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还未落下,乔语卿就被一把抱住,冰冷的、修长的手指,几乎要在他腰部敏感的肌肤上留下红印。
临槐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承受不住,他沙哑着声音问:“你说真的?”
乔语卿却缓缓退开他的手,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微微挑眉,眼含无奈:“老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只是单纯地请你喝杯茶。”
为了表意明确,他还专门在“喝杯茶”上加重了声音。
临槐一顿,而那些原本高高扬起的丝线,此时如同孔雀的尾巴般瞬间散落一地,有气无力地抽抽着。
他沉默了良久,才缓缓抬起脚步,只是这一次脚步却显得沉重很多。
乔语卿看着他熟门熟路的背影笑了起来,宛如夜下绽放的玫瑰,肆意散发迷人的芬芳。
临槐不是第一次来了,可明亮的灯光下,熟悉的场景似乎变得不一样起来。
“抱歉,只有速溶咖啡,将就一下。”乔语卿轻轻笑道。
他的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暖,一时间把所有的阴影都隔绝开,让人完全沉溺其中。
等临槐反应过来,速溶咖啡已经入口了,难喝的味道让他微微皱眉。
乔语卿坐在他的对面,托腮看向他:“茶也喝完了,老板有事就先走吧。如果方便的话,明天麻烦给我带点早餐。”
临槐定定地看着他,发现自己现在简直就是他手中的旗子,指哪打哪。
他可以拒绝,可拒绝之后呢?
乔语卿会不高兴,不高兴就更不会喜欢他,是个死循环。
可不拒绝,自己就被他牢牢把控住,完全无法反抗。
这样的束缚感,让临槐感觉到窒息,可窒息的同时,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感。
他站起身,巨大的阴影投落在乔语卿的身上,仿佛要将他吞噬。
而四散的丝线,则早已爬满各个角落,贪婪地舔吻着属于乔语卿的味道。
他凝视了乔语卿许久,终于,他还是选择了妥协,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丝线恋恋不舍地拉长伸直,不想离开,却还是被临槐狠心撕扯掉。
嗤,没出息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骂丝线,还是骂他自己。
.
早上起来时,临槐已经不请自来,他没有告知乔语卿,似乎算是个小小的反抗。
乔语卿笑了笑,并不在意,转身进去洗漱。
也不知道临槐从哪弄来的居家服,银灰色的缎面,用黑线锁了边,在这狭小的公寓里,显出几分不搭。
但他不以为意,反而在认真地摆盘子,位置、间距都分毫无差,筷子、勺子全都码平。
不像是简单的中式早餐,倒像是在高级饭店里吃西餐一样。
乔语卿走过去,轻笑道:“这么体贴。”
听到他的赞美,临槐笑容浮现,丝线更是早已迫不及待地冲出去,缠住他的手,细细地抚摸着他的指肚。
乔语卿觉得有些痒,低下头,却又什么都没有看见。
“老板,今天我就不过去了,你自己看店?”
临槐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抬眼看向他:“王芙蓉的鬼婴不知所踪,你在这里不安全。”
乔语卿轻笑起来,伸出手抓住他的手指:“谢谢关心,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去店里,否则有你坐镇,它哪里敢来。”
解决完最后的麻烦,然后让剥离了恶意的他和恶意融合,基本就能结束了吧?
临槐收紧手指,语气轻柔,但已然能品出几分怒意:“你未必是它的对手。”
乔语卿不以为然地歪头:“只要老板你不怕他,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毕竟他手里有另一半的临淮。
临槐眼神转暗,一把握住乔语卿的手腕,让他能感觉到疼痛,又不至于痛苦。
丝线感受到他的动作,立刻粘连在他的皮肤,想要让他松手。
乔语卿双眉微微蹙起,轻呼一声:“你弄疼我了!”
