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夫人和关瑶瑶对视一眼,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迟疑。
按照正常的科学世界观，企鹅不会说人话，是完全不需要质疑的事。
长久以来的相处, 却让她们心里生出了一些荒诞，却又让人无比期盼的种子。
此时厨房里还有其他的佣人，以及管家在。
他们在准备春节的食物和年货，一时没有注意到两人这边, 也没有听到那一声算不上洪亮的“咕咕”。
两人立刻带着小企鹅向楼上走去。
她们来到四楼空无一人的阳光茶房。
茶房的屋顶是玻璃，阳光洒下，给两人一鹅身上落下点点温暖。
安安的脑袋四处晃悠, 显然不知道两人怎么又把它带到这里来了, 不是要去看鱼吗？
关瑶瑶见四周没有其他人, 这才又靠近安安, 在花香四溢的茶房里充满期待：“安安，你再叫一声，叫一声姑姑！”
安安不明所以, 轻轻晃了一下小脑袋：“咕咕。”
关瑶瑶捧着一颗心快要化掉了, “它真的叫我姑姑了！呜呜呜，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了！”
关夫人满眼慈爱的笑，摸了摸安安的脑袋, 对自己女儿说：“那你待会儿可要选一条最鲜活的鱼给安安吃。”
关瑶瑶不停点头：“一条鱼哪里够, 我要把今年的压岁钱全都给安安！”
关夫人笑看着她调侃道：“还没见过你这么舍得。”
随后又玩笑看着母亲说：“妈妈，安安如果叫你一声奶奶, 你肯定也会高兴得把自己存的那些老本全都掏出来。”
关夫人笑得更开心, 附和女儿的言论：“那是当然, 这可是安安呀，怎么也是咱们关家第一个大孙子。”
话落两人都笑了。
片刻, 两人笑声戛然而止，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安安。
这一次，她们真的感受到了前所未的冲击。
因为她们刚才好像听到安安发出了另一种声音。
关夫人笑容僵硬，嘴角抽搐：“安安，你刚才叫什么，再叫一遍……”
关瑶瑶瞪着大眼睛看着安安。
安安略带沉稳的小黑豆眼睛闪过单纯懵懂，什么也不懂，张开黑色的硬壳小嘴：“讷讷。”
关瑶瑶一把抓住关夫人的手腕，声音颤抖：“这是奶奶的发音吧，救命呀，妈妈，咱们安安怎么会说人话啊！”
抱着安安的关夫人浑身僵硬，坐在花房茶桌旁的椅子上，一动不敢动。
她眼底也满是震惊，如何都想不通一只企鹅为什么会发出nene这种发音。
它又不是鹦鹉或者八哥。
难道企鹅也有学舌的本领？
“妈妈，安安刚才是听懂我们说的话了吗？”关瑶瑶又发出灵魂质问。
关夫人已经屏住呼吸。
是的，她们刚才说的那话，若是安安没有听懂，它又怎么会叫奶奶？
她倒不是心疼自己存的那些老本，只是对现在的情况感到难以置信。
小企鹅好似也能够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的变化，转动着小脑袋，左右看了看，却看不出所以然。
最后它将头往旁边一歪，靠在关夫人的臂膀上。
关夫人心里一软，和女儿交换了一个眼色。
关瑶瑶轻声问：“妈妈，你说哥哥和嫂嫂知不知道？”
如果小企鹅真的会学舌人类的话，真的那么聪明，首先知道的肯定是关凛域和祁非白。
茶房四周都是玻璃，窗外寒风萧瑟，茶房却温暖如春。
关夫人对关瑶瑶说：“这事先不要声张，等他们回来之后再问他们。”
“他们也难得过一次二人世界。”
正说着，茶房的门被推开。
关父走进来，看见这母女俩，他脚步闲适，走到两人身边坐下：“刚才听老于说，你们准备给安安选一些鲜活的鱼虾，转头就不见人了。”
关瑶瑶心思一动，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转头看着关夫人。
关夫人心下一沉，放柔了声音对怀里的小企鹅说：“安安呀，那你会叫爷爷吗，你叫爷爷，爷爷过年给你包个大红包。”
关父听闻朗声大笑，只觉得这是妻女在逗小企鹅玩呢。
就像那网络上大多数养宠物的人，总喜欢抱着宠物，让他们和家中的小孩一起排资论辈，叫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宠物哪里真的会叫？不过是大家闹着好玩罢了。
他也点头，顺着妻子的话说：“那我可得给安安包一个大红包，让安安以后都不愁鱼虾吃。”
小企鹅靠在关夫人臂膀上的脑袋竖起来，轻轻晃动脖子，张开坚硬的黑色小嘴：“耶耶！”
关父：“？”
关父：“！”
“不是这怎么回事！”关父甚至来不及管理表情，“我刚刚没听错吧。”
如果这都不能证明什么，关夫人也不可能在太太圈里混得那么好。
