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轮联赛在伯纳乌的主场打响。
这场比赛对于皇马球迷而言，输赢已经没有太大分别了，在足球的世界里，除了第一名之外，第二第三名没有差别。
看台上仍旧有着球迷，但和之前的热闹相比显得冷清多了。
“首发阵容已经出来了，这次的首发阵容中，范尼赫然在列！此前范尼由于大伤，报销了近大半个赛季，复出后随着皇马锋线新人之间越发默契的磨合，他的出场时间被近一步的压缩……”
场边的媒体正在进行报道。
范尼与克里斯蒂亚诺在球员通道里对视了一眼，只有他们知道这一场比赛将会是什么。
荷兰人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告别，不论是告别仪式还是告别赛，那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场无谓的消费，没有什么比一场全力以赴的比赛更合适了。
他还想要去踢2012年的欧洲杯，他需要保证自己在此之前的出场时间、保证自己时时在比赛中的状态，所以他义无反顾地决定离开皇家马德里。
而懂得他做出这样选择的，在这支队伍里，他只有克里斯蒂亚诺。
“比赛开始！”
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白衣军团由左往右打响比赛开始的号角。
这一场对阵踢得酣畅淋漓，皇家马德里取得了五比零的大胜。
克里斯蒂亚诺在比赛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就率先打进一球，一脚远射世界波直接轰开门将的十指关，然后是本泽马，来自角球机会的一记捅射将比分扩大。
而下半场，更是皇马狂揽进球的秀场。
卡卡长途奔袭后连续过人，直入禁区完成射门的一条龙，拉莫斯也同样在角球时抢到了一枚头球破门的机会。
比赛来到87分钟，克里斯蒂亚诺目光寻找着范尼，已经不再年轻的小禁区之王仍旧犹如一头雄狮随时一副狩猎者的模样。
克里斯蒂亚诺回撤到了中场，他从卡卡的脚下接过皮球，往前带球小跑两步后，蓦地一脚外脚背长传的弧线球直接勾向前场，本泽马、范尼两人立即打出迅速的、极有压迫感的快攻。
皮球像是寻觅到了范尼一般，本泽马佯装前插配合，吸引了门前的注意。
当后卫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名阿尔梅里亚的防线球员忙不迭地回撤围上范尼，而荷兰人极为冷静地在门将选择主动出击的一瞬间，将皮球一脚挑射挑过门将，落地点射撞进了球门里。
“范尼压哨进球！！皇家马德里五比零大胜阿尔梅里亚！！联赛积分再积三分！以总分87分、净胜球稍逊一筹的成绩落后马德里竞技列联赛第三名！”
克里斯蒂亚诺一路小跑到范尼的身侧，他看向范尼，两人目光交汇了一瞬，荷兰人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张开手臂拥抱了克里斯蒂亚诺。
“这场比赛作为我的告别赛看起来结果很不错，我想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范尼说道。
有时候他也会想要感慨命运，他和克里斯蒂亚诺在曼联相识、分离，又在皇家马德里再遇、分离，而似乎每一次的第一个进球、最后一个进球，都有葡萄牙人的参与。
而刚刚结束的这一场，同样如此。
葡萄牙人打响了进球的序章，就像是要为皇家马德里谱写一首注定胜利辉煌的战歌，而克里斯蒂亚诺就是第一个被敲响的音符；而他在一切结束前打入最后一个进球，仿佛一种宿命中的交替和落幕。
克里斯蒂亚诺回给了范尼一个更加用力的拥抱，他紧抿着嘴唇，目光更坚定也更沉稳：“路德，祝你得到你想要的。”
“谢谢。”范尼应道，他拍了拍克里斯蒂亚诺的肩膀，望向朝他们跑来的俱乐部工作人员，他忽然低声问克里斯蒂亚诺，“想要一句过来人的建议吗？Ronnie？”
