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其它小说>缘由>第162章 冬夜知暖(36)

  “我在外面看看。”房间实在是太小了,加上四周堆积的家具杂物,两个成年人站在里面连转身都难,柏非瑾刚踏进半步就放弃了,跟沈潜说一声退了出去。

  沈潜随手翻翻旁边的东西,想了想又屈膝半蹲下来,将自己拉到和霍珍一样的身高,重新审视整个房间的布局。

  那些过高的柜子和箱子里都是杂物,只有挤在墙边的一张狭窄行军床、靠窗的一套破旧木桌椅,还有一个表面都掉漆的小壁柜是属于霍珍的。

  沈潜在行军床上坐下,床铺很硬,甚至有些硌得慌,但床单和被子都打理得清清爽爽,床上没有任何杂物。

  木桌桌面上很干净,只有一个小台灯和一小沓书本,旁边摆着个塑料袋充作的文具盒,里面是两支削到只剩五六厘米的铅笔和一支断了笔帽的签字笔。沈潜仔细翻看了那沓书和本子,都是小学的教科书和习题册,被主人保护的很好,连个折角都没有。

  壁柜里是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从冬天到夏天,加起来都没有放满一个小柜子。

  透过这间房子不难推测霍珍之前的生活和性格,但这不够,因为现在还没有任何可以作为证据的东西。

  霍珍这个女孩与蒙欣不一样,她没有张乐宁这样的弟弟、也没有路为那样的邻居,所有的孤独、恐惧和绝望她都无人倾诉也无人求助,她上过学,字迹工整,很爱惜书本,她最有可能的发泄方式就是写日记,这也是沈潜最想找到的证据。

  沈潜不死心地重新开始找,边边角角和缝隙隔间里都摸了个遍,仍旧一无所获。

  难道猜错了?

  沈潜怀疑地坐回行军床上,拿着个作业本从头到尾瞟一遍,只是小学的数学习题册,看起来霍珍其实成绩还不错……

  蓦地,沈潜注意力突然凝在了本子的夹缝上,那里很明显被撕掉了一张纸。

  沈潜快速翻了一遍本子,不止一处有被撕掉的痕迹,再看回其他的作业本,也都是这样,被撕掉了很多页。

  沈潜腾地一下站起身,在有限空间内转了两个圈,目光锁定在桌边的窗口上,探身往外看,窗下面是空调外机柜。

  “沈潜,”柏非瑾走到房门口道,“这个可以当证据。”

  沈潜一回头,看见自家爱人手里拎着两袋百元大钞,目测怕是有三十万。

  “收了,”沈潜冷笑道,“哪儿找到的?”

  “霍家奶奶房间的床底。”柏非瑾道,“我想家里也是她管钱。”

  沈潜面上是明显的嫌恶。

  在别人面前为了保持专业形象,沈潜还得压着点情绪,但在柏非瑾面前就完全没这个必要了。

  “其他经济超标的证据我都拍照了,大概算了算也有四五十万了。”柏非瑾继续道。

  “这事儿还真得你来做,”沈潜道,“放我面前我可不定能认出每个东西值多少钱。”

  “也不一定,”柏非瑾笑道,将手上另一个硬皮本递过去,“对着账本就能认。”

  “账本?”沈潜愣一下,接过快速浏览着,“这还真是……瞌睡遇上枕头了,这一笔笔的,记得真清楚。”

  柏非瑾顺着他站的地方往外望:“你找到什么了?”

  沈潜将账本看完,抛到旁边小床上,手一撑桌子翻身坐上窗台,将窗户推到最大,长腿一跨轻松翻到了外面。

  柏非瑾挑挑眉,走到窗边看他。

  “过来啊!”沈潜招呼道。

  柏非瑾压根儿懒得理他。

  沈潜撇下嘴,他就是想看看柏非瑾爬窗户的样子,这点小心愿都不满足,真是小气鬼。

  沈潜蹲下身,将手探到空调外机柜与墙壁的夹缝里摸索着,半晌掏出来三张纸条。

  打开一看,是稚嫩的铅笔字体,不时还夹杂着拼音。

  “xx年1月24日:今天数学考了满分,但是卷子被弟弟si掉了,奶奶骂我不爱卫生,还打了我……”

  “xx年3月16日:今天好像有点发re,身上好痛,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

  “xx年7月9日:今天又去了,他好用力,真的好痛啊……但是妈妈拿了很多qian,她和奶奶看起来都很开心,这两天是不是不会骂我了?”

  柏非瑾在里面也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默不作声地从旁边柜子上拿了个尖细发卡,利落地翻窗落在沈潜身边。

  沈潜还在看着纸条出神,冷不丁身边多个人,回过神的时候不由有些扼腕没看到柏非瑾爬窗细节。

  柏非瑾蹲在他旁边,用发卡拨弄一会儿,将空调外机柜的锁打开了。

  里面小纸条像雪花般堆了一层,沈潜有半秒不敢去面对它们,这些用最稚嫩的笔迹与口吻,记录的最残忍而卑劣的可以说是血淋淋的过往。

  柏非瑾毫无停顿地伸手,有条不紊地将所有纸条仔仔细细收集齐全用证物袋装好:“回队里看还是在这儿看?”

  “……回队里吧。”沈潜微叹口气道。

  霍珍留下的“日记”虽然是碎片式的,但每张都标了日期,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一百五十六张,最早的在前年七月份,大概是霍家刚搬到这里第三个月。

  欧阳翎和肖明朋也在队里,过来跟着他们一起梳理线索,很快就将所有纸条按时间顺序重新排列了。

  这个过程中沈潜不经意捕捉到柏非瑾在观察肖明朋,是那种认真而冷静的审查,肖明朋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但却在强自装作不知情。

  沈潜没有马上问,因为他忽地从霍珍日记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描写。

  “xx年12月17日:今天又去了,他右手背上有个肿块,让我想起第一个恶魔,他左手腕也是这样,恶魔果然都是一样的吗?”

  不论何时,柏非瑾总能第一个发现沈潜的异常,让人都忍不住怀疑他每天的注意力到底都在哪。

  “和蒙欣的描述对上了?”柏非瑾侧身过来看到沈潜手里的纸条,“她们的第一次是同一个人?”

  “我觉得不大像巧合。”沈潜道。

  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疑问:这是不是就是宫玉下杀手的原因?

  “有可能。”柏非瑾颔首承认了。

  “蒙欣只参与了三次,但霍珍不一样,宫玉杀霍珍是因为,第一次无论对谁而言都相对会是印象最深的……”沈潜慢慢说着,“只要我们找到霍珍,就很有可能将两个女孩联系起来,发现第一次那个‘客户’。”

  柏非瑾微微眯眼:“宫玉如此费尽周折也要保护的……是条大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