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你轻点！”
林冰嗷了一声，推开守风：“伤口都被你撕裂了！”
守风用那双平静的褐色瞳仁看了他一眼，重新拿起云南白药，简直像施舍般往他的手臂上撒了米粒大小的粉末。
林冰的手臂上横着一条长长的擦伤，那一小撮云南白药撒上去盖都盖不住，简直杯水车薪。
林冰：“……你故意的吧？”
守风拿起一旁的绷带，三下五除二把伤口裹上，才挤出几个字：“要节省药物。”
“抱歉哈，”听到他们那里的动静，方永转过头，小声道，“如果我的异能等级再强一点，就可以帮大家都疗伤了。”
他现在还不太能治疗过于严重的伤口，光是让七的手臂长出来就耗费了太多精力，中间还吃了好几块巧克力，所以为了减轻方永的负担，团队一致决定那些轻微的擦伤先不用他治疗了。
而七在对付两头三阶僵尸的战斗中发挥了异常重要的作用，因此众人都对让他享受唯一的治疗名额这件事并无异议，就连林冰也只是嘀咕了两句，便不作声了。
另一侧，宋舒业也在替伊芙上药——末世后人们奔波于生死，早已对男女之别不怎么在意，何况伊芙受伤比较严重，需要急救手法相对好一点的宋舒业来包扎。
伊芙把领口扯松到肩膀处，尽管伤口已经被方永简单治疗过，但依旧血肉模糊，大片的皮肤被撕扯开，露出鲜血淋漓的嫩肉，宋舒业用棉棒沾了点碘酒，怕她忍不住痛，询问道：“有止痛药吗？”
伊芙点头，从背包里翻了翻，掏出一个白色小袋。
宋舒业有些惊讶，像阿司匹林这些止痛药在末世可谓是千金难求，没想到伊芙居然随身携带，该说她鲁莽好，还是有底气不怕被人抢……
——伊芙从袋子里倒出几颗半透明小方块，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咔嚓咔嚓。”
宋舒业：“？？？”
“这个……”他不可置信道，“不是冰糖吗？！”
“唔，”伊芙囫囵吞下去，眨了眨眼，“是的。”
宋舒业盯着她：“止痛？”
“咔嚓咔嚓，”又是好几颗，“对。”
宋舒业：。
他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会觉得冰糖能止痛？”
原本不停往嘴里倒糖的伊芙闻言，动作停了下来。
“好像很小的时候，”她似乎在回忆，语调缓慢道，“有人和我说过。”
——如果实在难以忍受的话，只要吃几颗冰糖，伤口就不会痛了。
这句话如同某种烙印，深深刻在伊芙的心头。
但什么时候，在哪里，又是谁对她说的这句话，伊芙却一丁点都记不清了。
她像是陷入回忆，那双上挑的绿瞳里渐渐浮起朦胧白雾。
宋舒业觉得伊芙看起来有些不对劲，配合地沉默了会，却见她眨眨眼，眼中又恢复了神采，将几颗冰糖一股脑倒入嘴里，突然抽走他手中的碘酒。
“我自己来吧。”
不等宋舒业反应过来，她直接拔开碘酒的瓶盖，往伤口上倒。
“！”宋舒业慌忙拉住她，“你……你不觉得痛吗？！”
伊芙抬起头，碘酒冲开伤口上的碎肉时疼痛简直像烟花般在她的脑中炸开，额上都泛起了细密的汗，如同廊下垂挂的雨滴，顺着姣好的眉目一滴滴落下。
她却弯了下嘴角，脸上绽开一朵明媚的笑容。
“不痛的。”
***
众人整理好伤势，准备再度启程。
方永耗去了太多的异能，眼下面色苍白地趴在宋舒业肩头，有气无力道：“一定要去发电站吗……？”
他们不是已经清理了三层楼的僵尸，直接在这里过夜不好吗？
他可怜无助的要求却被残忍拒绝了：“不行。”
宋舒业摇头道：“夜晚是僵尸活跃的时间，如果你呆在这里，就相当于直接暴露在僵尸的狩猎范围内，这样太冒险了。”
更何况他们刚才战斗的声势过大，指不定又引来了新的僵尸。
“哦豁，”林冰半靠在窗边，朝着外面吹了声口哨，“说曹操曹操到，它们又来了。”
众人忙望向窗外，几百米开外有几个小黑点正往他们的方向移动——那种蹒跚拖沓的脚步一看就是僵尸。
方永哀嚎了一声：“怎么还来？！”
“我有个问题，”伊芙举手，“发电站就会比这里安全吗？”
“紫水城是无人发电站，”宋舒业解释道，“里面有僵尸的可能性很低，而且站外还有防护铁丝网，安保系统完善，相对算是个封闭式的安全场所。”
伊芙若有所思点头，倒的确比野外更好些。
“你们要讨论到什么时候？”林冰不耐地用手指弹了下墙壁，“那群僵尸快过来了。”
