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渗透进来, 谢睿抬起手臂遮住刺眼的光芒却不想余光看到了床边站着的人。
林欵不知在这里看了多久,眉眼间带着深深的疲惫,看着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润, 嘴角轻扬,笑意直达眼底。
一身黑色的劲装是谢睿不曾见过的凌厉,周身散发着冲鼻的血腥气和此时满眼的温柔如此突兀的融合。
谢睿原本迷糊的大脑立刻清醒的高速运转起来,猛地从床上跃了起来,一手已经紧紧的攥住了林欵的右手手腕。
林欵手掌微微蜷缩后顺着谢睿的力道被掀翻在带有他气息的床上, 谢睿一条腿压制住他的双腿,一手控制了他的双手,另一只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林欵看着眼前的谢睿失笑, 这好像是霸王硬上弓的土匪。
谢睿的手突然停在林欵的腰间, 手指间的黏腻感还带着温热,抬手一看,猩红一片。
“你不要命了?”
谢睿一声怒吼随即从林欵身上翻了下去,双手快速的将林欵的上衣撕开。
只见白皙的肌肤上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肌肉外翻,还有血在的溢出,其他地方也有大大小小的擦伤和淤青,看起来经过简单的止血,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这一路回到这里, 谢睿不知道林欵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只知道这人脸白的像鬼, 活像是下秒就要断气似的。
林欵有些疲累的放松四肢, 将自己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卸下, 直到此时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随即一阵深深的疲惫席卷而来。
眼看着林欵就要睡过去, 谢睿弯腰替他脱鞋,然后将人规规矩矩的摆好,起身走了出去。
林欵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只是眼前再次被黑暗吞噬,微微抬起的手不受控制的又跌了回去。
仅留的一丝清明在感受到谢睿帮自己处理伤口后即刻消失,任凭自己陷入了昏迷中。
谢睿眼瞅着这人没了动静,手上的力道轻了又轻,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被脱掉的衣服上几乎被血浸满,这人竟然还能笑着站在自己床边,直到自己被惊醒。
“疯子。”
谢睿将林欵换下来的衣服收好后,更是难得的走进了厨房,目光将厨房打量了个遍,叉着腰的双手带着无奈放下,随即毫无留恋的走了出去。
能为难别人的事情,何必为难自己呢!
于文博匆匆赶来的时候,谢睿正翘着二郎腿在客厅无聊的看着纪录片,听到于文博规矩的打开鞋柜换好拖鞋走到他面前。
嘴角一撇,这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一板一眼的小老头样。
于文博何尝心里没有把祖宗从头骂到脚,电话里那叫一个急切,好像下一秒他就要去见阎王了,现在却在这悠闲的晃着猪蹄子,面色红润,精气神那叫一个足。
“你最好有事,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住让这里变成凶案现场。”
谢睿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确实是十万火急,你再不来真就要出人命了。”
看他这么认真的语气,于文博眼带疑惑的将谢睿从头到脚再次细细的打量一边,再次得出一个结论。
这小子和外面跑的狗一样。
眼见着于文博后槽牙都要被咬碎了,谢睿这才慢悠悠的起身,将于文博手边那大的离谱的保温箱拿去厨房。
于文博跟在他身后走进厨房,眼神扫过那一排的刀具架,认真的挑选自己的武器。
“让你叫的医生呢?”
谢睿的声音打断了他脑海中行凶动作,怎么看这人都没有一点毛病,“他离这儿比较远,还得半小时左右。”
谢睿点了点头,打开保温箱看了一眼,抬眼赞赏的看着于文博。
“小古板办事就是靠谱,放心,我让老头子给你追加投资,不会让你白跑的,把你那杀人的目光收一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之间有不共戴天的死仇。”
“你哪里受伤了?”
于文博轻咳一声,终究还是不情不愿的问了一句。
他只是担心谢睿,和别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睿失笑,这人也就这点出息了。
“帮忙,拿着这个去一下卧室。”
谢睿双手抱胸,看了眼保温箱,抬脚就往卧室走去。
于文博对着谢睿那二世祖的背影呲了呲牙,又想到那即将追加的投资,忍了!
刚进卧室,就连一向不太敏感的于文博都皱起了眉,这么浓重的血腥味,这里不会真是一个凶案现场吧。
谢睿指了指阳台的餐桌,自己则走到床边,看着林欵安静的睡颜随即巴掌落在他脸上,轻轻的拍了拍,终究还是没舍得下手。
“醒醒,起来吃口饭。”
于文博这才发现床上还有个人,只是一眼,他就知道谢睿这二世祖怎么又想到这死出了。
同样的场景历历在目,感情就自己这一个冤大头,为了一个人提着这个破保温箱来回的被围观了,唯一不同的是,换了一个城市,真是丟撵丢出了新高度。
“他这是又受伤了?”
