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汪桂云的喊声，苏老二夫妇，收起了心里的难过，走了过去。
今天是大年夜，一家人，该开开心心地才对。
沈约每月都会给苏缘二十块钱，让苏缘给他的父母。
伙食一下子提升了好多个档次。
有鱼有肉。
往常难得一见的荤腥，一桌子上大半都是。
这还是汪桂云把大部分的钱都存了起来，打算先给苏缘攒着，以后再给苏缘用的缘故。
“沈知青，京市好啊，京市随便一个地方，就不是我们县城可以比的。”
几个大男人喝得醉醺醺的，脸庞红到了脖子根。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不同的节奏，不用相比。”
男人勾唇一笑，开口道。
得，不愧是知青，随便说上几句话，都这么有文化。
不是他们这些大老粗相比的。
苏卫国和几个儿子互相灌酒，苏老二也喝了不少。
沈约喝了一小杯的白酒。
唯一一个没有喝过酒的男人，就是苏缘了。
甚至，苏缘对酒嫌弃至极，恨不得退避三舍。
当时，苏卫国给苏缘喝过一口酒，那个难喝的味道，至今还留在他心里。
苏缘给每个小辈都分了糖果。
他的外套兜大，里面出来时，装了一大把的糖果。
而汪桂云，则是给这几个孙辈，每人递过去一个红纸包。
这是有讲究的，压岁钱，能保孩子们的平安。
打开后，里面是三毛钱。
至于，苏缘的，要比其他人的鼓鼓囊囊很多。
果然还是他妈对他好！
苏缘美滋滋的，没有打开红纸包，而是藏了起来。
“沈知青，我们要回去吗？”
“不去了，今天和阿缘一起睡。”
男人灼热的呼吸打在苏缘的脸上。
苏缘有些害羞，有些闪躲。
“乖。”
回到屋子。
苏缘第一时间不是确定沈约有没有进来。
而是背对着沈约，从兜里掏出了那个鼓囊囊的红纸包。
打开数了数，发现里面有二十五块钱。
二十五块钱呢。
苏缘笑得嘴巴差点咧到耳后根去。
“沈知青，给你，我的压岁钱。”
睡觉前，苏缘便偷偷摸摸地将钱递给了沈约。
明明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由苏缘做来，偏生像是在做什么偷鸡摸狗的坏事。
“不是给你的钱吗？自己拿着吧。”
沈约不收。
“不，这是给沈知青的，是我给沈知青的。”
苏缘一定要沈约收下。
“好吧，这是给你的压岁钱，今天给你放在枕头底下。”
苏缘的枕头也换成了棉枕头。
只是他睡觉不爱用枕头。
沈约只得将压岁钱放到了炕头。
苏缘有一个暖炉子，放在被窝里，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钻了一会儿被窝，苏缘觉得无聊，露出一个小脑袋。
“沈知青，快来睡觉呀！”
都那么晚了还不睡觉。
苏缘使劲拍了拍棉被子，被子被苏缘拍得凹陷进去，意图引起沈约的注意。
“这么想我吗？”
沈约从椅子上起来。
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凝视了少年一会儿。
撞见苏缘脸上的红晕。
他好像懂了。
轻轻笑了开来。
“沈知青，不许笑，你在想什么呢，我就是要睡觉而已，别笑了！”
苏缘脸色胀红得不行，不断发烫。
对比起沈约，他才像是喝酒了的那个。
“好了，不笑你。”
沈约坐在苏缘的手边，抬起手指，描摹着少年的脸部轮廓。
苏缘不自在地扭过头。
沈约顺着描绘起了苏缘的脖颈儿。
“我们，睡觉吧，宝贝儿。”
沈知青说起话，比他一个二流子都会哄人。
......
沈约俯身。
......
大年初一。
走亲访友，来的人不少。
问起苏缘的也不少。
村子多大点地方。
沈知青不去上工，天天待在知青院，写一些文章。
而苏缘为了陪着沈知青，居然连工人都不去当了。
这在村里人的眼中，就是傻子行为。
不少人都羡慕苏老大的运气，摊上这么一个弟弟，连工作都可以不要，白白给他捡了便宜。
因为伙食好的缘故，苏缘消减下去的肉重新回来，而且圆了一圈。
沈约时不时就会掐掐苏缘的脸蛋，或者身上的肉肉。
汪桂云对这一点是欣慰的。
苏缘这小子，从小就白白胖胖的。
只是因为乡下的伙食，再怎么好，也只是多吃一枚鸡蛋。
比起村里人，苏缘是白嫩。
但和城里人相比，苏缘还是瘦弱。
苏家过了个好年。
但凡拿着一篮子鸡蛋过来的亲戚，看到苏家饭桌上的伙食，没有一个不惊讶的。
大家都是上一样的工，赚一样的工分。
分粮食的时候，也是大家伙一起的。
你家里怎么这么富裕？
每当这时候，汪桂云，都会说，这是他们家苏缘争气。
是苏缘孝顺。
明明钱是沈知青的，功劳都到了他这。
苏缘不太好意思。
和沈约说起的时候，沈约只说，他不在意这些。
让少年成为家里人的骄傲，也不是一件坏事。
与此同时。
红河村所在的省市某中学。
几间教室当中，语文阅卷组齐聚一堂，批阅卷子，互相交流。
虽然拉上了窗户，但冷空气还是从窗户的缝隙当中灌入，让人拉紧了身上的衣服。
因为是高考刚恢复的第一次试行。
高考试卷都是由各地区，各省市批阅，再统一提交成绩。
“各位，我这里有一份语文的满分卷子，这位学生的言词功底，已经达到了随心而用的境界。”
其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看着手上干净的卷子，神色激动。
就算换做是他，也写不出这样好的文章。
本来，就算写得再怎么好，毕竟是语文的大作文，肯定要象征性地扣上那么几分。
但，笔拿在手上，怎么也扣不下去。
仿佛，就算扣上半分，也是辱没了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