万一他们撞上这些僵尸，那在天黑前抵达发电站的可能性又降低了几分。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皆泛起难色，宋舒业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却听得一个低细的声音道：“我们可以开车过去。”
是守风，撞见众人望过来的眼神，她局促咳了一声：“我刚才在一楼闻到了汽油味。”
“汽油？”宋舒业下意识重复了一遍，眼睛忽然一亮，“是居民楼底下的停车场！”
幸福家园本身就是末世前建造而成，小区设备十分完善，每栋居民楼都配有地下停车场，守风所说的汽油味应该是那里散发出来的。
方永喜出望外：“快去看看！”
众人又从三楼奔下去，很快在一楼的电梯间后找到了地下停车场的入口，林冰心急如焚，一下就冲进了那个幽深狭窄的楼梯间。
宋舒业谨慎，连忙拉住他：“你等等！”
但他还是晚了半拍，楼梯间底下忽然响起一声兴奋的狂吼，随即是林冰突然抽紧的声音：“底下有僵尸！”
宋舒业忙拉着林冰的手臂想把他往回拉，但僵尸似乎在那头拽住了林冰的脚，林冰被两股力量扯在中间，动弹不得。
“卧槽！老宋你给力点啊！”他低下头，立刻发出一声惊叫，“它要咬我脚了！”
——那头僵尸半趴在林冰的脚上，森寒尖牙距他只有几厘米之遥。
地下停车场原本就安静，林冰的喊声一止，只剩下僵尸不断试图咬他所发出的声音，咔嗒咔嗒，令人不禁联想到某种锋利的捕兽夹。
宋舒业一张脸都憋红了：“我……在……努力……！”
“我我我来！”方永吃力地拖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铁棍，腮帮子都在颤抖，“给我腾点地方——我来打它的脑袋！”
但他力气小，别说把铁棍举起来，就算是拖着也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更不要说瞄准僵尸的脑袋。
“你他妈……！”林冰一看，差点没两眼一翻昏过去，“你是想打僵尸，还是打算打折我的腿？！”
宋舒业：“快让他打……我撑不住了！”
就在众人乱做一团的时候，一道纤瘦的身影从宋舒风旁挤过——伊芙探身入楼梯间，对着下面挤了一滴血。
那只僵尸本来都快碰上林冰了，一把伊芙的血吸收进去，疯狂乱咬的动作一顿，立刻松开了手。
但宋舒业仍未懈劲，林冰被他直接连根拔起，一头撞上后面的方永，三人滚做一团，一抬头，眼前映入一双高筒靴。
守风低下头，望着三人平静道：“好险啊。”
三人：“……”
伊芙笑眯眯在身后道：“没事吧？”
宋舒风和林冰对视了一眼：“……没事，多谢了。”
“不……我有事……”方永虚弱的声音自另外两人身下传来，他挣扎着把自己的一只手拽出来，颤颤巍巍伸向伊芙，“伊芙……麻烦你下次控制僵尸的时候……事先和我们说一声……”
他的腰……好像折了！！！
***
那头埋伏在楼梯间的僵尸是一头二阶僵尸，被伊芙驯服后就和三阶僵尸站在一块，乖顺地走在队伍最前端，替众人打头阵。
一行人顺着楼梯下去，很快就进入了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里的车不多，本来车在末世就是珍惜资源，而且大部分估计都被逃难的人们开走了，剩下的都是些破败得不能再开的车，不是缺了个轮子，就是整个车头都瘪了下去。
众人一时有些失望，伊芙四下望了一圈，指着某个方向道：“那辆车不行吗？”
几人下意识望过去，停车场靠墙的一面阴影里停着一辆吉普车，宋舒业立即上前，惊叹道：“是牧马人！（车型)”
这种吉普车拥有业内最专业的机械式四驱系统，车身结构异常坚固，抗扭能力极强，即使在崎岖或上下振幅大的路况下仍旧能够稳定行进，是越野车中最热门的一款。
方永摸着下巴：“我吃鸡的时候经常用这种车。”
林冰白了他一眼，走到牧马人旁，小心探查了一番，没发现车内有僵尸，才去拉车门：“不知道还能不能开……”
“吼——！”
“小心！”
就在林冰的手搭上车门的一刹那，从吉普车的底部突然钻出一只僵尸，跟在后面的宋舒业连忙甩出空气鞭，那头僵尸的动作却迅速无比，灵巧从空气鞭的缝隙中钻了过去，直扑向林冰！
“……草！”
林冰立即召唤出一片冰墙，但留给他的时间过短，冰墙还未凝结，一双粗壮的小臂已将它击碎——僵尸破冰而出！