谢睿听着他的话笑了起来,“这个又字用的还是很巧妙的。”
眼见着林欵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谢睿再次轻轻的拍了拍他,刚想要喊他,就见林欵紧闭的双眸猛地睁开。
左手迅疾如风的袭向谢睿的喉间,凛冽的杀意让站在一旁的于文博都是一惊。
好像是看清了眼前之人,林欵的眸光一瞬间凝滞,随即带上了和煦的笑意,即将碰到谢睿的手缓缓收回,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适应了光线后才看向一旁的于文博,又是老熟人啦。
“麻烦了。”
不用想都知道他出现在这里和谢睿肯定是脱不开关系的,再看看他正动作娴熟的从保温箱里拿出的吃食,林欵冲谢睿挑了挑眉。
于文博收起了对着谢睿时才有的炸毛刺猬模样,谦逊有礼的回了一笑。
谢睿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有种时空割裂般的错觉,仿佛时间将人裹挟着向前,却又将一些人留在原地,如同被遗弃般。
林欵见谢睿看着于文博出神,轻咳一声拉回了他的神思。
“我估计你应该很久没吃东西了,要不要起来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谢睿嘴上询问着,但手上动作不停,直接将林欵半抱着坐起来,又给他身后放了个枕头。
“小蚊子,上菜。”
于文博拿着食盒的手一顿,恨不能把手里的东西直接砸在这个臭小子的脸上,顺便堵住他那张臭嘴。
“还是我下去吃吧。”
林欵眼见着于文博斯文的面具有了皲裂的迹象,立刻就要下床,可才刚动了动手就被谢睿按住。
“别啊,你现在可是病号,为了国家和人民差点就牺牲了,这位人民为你做这么点事情是他的荣幸,你就不要推辞他这般赤忱之心了。”
于文博眼刀过处,寸草不生,除了谢睿这张铁一般的脸皮。
于是,在谢睿惊讶的目光中,于文博再次拿出了一个菜单,报菜名。
两人配合的默契程度一度让谢睿大吃一斤米饭。
于是乎,挑嘴的大爷吃剩下的菜全都被谢睿打包进肚,倒是省了于文博再原封带走的苦恼。
“饭桶。”
于文博的骂骂咧咧根本就没有听在谢睿的耳里,自顾自的吃完,谢睿满足的摸着肚子,心满意足的看着吃了两口就饱的林欵。
“就你这饭量,随便来个麻雀都比你吃的多。”
“啊对,就你这饭量,随便来个猪都没你能吃,你挺骄傲挺自豪呗。”
不等林欵说话,于文博先受不了这二世祖了。
只不过到底是看在投资的份上没有说太过分的话,只是单看他的表情,林欵就知道他心里骂的该有多脏了。
林欵笑看着两人斗嘴,倒像是两个小朋友,只是小的时候却没有机会见到这样的场面,现在看到,也算是弥补了些许从前的空白。
三人正在笑闹间,于文博接到电话,这才看向林欵,“医生到了,我去接一下。”
谢睿指着于文博离开的背影,“这小古板长大倒是比小时候好多了,小时候那才真是一板一眼,看的人直想揍他。”
林欵正要接话,谢睿却猛然收敛了所有情绪,一本正经的看着林欵,“所以你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搞了这么一出有事车祸又是失踪的,究竟想干什么?”
“不论是作为你的直属领导还是兄弟,我想我都有知道事情真相的资格。”
“算了,你刚醒,还是先养好身体再说其他的吧。”
林欵一阵失笑,这人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自顾自的说了一通,只是这个时候他再想说些什么,于文博已经带着人走了进来。
林欵也就顺从的没有再说话,那医生在见到林欵的瞬间有些愣神,随即恢复了正常。
掀开林欵的上衣,露出谢睿简单包扎过的伤口,医生还是有些惊讶,这伤这么重竟然都没去医院,就这么硬挺着,狼人啊!
于文博倒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似乎在林欵的腰间还有其他新伤旧伤,这人还真是一时半会都不停的受伤,好像距离上次在医院也没过多久嘛。
医生将大伤小伤都仔细的处理好后,这才由着谢睿半拖着他走到了客厅。
“方叔,他这伤能看出来是什么武器造成的吗?”
方温书思考了片刻才道:“最重的那道应该是匕首一类的,刺入的有些深,并且在之后应该还被钝器击打,光看他现在的状态就知道是失血过多,但是还能保持清醒,他是吃过什么药吗?”
“其他的伤像是撞击伤和玻璃碎片的划伤,倒是不严重,最严重的还是那处刀伤。”
谢睿摇头,“这几天就拜托您每天过来帮他换药,不过这是不是得缝一下?”
“确实需要,只是我这次过来的时候没带缝合的东西,我下午的时候会再过来一趟,这你不用担心。”
方温书说完,偏头看了看卧室的方向,眉头从刚才开始就没松开过。
“小子,你爸妈知道他受伤了吗?”
谢睿头大的恨不能把于文博抓起来就是一顿小皮鞭,让他找医生,他把这位老神仙找来,这不是找麻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