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睿隐约听到小阳那边有些嘈杂, 似乎有人在争吵。
“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谢睿嘴唇紧抿, 他刚才没有听清那边争吵的内容。
“咋了兄弟？事情不顺利？”
“不是，先回去见白局，时间不等人。”
项漠偏头看了眼谢睿，见他脸色不是很好。
山雨欲来风满楼。
车子停下后，两人并肩往里走, 项漠落后谢睿一步，突然一把拉住谢睿。
谢睿一愣回头看他，眼神询问。
“刚才我就说缺了点什么？”
“什么？”谢睿见他神情紧张, 细想自己错过了什么细节。
“你小子那铃声怎么没了？”
谢睿一脸吃屎的表情, 咬牙切齿，“你一路上就在想这个？”
“不是，区别对待是吧。”
谢睿懒得搭理这个脑回路被屁崩了的家伙，一路走到白钧的办公室，谢睿见到了一个人。
“愣着干嘛呢？进来。”
“钱叔？您怎么来了？”
钱昌淼斜了他一眼，“叫钱局，上班时间。”
谢睿哦了一声，“那是哪股风把钱局您给吹来了。”
“这小子, 你先进来。”白钧笑着让谢睿把门关上。
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的时候, 钱昌淼才正色道：“听说牛春萍被你抓到了？”
“对。”
“人呢？”
谢睿无奈一笑, “我才刚找到嘛, 您消息太灵通了, 我还没来得及带回来。”
“少给我耍滑头, 人找到了为什么不带回来, 这么久了肯定是问出些什么了吧。”
钱昌淼指了指身旁的椅子, 谢睿从善如流的坐了过去。
“花颜废了不少功夫才把人找到，我问问怎么了。”
钱昌淼笑意一敛，这小子不对劲。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那件事您也知道？”
白钧打开保温杯吸溜了一口枸杞茶，看着两人打哑谜。
“你知道多少？”
“于春萍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呗。”
钱昌淼气的抬腿就是一脚，谢睿早就防着他，往后一躲。
“你们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就瞒着我们。”
“当年的事情和现在的事情本来就没有关系。”
“小姨私奔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就是姜君浩，他们还生了一个儿子，就是现在掌管奥里西斯集团的黎曼对吧。”
听了这么久，终于听到了重点的白钧饶有兴趣的放下保温杯，等着钱昌淼的下文。
对于黎芷的事情林欵或许不知道，毕竟他离开的太久，但是谢睿不同，他毕竟在黎花身边生活了二十多年。
多多少少从不同的人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只不过，传闻的内容五花八门，不尽相同。
结合之前听说的和牛春萍供述的内容，他大概可以得到一些当年事情的原貌，虽然不太详细。
“不是私奔。”
“恩？”
不同的版本里，只有私奔这一条是相同，没想到连这一条都是假的。
“当年黎芷被那个男人欺骗，并且怀了孩子，她寻求过黎花的帮助，只是最后被那个男人阻止，之后就失去了所有联系。”
钱昌淼的说辞和于春萍的有很大的不同，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或许黎花女士应该知道。
“您是听我妈说的吧。”
“当年黎芷失踪，我们警方是大力寻找过的，只不过找到人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一年有余。”
钱昌淼知道谢睿的想法，一方的片面之词不足信，但是他见过黎芷最后的求救信息，这一点就可以证实黎芷不是私奔。
“所以，当年我和林欵被人绑架的事情也和姜君浩有关？”
“当年他不叫这个名字，应该用的是化名，不过你们被绑架确实是他做的，为的也是他的儿子。”
“黎曼身体究竟有什么问题，林欵在他身边多年，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探听到。”
谢睿和林欵曾经探讨过这个问题，只是最终都没得到有用的消息，林欵认识黎曼后就没见过他身体出现任何的问题，那么姜君浩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的为他绑架两个孩子。
“我们得到消息，黎曼是早产，先天心脏不好，所以才会到处找合适的心源......”
钱昌淼突然止住话头，惊讶的看着谢睿，他都知道了。
“您不用这么惊讶，牛春萍知道的也就这些了，不过我很好奇，我顶替林欵身份多年，他们为什么再没来过。”
钱昌淼仔细的打量着谢睿，“你不恨吗？”
“恨谁？”
谢睿反问一句，钱昌淼反而不好再开口。
“我父母双亡，是爸妈收养了我，林欵以为那些人赶尽杀绝，让出优渥的生活，历经磨难，只为了我的安全，我凭什么恨？”
白钧和钱昌淼互看一眼，“你父母......”