他不是轻易呼痛的人,曾经被是咬掉血肉都没有反应,临槐是知道的。
所以这样的举动显然是在撒娇,临槐被取悦到了,这才缓缓松开掌心,轻轻为他揉捏了两下。
都是套路。
利用自己的柔弱拿捏他,但在别的地方,又意外地坚强。
他既欣喜于乔语卿对他的不一样,又不满他不愿意依靠自己。
“就会撒娇。”
乔语卿也不禁笑了起来。
最后,温言软语地把临槐送出门后,他关闭门窗,等待着鬼婴上门。
这天傍晚下起了暴雨,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宛如金线般把漆黑浓重的天空劈成两半。
接着,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震得大地都颤抖起来。
许久,电光雷鸣才散去,狂风大作,窗户传来“哗哗”的响声,仿佛被什么人敲动。
一股凉意骤然升起,几乎刺进骨子里。
“哇、哇——”
婴儿尖锐的哭声突然变得无处不在,如同海浪般不断地拍打着他的耳朵。
乔语卿坐在沙发上,垂眸抚着腕上,静待它的到来。
突然,他眼神一厉,起身从茶几上翻过去,躲过了鬼婴的袭击。
只见一根如同鞭子般的血红脐带,快如闪电般地穿透了沙发垫子。
乔语卿环视一圈,却没有看到鬼婴的影子。
还真是个聪明的小东西。
鬼婴见他躲避,叫声愈发尖利,震得他耳膜发疼,行动滞缓下来。
攻击愈发迅速了,他堪堪一个侧身,就见脐带从他脸颊侧边穿过,直接钉在墙上。
黑红色的血肉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冰冷刺骨的寒气几乎要冻伤他的脸。
突然鬼婴跳了出来,头大如斗,脸上长满了眼睛,黑洞洞地倒映着他的身影,细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从中间收回脐带。
好丑……
乔语卿皱眉嫌弃。
周围无人,他便也没有顾忌。
想着这个世界即将结束,在借临淮力量的同时,他甚至尝试着与那一抹魂魄相沟通。
“我想你了,你的恶以桥正里意可也太难相与了……”他瘪着嘴嘀咕道。
那轻松剥灭了鬼婴的白光这次没有迅速消散,而是凝成了人身一般,在乔语卿的发旋上亲亲落下一吻。
乔语卿眯眼笑了出声。
他没有注意到,房顶的吊灯上有一只白布娃娃歪了歪脑袋。
.
而另一边,苏铭带着几名警员刚从于晴家出来。
“队长,他们真的不怕死吗?”
苏铭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摆弄了两下:“怎么可能?”
他们都能用自己的子女替死,又怎么会不惜命。
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所犯下的罪,恐怕比死亡还可怕。
他的眼睛泛起寒光,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我们从一开始的调查方向就错了,去查橡胶厂,那里恐怕才是一切罪恶的源泉。”
“是!”
临槐正坐在缝纫机前工作,轻薄如翼的人皮在他手中被剪裁缝合,套在了一早就做好的磨具上。
取出液体里浸泡的眼珠按上,一瞬间娃娃都仿佛具有了灵性,挥动着四肢就想逃跑。
变成厉鬼的魂魄,不论生前是好是坏,死后都会被阴气侵蚀,除了杀戮再无别的欲望。
而它们造成的杀戮,也都会算在杀害它们的人头上。
正是所谓的因果报应,轮回不灭。
然而它刚一动,就被临槐用细长的缝衣针钉在了桌面上,疼得直扑腾。
许久才安静下来,看向临槐的目光充满了惧怕,再不敢嚣张。
临槐为它穿好衣服,扔在了架子上。
以往做这些的时候,他还颇有闲情逸致,可现在却只觉得无聊。
正在这时,一片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清脆的铃声。
临槐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工具,将其一一摆好,又脱下自己的围裙,叠放整齐。
掐着电话挂断的前一秒,接了起来。
乔语卿那轻柔的声音响起,明明看上去清浅明澈,却差点将他溺毙:“老板,今天晚上还来不来?”
临槐喉结上下动了半天,才沙哑着声音轻笑道:“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想放过我。”
乔语卿笑道:“那老板的答案呢?”
临槐已经拿起外套出了门:“十分钟后到。”
叮咚——门铃响了。
乔语卿打开门,看见穿着整齐的临槐,笑靥如花地将扫帚递给了他。
“老板,鬼婴把我家弄得好脏,麻烦你帮我清理一下,可以吗?”
临槐笑容瞬间冻结,看向乔语卿的目光幽深地恨不得将他吃掉:“你叫我来就是为了打扫卫生?”
乔语卿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眸,没有半分害怕,甚至愈发恃宠而骄:“难道老板不愿意?”
两人对视着,一瞬间,气氛宛如彗星撞地球般可怕。
临槐拉了拉手套的口,接过他手中的扫帚,走进了屋子。
不得不说,确实搞得乱七八糟。
整理完后,坐在沙发上的乔语卿抬眸问:“要洗澡吗?”
临槐眼神闪了闪,转头看向他:“洗。”
乔语卿笑得好似灼灼桃花,上前两步,逼进他,拦住他的要,从下朝上看去:“那,要不要一起?”
临槐深深地凝视着他,目光仿佛抚摸过他的每一寸。
每次都来这一套,偏偏,他还就吃这一套。
一把将人抱了起来,他才吐出一个字:“要。”
便又是顺理成章的翻云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