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连未榆无意说过闵止鸣修为向来他比好，闵止鸣丝毫没有发觉不对，还承认他所说，连未榆就知道那时并非是真正的闵止鸣。
被揭穿了身份，‘闵止鸣’又笑了笑，十分亲和地问道，“那你又怎么猜出，我就是江闻序？”
连未榆舔了舔嘴中尖牙，神色看起来有些微妙，在此之前，他不过是觉得哪个大能占据了闵止鸣的身子，才有如此修为。
直到前尘往事浮现，闵止鸣又莫名出现与元长赢交手，巧合都这种地步，连未榆要是没猜出当中缘故，那才真有问题。
恐怕连他也没想到，藏在闵止鸣体中的那道灵魂竟然来自几百年前，甚至还可能与前世的自己有所纠葛。
这妥妥就是人间孽缘，实属操蛋，任谁看了都想感慨几句。
“也并不是太难猜，毕竟答案都放到我面前了，我要是猜不到，可叫你伤心。”
连未榆不经意地摩挲着面具，别有深意地看着面前的红衣男子，“所以我才让师兄将这个面具给我，也算是给你一份真正的见面礼。”
他说着，便将手中的面具扔给了闵止鸣，亦或者是此世的江闻序。
后者准确无误地接住了面具，仔细看着，还能找到面具上几条未能彻底愈合的裂痕。
他目光温柔深情，好似满腹心思都落在面具上，反倒将一旁的连未榆晾着。
连未榆也不觉得有异，在他看来，鬼王与他不过是共用一个灵魂，转世便不再是同一人，而江闻序心中也只有鬼王，又与他何干？
不过江闻序只是看了一会，便抬起头，看向了连未榆，目光幽幽，像是探究，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片刻之后，江闻序才开了口，“可惜，魂体受了损，我也将从前记忆遗忘极多。”
连未榆挑眉，说不清什么心情，只是笑意浅淡，“哦，当真是忘记老情人的模样？”
江闻序闻言，看着连未榆的眼神越发柔和，“这般开口，倒显得我负心。”
连未榆一脸‘难得你不是吗’的神色，就江闻序有些失笑，“鬼王是白骨而生，我初次见他时，他就坐在万万残骸之上。”
虽是白骨，却在那片开满彼岸花的阴间无比灼眼，即便江闻序忘记所有，也无法遗忘初见时的惊艳。
连未榆望着他的目光，好似有片刻的温柔。
但很快他便恢复如常，缓缓开了口，“前世不记事，那么在阿鸣身上时，所发生的一切呢？”
江闻序知道连未榆所指的事，他笑了笑，“若是我说，我无法记得太多，你会如何看我？”
连未榆静默了一下，也不知是因为闵止鸣这张脸还是其他，好一会，他才嗤了一声，“难道傅昀离缺失的心眼都在你身上？”
江闻序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虽然知道连未榆并非是他所想找的人，可到底与他有所关系，被如此调侃，江闻序心情也有些复杂。
他摩挲着面具，缓声说着，“挺欣慰你如此护着他。”
连未榆得意地抬了抬下巴，“自然，我看上的人，必定是要费尽心思护他周全，还要给他一个名分。”
江闻序怔了一下，好似又想起了什么，看向连未榆的目光越发意味不明，“名分啊，听起来挺不错的，或许他会喜欢。”
连未榆没听出他的意味，反而转了话题，“你要如何才能从阿鸣身子中离开？”
“你若是能找到我前世肉身，或许还有三四成的可能。”江闻序意味不明地说道，“或者我魂魄消散，也能如此。”
连未榆微微眯起眼，却没有说什么。
江闻序语气还是一贯的温柔，他看着连未榆，藏住了那抹爱意，“你放心，我不会害了他，等我想起所有，便会离开的。”
最终这个问题也没有得到准确的结果。
江闻序出现的时间并不长，没过多久就又陷入沉睡之中，闵止鸣占回身体主动权时，也没有主动过问两人方才所说的话。
只是一个眼神，连未榆便能辨认闵止鸣和江闻序的不同，望着好友倨傲的神色，他还能调趣闵止鸣若是身处传奇话本当中，以他这般逆天的身世，必定能成了话本主角。
闵止鸣听完，面无表情地把人赶走了。
连未榆乐见其成地走了，临走前还让他别太婆妈，人周幸川都鼓起勇气找来，不如干脆些许，直接干就完事。
说完，就被送了一鞭，连未榆带着满腹笑意，回到寺庙门口时，傅昀离已经在外头等着他。
听到脚步声，傅昀离转身看来，日光打落在他脸上，将他眼中的笑意映照得越发动人。
连未榆心口动得厉害，连他都毫无所觉地加快了脚步，来到了傅昀离身前。
傅昀离还没开口，就听到面前的青年张扬着神色，笑意灿烂，“傅昀离，亲我。”
傅昀离怔了一下，随即眉眼笑意越深，他应了一声，轻触着连未榆的手背，而后微微倾身而来，将吻落在了青年的唇上。
如明日一般温热。
*
狐妖一事便已落下。
五公主也从结界中安生逃离，当今圣上大悦，也并不在意冯品之死，当即就对去的人加以裹赏。
只是有的修士自视甚高，并未将这些奖赏放在心上，剩下的自然不会亏待自己。
不过不知小界碎片离开后，这些修士还经历了什么，他们几乎对连未榆的出现毫无异议，没人再提起傅昀离与魔族勾结一事。
而当朝国师就站在皇帝身边，抱着鼠妖，别有深意地看向了那两人，好似穿过了几百年的时光，要与殿中的那人说些什么。
只是时光已去，今时又与从前不同。
最终楚容州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傅昀离带着连未榆，一同离开了京城，去往了遥远或许未知凶险的地方。
他想，或许凡人之间，一别便是永世。
谁也不知未来如何。
而傅昀离和连未榆一同御剑，去了百多里外的小镇，而那处，便是傅昀离曾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