谢睿深呼吸中带了些许颤音，“我父母是因为查到那些人的犯罪证据被杀，与我爸妈和林欵没关系，这一点我分的很清楚，您不用担心。”
钱昌淼暗叹一句，自己真的老了，之前试探林欵，现在又试探谢睿，终究是自己多疑狭隘了。
“我爸妈因公殉职，他们是英雄，我恨的是杀他们的人，而不是殚精竭虑护我长大的家人。”
“黎曼和林欵是表兄弟，所以林欵被他当做黎曼的心源，只是林欵离家多年，和黎曼相识也早，也许那个时候，不止是我们在刻意接近，他们对于林欵的身份也是清楚的。”
钱昌淼垂眸思考，按照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这样的猜测很可能就是当年的真相。
“当年林欵和姜君浩负责的少女被杀案至今还是悬案，也是在那个案件被他们接手的当天，两人双双失踪。”
谢睿借看过当年案件的档案，“姜君浩利用林欵传回他已死的消息后，又将林欵包装成畏罪潜逃，还有他的死遁，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怎么说？”
关于姜君浩的事情，白钧至今没想明白。
“今天我问过萧祥，他说林向晨和孙菁换的衣服都是姜君浩准备的，亲自看着人给他们换好衣服才离开，我们之前判断凶手或许有洁癖或是强迫症。”
“再看当年那个少女的案件，在已知姜君浩是案件的主谋后，他在看到少女被人毁坏的身体后，心里会不会出现一些问题，就像自己的完美作品被人毁了后，生气，愤怒。”
“这有没有可能是他仓促离开的原因之一。”
“那少女的尸检报告是另外的法医做的，少女死亡时间段姜君浩没有不在场证明。”
白钧立刻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快速的翻看着。
“如果当时取走少女器官的人是姜君浩，他绝对不会让少女的尸体出现那样的损伤，以他的身份，在他离开后，有其他人没有按照他的嘱咐将少女抛尸，所以在看到少女尸体的时候，他应该就知道那些人违背了他的命令，他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所以他离开是因为当时奥里西斯集团内部出了问题，他急于回去处理。”
白钧恍然大悟的一拍桌子，这样一来，就都对上了。
“你先别激动。”钱昌淼示意白钧淡定，“这一切都只是推测，还没有实证来佐证我们的猜测。”
“时隔多年，证据怕是不好找了。”
三人又岂会不知，不过抓到姜君浩之后，他的供词一样可以用。
“我现在就去把人带回来。”白钧说着就站起来往外走。
“哎哎哎，你这是急着往哪走？”钱昌淼把人拦下，示意谢睿先把人稳住。
谢睿没有帮忙，反而走到白钧身边。
“钱叔您就放心吧，姜君浩那边被我们的人包围了，只要林欵那边到位，随时可以抓人。”
“一定不要冲动，不然林欵就危险了。”
钱昌淼郑重的看着两人，之前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林欵也不会每次都能幸运的捡回一条命。
谢睿知道钱昌淼的意思，上一次围剿的时候林欵差不一步就去和阎王爷报道，这一次他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花颜会带着牛春萍过来，这里的事情交给您来压阵，我和白局去打冲锋。”
钱昌淼久久的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出神，上次行动他在死人堆里将林欵找出来时，他几乎没了生气，奄奄一息。
这一次，他相信谢睿会平安的将他带回来。
——
姜君浩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窗外枯黄的树叶零星的飘落。
也是这样的一个午后，他第一次见到林欵，眉眼间可以看到黎芷的影子。
都说外甥像舅，林欵和他的小姨却有些神似。
只那一眼，他就知道，这孩子就是谢家的小子，改名换姓潜伏到黎曼身边罢了。
多年来，他躲在暗处看着林欵和黎曼一点点长大，想要透过他们看到另一个人。
也许是命中注定，林欵毕业后进入荆江市局跟着他学习，那一年的时光对他来说匆匆又漫长。
比起黎曼，林欵和黎芷更像，低头含笑时的梨涡尤其相似。
只是可惜，最终那个明媚的少年被他亲手磨平了棱角，只剩一身狼性。
今天的林欵伪装的很好，只是他太清楚他的一些小习惯了，外面那些围满的警察就是最好的证明。
亲手养大的狼崽子现在会反咬了，他应该开心的。
只是，来的人再多，都是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