克里斯蒂亚诺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看向范尼。
范尼说道：“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Ronnie，随着你的心，俱乐部只是实现梦想的载体，它不是必需品，而只有你，只有我们，才是独一无二的。”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克里斯蒂亚诺胸口球衣前的队徽，又指了指自己，荷兰人的骄傲就像是一面清透的镜子，一面站着他，另一面则照映出葡萄牙人的模样。
克里斯蒂亚诺微微顿了顿，他知道范尼的意思，更懂得范尼离开俱乐部的所想。
他低头看向球衣上的队徽，然后弯弯嘴角：“我明白，路德。”
他这么应着，却仍旧低下头，亲吻了一下胸前队徽：“我的心，就是带它实现五连冠，我想要作书写历史的那一个。”
皇家马德里是他曾经的梦想俱乐部，他在这里有过美好的、糟糕的回忆，这些都是他选择的，而葡萄牙人从来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克里斯蒂亚诺看向范尼，范尼停顿了一瞬后了然地笑起来，他点点头：“穆里尼奥说的很对，你是一个野心家，或许你的野心比弗洛伦蒂诺更磅礴。”
“他想要的，与我想要的并不冲突，但我们不一样。”克里斯蒂亚诺轻声说道，他揽着范尼的腰，两人面向了追随者他们而来的镜头，他眨眨眼，换了话题，“路德，镜头来了，笑一个。”
范尼扬起一个笑容。
在镜头挪开之后，他对克里斯蒂亚诺说道：“这一点我非常确定。我喜欢你的野心，Ronnie，那让我觉得鲜活。”
克里斯蒂亚诺笑了一下。
随后范尼接着说道：“而我也非常确定，二十一世纪的足球时代是你的时代，我很高兴我参与其中。”
他说完，拍了拍克里斯蒂亚诺的肩膀，示意男孩与他一道去谢场。
克里斯蒂亚诺登陆曼彻斯特的第一场比赛，赛后结束的时候，也是他带着年轻的七号去谢场的，而现在，这是一个结束。
……
联赛结束并不意味着赛季结束，一周后，欧冠决赛在葡萄牙里斯本的光明球场亮灯。
克里斯蒂亚诺就像是回到了家门口，看台的家庭包厢里坐满了罗纳尔多一家，而为了避嫌，莱特一家也坐在了卡卡的贵宾包厢里。
就在家门口的比赛少不了克里斯蒂亚诺国家队队友的观赛，这一回看台上的熟人尤其的多——
已经退役的科斯塔、菲戈就像是调好的定时闹钟，总是出现在克里斯蒂亚诺的决赛里，然后是里卡多——曾经在世界杯结束后被落在球场的伟大门将，还有德科、努诺……
葡萄牙的黄金一代几乎都齐聚在这里。
而隔了没几个座位，镜头还扫到了弗格森和安切诺蒂。
两位名声响亮的主帅坐在一块儿，叫人不由想起他们曾经共同执教过的两名金球先生，如今就在同一支队伍里——皇家马德里。
“安切诺蒂与弗格森同坐在看台上！昔日执教过卡卡与罗纳尔多的两位名帅如今来观摩今晚的欧冠决赛，不知道今晚的赛果能否让他们满意呢？”
“两位主帅的现身或许也与近日的一些人员变动传闻有关？随着赛季即将结束，本赛季皇家马德里目前除了赛季前的揭幕战捧起了冠军奖杯外，其余赛事中皆不敌死敌巴萨，穆里尼奥的执教与战术颇受争议，换帅的传闻纷纷扬扬……”
“……”
比赛还未开始，关于这场比赛的转播就已经遍布了全球，足球永远不缺关注与八卦。
随着夏窗将至，除了今晚的大耳朵杯将花落谁家之外，最大的讨论度便在于各个球队的人员去留，不论是球员还是教练，每一个人都是被明码标价放在板上的快消品而已。
这是一场属于马德里同城死敌德比的决赛夜，皇家马德里对阵马德里竞技，一场真正的“马德里德比”。
决赛的首发阵容里没有范尼的名字，这一点范尼毫不意外，但他进入了大名单，平静地坐在替补席上。
皇家马德里与马德里竞技的敌对不止是同城的表面，皇家马德里由上流人士所创办，而马德里竞技则起源于平民之中，这两支队伍的对立更是某种意义上阶层的对立，而这些来到了球场上，就化作了水火不容的火药味。
