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睿话音刚落, 范哲眼角余光都是敬佩，这位爷这话说的，不仅是伤敌一千, 更伤友军一万点。
范哲倒是早就习惯了这位爷这调性，只是苦了苗高勇，眼角一抽，似乎极力压抑着自己才没有对着谢睿恶语相向。
“说起你岳父家，你给黄玲玲住的房子好像就是你老婆名下的吧, 你倒是把灯下黑玩的炉火纯青，佩服。”
眼见着苗高勇还能忍，谢睿不疾不徐的又添了一把火。
“这犯法吗？”
苗高勇这次倒是坦然, 还有些挑衅的对着谢睿挑了挑眉。
“不犯法, 就是犯贱罢了，用老婆娘家的钱来养情人，你也是个人才，你在学校只学了点书本知识吗？你那么多老师教你做人的道理你是一点都没过脑子啊。”
谢睿语气稀疏平常，没有嘲讽也没有讥诮，但就是这副根本没把苗高勇看在眼里的嘴脸再一次刺激到了苗高勇。
这人自尊心极强，被谢睿几次三番的羞辱，再好的心理素质也有些绷不住了。
原本斯文有礼的脸上此时冷若寒霜, 被金丝眼镜遮挡的眼睛也透出些许的阴鸷。
“你不过是出生比我好, 家里有钱罢了, 脱离了家庭,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谢睿大大方方张开双臂, 很是自豪, “我还是个警察, 看不出来吗？”
煞笔！
苗高勇就差把白眼翻到天上了, 这人脑子踏马是不是被马踏过。
见苗高勇不以为意，谢睿缓缓收起了吊儿郎当，脊背挺直，双手置于桌上，眸光定定的落在苗高勇身上。
“以民为本，秉公执法的人民警察。”
“你这种人，嫉妒别人的家世，又将自己的一切不如意不顺心归结于原生家庭经济的不足，用钱来衡量每一个人，你活的还真是失败。”
苗高勇眼里的轻蔑如同实质，尖刀般的刺向谢睿。
“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又怎么能体会别人的苦痛，只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评判别人对于金钱权利的渴望，岂不知，你们才是最恶心的。”
“所以呢，为了消除你这种来自社会家庭打压下的自卑，你就去杀人分尸泄愤吗？”
谢睿几乎是话赶话的质问，让整个询问室落针可闻。
苗高勇似乎突然从某种情绪中抽离出来，刚才激愤的情绪荡然无存。
嘴角眉梢轻扬，垂眸轻推眼镜，再抬头时，眼底一片澄澈，再无其他。
范哲看到这里大为震撼，眼神在谢睿和苗高勇之间游移，一时间有些理不清头绪。
“这位警官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杀人什么分尸，你自己听听不可怕吗？”
苗高勇身体微微后仰，尽管双手被扣在桌上，仍然可以看出他此刻的悠闲，甚至声音里还带着丝丝轻快。
谢睿见他这副模样，之前的疾言厉色早已收起，似乎有些挫败的模样，挺直的脊背有些垮了下去。
“本月的一号，你在哪，都做了些什么？”
谢睿进来和苗高勇聊了很多，到现在才正式开始进行询问，正常的似乎刚才的剑拔弩张都是幻觉，
“没做什么，想知道你不会自己去查吗？”
“配合警察询问，是你应尽的义务，这一点常识你这个高材生应该不用我教你吧。”
只是这次苗高勇却没有接谢睿的话，“我要找律师，在律师来之前，我不会再回答你任何问题。”
这就算是将这次谈话终止了，范哲有些不甘心，“苗高勇，我告诉你，你最好现在自己交代，我们不是没有证据就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显然这一点苗高勇早在自己被警察堵在黄玲玲家门口时就意识到了，所以他只是再次将范哲上下打量了一遍。
“你这一身地摊货，从里到外，从裤头到袜子合起来都没有两百块吧，人和人从出生就是分了三六九等，同样是警察，你还不是只能做他的跟班做他的狗嘛。”
这话说的刺耳，就算是范哲这种反应慢半拍的人也感受到了苗高勇对他的满满恶意。
“钱确实是衡量人价值的标准之一，但不是衡量的唯一标准，你把自己看做是下九流也别带着我。我是警察，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都是人，至上！”
范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头顶的灯光落下，他的身上似乎带着光，“人民至上，人命至上，你肯定是听不懂的，毕竟这上价值了。”
说完，范哲转身就出了询问室，谢睿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他身后也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谢睿就看到范哲正站在门口，看到他出来，满意的点了点头。
谢睿也像是得到了肯定，“范哥不愧是范哥，这价值一上，整个人都升华了，瞧把那小子唬的一愣一愣的，小弟佩服。”
范哲啥时候见过谢睿这副伏低做小的模样，虚荣心直接拉满，“以后多学着点，现在去忙吧，我去给这小子找律师。”
谢睿看着这小子连蹦带跳的跑远了才转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笑意一点点敛起，事情不简单，这小子太有恃无恐了。
林欵倒是没见过谢睿在同事面前做小的模样，不过此时他也顾不得这些了。
面前这个女人太过于普通，将她和他路过会客室看到的曲迎春放在一块，人们的注意力第一时间肯定会被曲迎春吸引，从而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思维，苗高勇家里有曲迎春这样的白富美，在外面养的情人实在不该是这样的黄玲玲。
既然苗高勇看上的不是她的外在条件，那么，他们两人之间维系感情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我们是洮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刑警，现在依法对你进行询问，你应当如实回答我们的提问，对与本案无关的问题有拒绝回答的权利。你听明白了吗？”
徐刚亮出自己的证件，目光如炬的看着黄玲玲。
黄玲玲有些畏缩的点了点头，“明白了。”
“黄玲玲，25岁，黄州市出生，四年前来洮阳务工，说说你和苗高勇是怎么认识的？”
徐刚翻看着手上黄玲玲的资料，高中没毕业就出社会打工了，家里还有个弟弟，每月工资一大半都打给她父亲黄伟了，只看这点信息，这就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家庭。
“就我来这边打工，苗老板招人，就认识了。”
黄玲玲手指不自觉的紧握又松开，声音清亮婉转却被压的很低，紧张肉眼可见。
“本月一号，你和苗高勇一起前往旭日宾馆，随行的人还有谁？”
“没有了，就只有我们两个。”
黄玲玲甚至没等徐刚说完就抢先回答，身后的长发随着她快速晃动的头散落在胸前。
“黄玲玲，你想好了再回答，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们在你们登记的房间发现了大量血迹，经过检测，证实是孔诗雅的血迹，而孔诗雅的尸体经过我们不屑的努力，已经打捞完毕。”
“你们作案的工具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吧，只要两者比对成功，就算没有你的证词，我们一样可以定你们的罪，现在不过是我们给你自首的机会，主犯和从犯法院在量刑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徐刚一改之前的态度，每句话都是从黄玲玲的角度出发，真挚而诚恳。
黄玲玲猛地抬头看着徐刚，像是在确认他话语的真实性。
徐刚坚定的点了点头，“如果你先交代，并且只是从旁协助，我会替你向法院呈请，为你争取最好的结果。”
黄玲玲目光闪烁，像是在做心理斗争。
徐刚心想这次应该稳了，只要黄玲玲松口，顺藤摸瓜，后面的事情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