功——和以往每一届分院都同样成功的分院仪式吗?”梅林装傻充愣,可显然,他这番话没有丝毫说服力,梅林耸耸肩,表情严肃起来,“阿不思——”
“嗯。”
“你作为霍格沃茨的前任校长,”梅林痛心疾首地说,他已经很自觉地加上了前任两字,“竟然还有这种不成熟的歧视观念吗?要知道,四个学院都同样伟大,其中都出现过不计其数的优秀学生。阿不思,我以为你清楚这件事。”
“但是……”
“但是什么?”梅林伸手戳了戳邓布利多的胸口,“你觉得他分错了?你不是纯血,还是未曾野心勃勃?”
过往最深的伤疤被毫不留情地揭开。
即便是邓布利多,也不由呼吸混乱了一瞬。
“接受真实的自己,阿不思。”梅林意味深长地说。
邓布利多只得低下头,下意识地想用擦眼镜片来掩饰这一刻的尴尬,但他的手刚往眼前一摸,才意识到,哦,他已经返回少年时代了,这个年龄的邓布利多还没有带上老花镜。
尽管梅林已经说过几次,接受真实的自己,然而,邓布利多仍然觉得,他没有明白梅林的深意。
没明白就暂且放在一旁。
邓布利多更关注另外一件事:“你把霍格沃茨弄哪儿去了?”
“嗯,什么意思?”梅林愣住了。
“霍格沃茨的城堡去哪儿了?”
梅林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这位半梦魇的谎言太多,即便他现在看起来确实对这件事一无所知,邓布利多也仅仅只保持了十分之七信任:“什么意思?霍格沃茨的城堡不见了?”
“不是你做的?”
梅林觉得他真的有必要和邓布利多好好谈谈了:“你对我的误解到底有多深,才会觉得我会专门把你们的房子拆没了?”
邓布利多沉默三秒,他很快就意识到,梅林没有骗人,城堡消失的事情很可能真的和梅林无关,但如果说梅林对此一点也不知情的话,打死邓布利多也绝对不会相信:“……你肯定知道些什么,梅林。”
梅林嘀咕了一句:“我走之前一切还好好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梅林随意地将这件事揭过,有些事情,瞒住邓布利多没意义,他也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了,“这件事和赫奇帕奇的金杯有关——”
邓布利多实在看不出两者的关系。
“当年我从迦勒底离开——你别管迦勒底是哪里,只需要知道它曾经是个很伟大的组织就可以了,我从迦勒底带走了一个圣杯。”
圣杯。
这个词在神话中赋予了太多意义。
邓布利多被吓到了:“是耶稣受难的圣杯吗?”
想象也对,亚瑟王的传说和圣杯息息相关,或者说,那个庞大的帝国的衰落,在某种程度上也正是从亚瑟王开始追寻圣杯开始的。
梅林会和圣杯扯上关系,也……
……不怎么奇怪了。
梅林一看邓布利多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偏了。他耸耸肩:“不是你想的那座圣杯,严格来说,只是庞大魔力的结晶体而已,但正因为魔力太过于庞大,以至于宛如万能的许愿器般能做到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在千年之前,我来到霍格沃茨之后,赫尔加·赫奇帕奇将圣杯当做的食物的供给生产器,从此之后,圣杯就一直留在了这里。人们不知道它的由来,仅仅将其称为赫奇帕奇的金杯。”
直到,伏地魔将其找出来,制作成魂器。
作者有话要说: 入坑了不少新的小伙伴,夸的鸽子喜笑颜开,飘飘欲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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