关瑶瑶继承了父母优良的基因，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傻白甜。
但她还是难以自抑捂着嘴：“救命呀，我们家安安怎么会那么聪明，这到底怎么回事！”
关父也有些反应过来：“这不是意外？”
关夫人点头，面容肃穆：“它刚才叫我奶奶，叫瑶瑶姑姑。”
一家人坐在茶房，明明茶房温暖如初，他们却感觉浑身冰凉。
但这并不是恐惧和害怕，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情绪里甚至夹杂着欣喜。
就像许多养宠物的人，也希望有一天自己家宠物能够变得非常聪明，甚至可以和他们正常交流。
今日早晨，关凛域和祁非白离开时曾告诉家里人，他们会在外面吃午饭，直至深夜才会回家。
这是他们俩结婚之后，第一次将小企鹅留在家中，去过二人世界。
婚前两人倒是经常约会，婚后反而多了不少事，关家人也不愿意打扰他们。
关夫人让自己静下心来，摸了摸安安的脑袋对它说：“今天你就不要再开口喊我们了，特别是有外人在，就只需要啾啾叫就可以了，我们不能让别人知道安安这么聪明。”
安安摇头晃脑：“啾啾！”
他们一家三口其实还有些担心，怕安安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明白他们在担忧什么。
但让他们欣喜的是，他们抱着安安去客厅吃饭，管家一直在上菜，佣人也会在厨房门口偶尔出现。
在吃饭的过程中，安安除了啾啾再也没有发出其他声音，吃饭时也乖的不行，不耽误家里其他人吃饭，管家喂它就行。
饭后，偶尔会有与关家交好的人，以及关家的亲戚家前来拜年。
往年他们都需要被关瑶瑶准备红包和礼物，今年连安安的份也有。
谁都知道，关家孵化了一只小企鹅，整日不是陪着关凛域上班，就是陪着祁非白上班。
关夫人出去太太建交时，人家晒娃，她晒小企鹅，大家善意笑她有了小孙子，她也点头承认。
关瑶瑶更是在学校疯狂分享小企鹅在家里的软萌视频，甚至和同学们一起组建了一个小企鹅后援会。
家人的重视，让安安在外人眼中纵然是一只宠物，也得到了极大的重视。
一位夫人将红包塞到安安怀中，看安安笨拙地用小翅膀抱着红包，她觉得自己整颗心也化了：“你们这小企鹅可比我们家孙子乖多了，我家那个熊孩子呀，就会哭闹打滚。”
安安晃晃小脑袋，摇头晃脑“啾”了一声。
其实它也会。
关凛域爸爸要控制他饮食，不让它吃太多零食，它就会在地上匍匐前进，疯狂旋转，滚来滚去。
不吃就不起来。
这方法很好用呢。
它抱着红包，甩着小脚掌，叭嗒叭嗒，一扭一拐走向关夫人，把红包递到关夫人面前，又“啾”了两下。
仿佛从早晨在阳光茶房里被安安叫了奶奶，关夫人就和安安心灵相通，她笑着说：“好，奶奶给你存起来。”
这一下午，可把安安忙坏了。
它收了7个红包，还收了好多份礼物。
那些礼物可都是从其他星球进口的高品质鱼虾，它全都让奶奶给它收起来，要留着慢慢吃！
还要给非白爸爸肚子里的宝宝留着。
安安摇头晃脑，小小的年纪为一家人操碎了心。
关家人表面看着为了节日而欢喜，可这一整天，心都是悬吊在空中的。
他们家那两个孩子怎么还不回来？
安安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祁非白今日也很开心，今天的他可是凑足了热闹。
原主的记忆中，已经再也没有这样欢快玩耍的回忆，他的回忆都充斥了来自于其家人的压迫。
祁非白身为一只企鹅，当然也没有经历过庙会，也没有看过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若不是关凛域看着天色已晚，快到凌晨，拉着他回家，他甚至能在庙会玩一整个通宵。
车上他挽着关凛域的手，靠在关凛域身边撒娇，说明天还想去。
关凛域能怎么办，好不容易等来的假期，纵然还有其他的应酬，那些事情也可以往后推一推。
他点头答应了祁非白。
随后两人回到家中，却发现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明明已经临近凌晨，父母和关瑶瑶却都没有睡觉，看着两人出现时眼中暴露的光芒，让两人生生在门口止了脚步。
关父说：“去书房吧。”
关夫人点头，抱起已经熟睡的安安：“你们快跟上。”
关凛域和祁非白对视一眼。
一时竟猜不透家中究竟出了什么事。
待一家人来到书房，忍耐力最差的关瑶瑶率先开口：“哥哥、嫂嫂！你们知道安安会说人话吗！它今天叫我姑姑了！”
关凛域、祁非白：“？？？”
关凛域、祁非白：“！！！”
祁非白委屈：“不是，它怎么不先叫我爸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