“林冰！”众人急叫出声。
僵尸尖利的五爪在林冰眼中不断放大，就在距离他的咽喉只有毫厘之差时，僵尸忽然一顿，像是被石化了般不动了。
——一根尖锐无比的黑刺径直穿过它的脑袋，把它死死钉在吉普的挡风玻璃上。
黑血自僵尸的脑袋中流出，它还想挣扎，嘴里发出愤怒的嚎叫，那根黑刺却毫不留情地碾了碾，从血肉里扯出一颗核晶，僵尸发出一声凄厉含糊的痛哼，手垂了下去，不再动弹。
林冰半倒地上，大口地抽着气，脸上，身上全是泼墨般的黑血，散发出阵阵腥臭，他却无暇顾及，用力咽了下唾沫，强迫自己站起身。
“……多谢。”他转向七，低哑说了句。
七没有回答他，那根影刺完成使命后就缩了回去，经过伊芙脚边的时候轻轻蹭了她一下，被后者一脚踢开，委屈巴巴潜入七的影子里。
宋舒业拍拍林冰的肩：“以后注意点吧，”话虽如此，他的表情却也不是很好看，“那头僵尸……它是故意在那里埋伏？”
伊芙问：“一阶僵尸有那么聪明吗？”
她看了眼七递过来的核晶，还没有指甲盖大小，这头僵尸的阶级绝不会超过二阶。
“不知道，”宋舒业揉了下眉心，“也可能只是巧合……算了，先上车吧。”
但有林冰这个前车之鉴，他们不得不加倍谨慎，宋舒业先用空气鞭扫了一遍，确认没有僵尸后，才让众人上车。
牧马人最多只能乘五人，主驾驶和副驾驶一人，势必有四人要挤在后排，林冰立刻举手：“我需要指路，让我坐副驾驶。”
宋舒业点点头，看向其余四人：“你们谁会开车。”
除了七，三只手齐刷刷举起。
宋舒业：“……”
他首先pass掉守风：“未成年还会驾车？”
守风小声道：“动漫里小学生都可以拯救世界，为什么末世里高中生不能开车？”
“因为这里是现实，”宋舒业往她脑袋上敲了一击，看向另外两人，“你们呢？”
方永：“我末世前刚考完科目三，没问题的！”
伊芙：“虽然我没有开车的经历，但我会骑扫把。”
宋舒业：“……”
他错了，他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最终，还是由宋舒业开车，伊芙四人挤到后座上。
七将伊芙护在怀里，两条影尾伸出来，在伊芙和方永之间划下一道分界线。
方永很委屈：“伊芙，我做错什么了吗？七为什么这么嫌弃我？”
伊芙：“……这样挺好，免得他忍不住咬你。”
方永：“？？”
七对方永龇龇牙，把伊芙护得更紧了。
“草，”突然，前座的林冰骂了一句，“这车居然没油。”
宋舒业的眉头几乎拧成一个疙瘩，他擦去油表上的灰尘，众人才发现代表油量的指针停在零刻度上。
“我说为什么会有人放着这么拉风的吉普不开，”方永绝望道，“——没油怎么开啊？！”
宋舒业很懊恼：“早知道应该把车开进来。”
“省省吧，那你到时候准备怎么回基地？”林冰不客气地泼他冷水，手按在车门上打算下车，“走吧，这车没戏了。”
“等等。”伊芙突然道。
林冰皱眉：“怎么？你有办法？”
“如果油力不行的话，”伊芙说着，目光慢慢移向外侧，“那……人力呢？”
她的视线落在两头僵尸上。
僵尸们目露迷茫：“……嗷？”
***
“卧槽卧槽卧槽……”方永坐在吉普车内，表情震惊，嘴里不住念叨，“老天爷啊……我是在做梦吗……？”
——两头大僵尸赫然在车头，它们的腰间绑着几根粗麻绳，尾端系在吉普车上，此时僵尸们健步如飞，拉着几吨重的吉普车飞速前进，周围景色不断从车窗前掠过。
出来他之外，车内其余人也皆是一脸魔幻。
唯有伊芙神色如常，半靠在七的身上，懒懒指了下前方：“又有一个路口了，该往哪里走？”
林冰喃喃：“……左边。”
“朝左。”伊芙对车外两头僵尸道。
两头僵尸听话拐弯，车经过路口时红绿灯的地方站了两头低阶僵尸，林冰抬起头，刚好与它们擦肩而过。
僵尸：
林冰：“……”
十几分钟前，伊芙提出让两头僵尸来拉车。
“凭它们的力气应该不在话下，”她说道，“而且有三阶僵尸在，会无形中震慑那些想过来的低阶僵尸。”
宋舒业欲言又止：“但……”
伊芙还以为他担心安全，笑笑说：“没事，它们都在我的控制之下，不会伤害你们的。”
伊芙与僵尸打交道也有十几年的经历了，在她眼里这些活死人更相当于是工具、仆役甚至伙伴，至于嗜好人肉？
唔……谁都一两个小毛病嘛。
但宋舒业几人却无法做到和伊芙一样心无芥蒂，人类会天生恐惧那些强于他们的生物，以往众人见到僵尸，胆小的立刻就逃，有能力点的尚敢一战——谁又能想到有一天他们会坐僵尸拉的黄包车？
