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司棋被闹钟吵醒。

  他顶着两缕翻翘的呆毛麻木坐起身,抱着被子晕了好一会儿,才下床开始洗漱。

  快速将自己收拾整洁,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客厅幽暗寂静,不似之前那般,一眼便能看到那人忙碌的身影,闻到浓郁的饭菜香。

  知道崔桓宇还在睡,司棋手脚放轻了些。

  撩开窗帘,阳光洋洋洒洒从玻璃窗透了进来,将屋内照得亮亮堂堂。

  司棋来到茶几旁,桌上摆放的小瓷碗已经不在了,男人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连坐沙发扶手上。

  看这情形,崔桓宇应当是喝了那碗醒酒汤。

  放下心的小豹子准备去厨房做饭。

  昨夜他刻意把闹钟调早了一小时,就

  是为了早点起床做早餐,不想崔桓宇每次应酬完,第二日还要拖着宿醉倦疲的身体照顾他。

  挽着袖子的小豹子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

  他盯着那件外套,鬼使神差拿了起来,放在鼻尖嗅了嗅。

  没有那股讨人厌的红酒香,只有一点点蜜桔果香。

  他认得,这是秦远的信息素。

  不知为何,他莫名松了一口气,心情也愉悦了一些。

  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司棋赶紧丢开衣服,还打了一下自己的手。

  他怎么像电视剧里查伴侣是否出轨的怨夫?

  这太不正常了。

  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些,然后踩着拖鞋跑进厨房。

  把小米淘干净放进锅里,又蹲在垃圾桶旁削土豆。

  黄色外皮一圈圈落进垃圾筐,司棋还在想,崔桓宇昨晚应该没和那个眼镜男见面吧?那怎么回来那么晚?下午那个男人发微信到底说了什么……他俩不会是在约会吧?

  一连串问题还没想明白,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咦?你起来了?”

  “呀!”司棋被吓得一抖,土豆跟着皮一起掉进了垃圾桶。

  男人快步走上来蹲在他身旁:“怎么了?划到手了吗?”

  司棋还没来得及回答,手已经被男人托了起来,仔仔细细接受检查。

  “我没事。”司棋不自在蜷了下指尖。

  没在小孩手上发现伤口,崔桓宇松开了他,而后把土豆捡了出来,接过他手里的刀,道:“我来吧。”

  司棋侧目,悄然打量着身旁人。

  他的皮肤很白,过度熬夜后,眼睑下有些乌青,垂眸时,卷长的睫毛下压,让人瞧不真切他眼底的情绪。

  “你怎么起来了?”司棋疑惑开口。

  瞧着他很是倦累,以为还会多睡会儿。

  崔桓宇:“我平时都这个点起床。”

  说到这,他好奇看向司棋:“你今天为什么起这么早?”

  “我想着你昨夜回来那么晚,肯定要睡懒觉,就先起来做早饭呗。”

  崔桓宇笑了下:“我很少睡懒觉。”

  “哦。”

  厨房很静,只能听见小米粥逐渐沸腾的声音。

  “昨晚……”

  “昨晚……”

  两人同时开口又顿声,等着对方继续。

  迟迟没人说话,司棋道:“你先说。”

  崔桓宇起身,去到水池旁洗土豆,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不住他声音里的雀跃:“昨晚谢谢你的醒酒汤。”

  司棋:“有什么好谢的?我们住一起,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崔桓宇点点头:“嗯。”

  将土豆放到菜板上,他侧身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司棋眨巴了下大眼睛,道:“也没什么,就想问问,昨天是有什么重要客人吗?我看都一点多了,你还没到家。”

  “不是客人,”崔桓宇开始切丝,“是阿垚回来了,大家喝得有些上头,就晚了些。”

  “于垚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司棋拍拍手站起来,走到崔桓宇身旁。

  “就这两天,”崔桓宇如实回答,“他一直问起你,说你电话打不通。”

  “会长怕我暴露,给我手机设置了双重监管模式,现在除了你们,谁的电话也打不进来,微信也重建了新的,里面只有四个好友。”司棋无奈道。

  “我知道,”崔桓宇说,“我跟他们说你在出任务,他们相信了,也理解你的工作。”

  “唉,不知道这种伪装小孩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司棋仰天长叹,“我也好想出去喝酒,下次能不能带上我?”

  崔桓宇:“且不说你的身体不允许你喝酒,就算能,谁会跟五岁的孩子拼酒?”

  司棋抱着手臂,有点不开心。

  “不过,你想见见他们吗?”崔桓宇话锋一转, “他们知道我领养了一个孩子,都吵着要见见,说要给你买玩具。”

  司棋气得尾巴毛都炸了:“谁要玩具啊?”

  嘴比谁都硬。明明每次得了新玩具,都会坐在角落里玩许久。

  忽略他的口是心非,崔桓宇又道:“马上就是阿远生日了,又是五一小长假,他们让我带你一起去,你想去吗?”

  “不去。”司棋傲娇走出厨房门。

  崔桓宇在心里默念着:一,二,三。

  小豹子掐点返了回来。

  双手插在裤兜里,板着脸,干巴巴问:“要不要带礼物啊?”

  *

  吃过早餐,司棋被接去了学校。

  今天周咩咩和黄亚轩都请了病假。

  司棋猜测,周家可能听到了些风声,所以把女儿保护了起来,黄亚轩的父亲在得知儿子被盯上后,自然也不敢再把黄亚轩送出家门冒险。

  少了两个小家伙的叽叽喳喳,还有点不习惯。

  教室里循环播放了一上午的儿歌:“小手拍拍,小脚跺跺……”

  老师根据这段儿歌编了一段幼儿舞教大家,司棋全身每个细胞都在表示抗拒,听说过几天还要表演给家长看。

  不,他绝不要!

  他决定今天就和游惩申请,豹豹也要居家学习,没道理其他两个小孩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豹豹却要在学校抛头露面,万一连累其他同学怎么办?

  打定主意,他给游惩编辑了条信息过去,言辞恳切地阐述了他在学校的危害性。

  没想到不出两分钟游惩就回了信息:可以。

  游不讲道理:保险起见,你这两天住赛娜的研究基地,顺便把腺检做了。

  下午放学,司棋正排着队等校车,抬头便见崔桓宇来了。

  男人站在不远处朝他招手,出挑的容貌,修长的身段,让他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司棋脱离队伍,被老师牵到他身边。

  两个大人简单寒暄两句,老师又忙着去照看别的小孩儿,司棋则跟着崔桓宇上了那辆熟悉的阿斯顿马丁。

  车子并没有启动,崔桓宇侧身指着后座那一个大行李箱道:“游会长跟我说了,要接你去研究基地住几天,行李我都给你整理好了,如果还缺什么,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司棋:“好,谢谢。”

  “对了,这个给你。”崔桓宇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他。

  “是什么?”

  “耳套。”

  “耳套?”

  崔桓宇食指轻轻拨了拨他的兽耳:“洗澡的时候戴上,这样水就不会流进耳朵里了。”

  男人的指腹很凉,司棋的耳朵敏感抖了抖,脸颊“倏”的涨红,低声说:“哦。”

  “游会长来了,我就不送你了。”崔桓宇似是没发现他的窘态,打开车门下车,去后座替他拿箱子。

  司棋跟着跳下来,行李箱被推到面前时,他望着崔桓宇道:“你多注意休息,晚上早点回家。”

  “我去基地这段时间,你不用操心我,也不用每天来回奔波看我……”

  “好。”崔桓宇毫不迟疑应下,“正巧我这几天有其他安排。”

  司棋:?

  等会儿,什么安排?

  我走了是给谁腾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