光明球场为今晚的比赛额外多增派了一倍的安保人员。
比赛开始的哨声吹响。
马德里竞技犹如钢铁一样的防线成为了皇家马德里的噩梦，随着比赛时间的推进，皇家马德里并没有打出一贯流畅的进攻架势，这一点让场上的所有球迷都揪起了心。
而比起美凌格的揪心，马竞球迷们则在看台上越发地嗅到了打破僵局的味道，他们在看台上拧成一股绳一般高唱打气。
弗格森看着场上好像不知疲倦一样奔跑的克里斯蒂亚诺，他的男孩穿着七号球衣，奔跑的样子也从未变化过，但他却穿着白色的战袍。
“克里斯蒂亚诺被犯规倒地！裁判给出了一个前场任意球！由罗纳尔多主罚！”
马德里竞技对裁判给出的任意球判罚尤其不满，一群人围在裁判那儿抗议。
回到马竞的前锋托雷斯大步走到克里斯蒂亚诺的面前，他死死盯着克里斯蒂亚诺，他知道这个球交给葡萄牙人将会对他们的球门产生多大的威胁，他一点也不想要冒险。
他冲到克里斯蒂亚诺的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和挑衅，就仿佛克里斯蒂亚诺要罚的会是一个必中的点球，而不是任意球。
弗格森一点也不意外马竞那头的愤怒和藏起来的惊慌，能够拦下克里斯蒂亚诺进攻的方式，最有效的就是对男孩犯规。
但这也同样是一个风险，因为克里斯蒂亚诺有他的绝活。
克里斯蒂亚诺抱着皮球站在罚球点上，这个位置离球门很近，但是角度却有些小，在禁区外的左前侧，几乎与球门要平行了。
但是马竞可不敢掉以轻心。
他被冲上来的托雷斯撞得往后退了一步，扬起眉梢刚看过去，就见对方冲自己用推了一把：“你他妈就是个小丑。”
拉莫斯和卡卡几乎是前后脚冲了过来，还有裁判，也快步赶了上来想要分开两人。
拉莫斯对上自己在国家队的好友，只能站到对方面前用身体隔开两人，他听见托雷斯愤怒的嘶嘶声，冲着克里斯蒂亚诺又骂了一遍：“小丑！狗-娘养的！”
克里斯蒂亚诺看过去，他笑了一声，他听过比这更脏的，他猜托雷斯很少干这样的“脏活”，就连骂人、扰乱罚球手的心态都做得生硬极了。
他向托雷斯咧咧嘴嘲讽一般地笑了一下：“你在怕我什么？”
而这一下，更加激起了对面男人的愤怒，托雷斯几乎一个爆冲就要冲到克里斯蒂亚诺的面前，然后被拉莫斯猛地拦下了。
“够了！你不想吃牌吧？”拉莫斯低喝一声，他拽着托雷斯用力拉到一旁去。
而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被撞开了，他的队友，那个巴西人卡卡冷着脸将他们一把推开，低低喝道：“给我滚开，拉莫斯，你们两个，离他远点！”
拉莫斯顿了一下，他为自己被一起挨骂感到一丝莫名其妙，但他来不及细想，本能地拉住自己的好友，一边是朋友，一边是自己的队友，拉莫斯在心里绝望地想，他就不该插在这其中，应该叫佩佩来拉架的。
很快，裁判吹了口头的警告，示意比赛继续。
这一球任意球的位置实在是太刁钻了，克里斯蒂亚诺努力压下了皮球的角度，却仍旧是打在了侧柱上直接飞了出去。
场上球迷发出一阵响亮的嘘声，而马竞那头的球员们则仿佛松了口气一样，甚至露出了一点胜利者的笑容。
弗格森眯眯眼，他面无表情地嚼着口香糖，重重哼了一声。
安切诺蒂坐在他身旁，明显感觉到这位苏格拉教头强压下的火气。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啧，他倒是觉得，这一脚质量颇高，这要是他的弟子，她会很骄傲很高兴的，虽然皮球没有罚进。
但这不意味着任何事情，上半场还没结束呢。
安切诺蒂在心里轻松地想，那个葡萄牙小子可比他曾经注意到的时候要成长得多得多，或者说，成长的速度比他预想中的快得多，而眨眼一段时间未见，卡卡也变化了许多，虽然在AC米兰的时候，卡卡也从不畏怯那些场上的火药，但他可不是一个会主动挑事的人。
但看看刚才，他就没见过卡卡这样像个斗牛士一样撞开对面的球员。
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