众人：这也他妈的太别开生面了。
但有一说一，这两头僵尸的速度确实很快，实力又强，一路上遇到想靠近的低阶僵尸，还没挨上车门就被两头僵尸拍飞出去，弄得众人甚至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方永忍着害怕，敬佩看了眼伊芙：“你连这么强的僵尸都敢控制，就不觉得害怕吗？”
伊芙：“嗯？”
“万一哪天它们反噬，那不是根本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吗？”方永摸摸自己的胳膊，露出惴惴表情，“我都不敢想像自己和这些僵尸呆在同一个空间里。”
伊芙：“……”
她默默看了眼身边的七。
七：“？”
“别说话了，”前排林冰道，“我们快到了，准备下车。”
后座几人纷纷收敛神色，开始检查背包，伊芙刚弯腰系紧鞋带，肩膀忽然被什么坚|硬的金属制品捅了一下。
她抬起头，一柄短匕首被怼到面前。
“拿着，”林冰头也不回道，“你都不准备点防身武器吗？是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伊芙眨眨眼，觉得林冰可能误解了。
一路上她虽然没用过正儿八经的武器，但靴筒里藏着一把匕首，皮带抽出来有根铁釺——也并不算手无寸铁。
“不公平！”方永一看，委屈叫起来，“我才是非战斗人员，为啥不给我武器？！”
林冰冷冷瞅他一眼：“你不是有铁棍吗？”
方永：“……”
这人也太小心眼了！
守风在旁边戳戳他，递过来一根极细极长的铁棒：“你可以用这个。”
方永接过去，莫名觉得眼熟：“……这是？”
“收音机的天线，”守风小声道，“很有用的。”
她比划了下，教方永：“你就对准僵尸的眼球戳进去，就跟穿糖葫芦一样的。”
方永：“……谢谢你哦。”
一旁，伊芙婉拒了林冰：“没事，我自己有武器。”
她心知林冰并看不惯自己，他的东西还是少拿为妙。
林冰的脸上浮起一丝烦躁，却没有放弃，干脆直接把匕首丢到伊芙腿上：“你自己不用，也可以给七。”
伊芙：“？”这是干什么？
前头的宋舒业发出一声轻笑，转过头看伊芙：“你们两刚才不是救了他吗？”
林冰阴□□：“……老宋，你闭嘴。”
伊芙的视线停在林冰不断转红的脸上，恍然大悟：“你是想感谢我们？”
林冰不吭声，干脆把头转了回去。
伊芙挑了下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横在膝上的匕首，还是把它拿了起来：“多谢，我收下了。”
前座飘来一声长哼。
宋舒业歉意地对伊芙笑笑：“抱歉，林冰他就是这样……”
林冰忽然道：“老宋，你别说话。”
宋舒业误解了他的意思，不禁皱眉道：“我之前就跟你说了，这口气要改改，否则……”
“放屁，谁和你说这个了！”林冰声音大起来，“这里不对劲……伊芙，快停车！”
他的语气中透出一股焦虑，不似作假，伊芙诧异地看了林冰一眼，转向车窗外：“先别走。”
两头僵尸停下脚步，车还没停稳，林冰就已经跳下。
“怎么了？”
成员们也纷纷下车，伊芙让七和两头僵尸守在一旁，跟着他们走上前。
此时他们已经驶出了小区，进入一条长道，左右皆是一些废弃的商店，林冰一路疾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表情迷茫的成员，伊芙经过一枚路牌的时候抬头望了眼：“军七路。”
方永问：“我们走错了吗？”
“应该没有。”伊芙摇头，她有印象，宋舒业给他们看的发电站确实坐落在军七路的附近。
方永越发不解：“那林冰是怎么了？”
“林冰，”宋舒业也道，“有什么问题了吗？”
林冰没有回答，他在一片开阔的空地上停下，沿着路不停翻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最后，他在一块被连根拔起的铁牌前停下，顿了顿，抬起头，表情凝重。
“出事了，”他低低道，“老宋，我找不到发电站。”
“你在说什么？”宋舒业不解道，“不是快到了吗？”
林冰深吸一口气。
“是的，但是……”
他抬起手，指向众人面前那一大片空地，沉沉道：
“这里，原本是发电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