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幽夏说过以后。

  尹蔓才算是明白了尹幽夏激动的点因为在尹幽夏看过的那本书里,温姒和梅清是她觉得最幸福的一对了,虽然相差十岁但一直过的很幸福梅清爱屋及乌也对温姒的孩子很好,当然那个孩子不是很懂事。

  尹幽夏原本的家庭虽然父母开明兄长和蔼但最大的缺点就是父母爱吵架,她是羡慕主角母亲的恩爱才把整本书追完的,要不然就原先女主那个人渣劲早就该弃文了。

  可不同的世界里,温姒和梅清真的会有所交集吗?

  尹蔓并不能确定,那只兔子究竟是不是温姒,按理说是应该留下些蛛丝马迹的,真相或许是隐藏在过去的记忆点里。

  梅家将梅清的一切都保存的很好尤其是梅清的房间,原主之前是来过的,但尹蔓还是第一次来。

  原本是准备带着柳思隐一块过来的但梅浣坚持说这是梅清的地方,外人是不能进来的他只允许有血缘关系的人入内那就是梅煦影和尹蔓所以柳思隐留在了医院。

  尹蔓在这里看到了那条被梅浣拿回来的项链那条项链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房间的装修是灰白色的记忆中的梅清温柔漂亮是个很温暖的人但她在梅家的闺房是清冷的,冷到色调很单一。

  梅煦影和尹蔓面面相觑,而梅浣坐到了那张属于梅清梳妆台边坐下,梳妆台上甚至还摆放着梅清二十多年前用过的东西,每一样梅浣都舍不得丢,而尹家关于梅清的一切都因为尹南柏句害怕睹物思人而消失。

  尹蔓想不明白,在尹南柏那么极力抹去属于梅清的一切时,梅浣难道不会心痛吗?

  梳妆台上的东西不多,但摆放都很整齐,也不知道是梅清活着的时候就这么齐整,还是她死后梅浣收拾的,梅浣神色黯然:“蔓蔓,为什么你要一直怀疑你的父亲呢?他真的很爱阿清,当年阿清出车祸他舍命相救——”

  尹蔓不耐烦地打断了梅浣的后文,她可以感受到身体对梅浣包庇尹南柏的抗议:“舅舅,我想自己在这待会儿。”

  梅浣叹了口气,轻轻拂过那张梳妆台:“好,那你多陪陪阿清吧。”

  他是不是觉得梅清的灵魂尚且寄存在这个地方?

  尹蔓不能确定,但在梅浣走后她和梅煦影便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这地方来的人其实不多,人人都怕睹物思人,最多的就是梅浣,他会定时来打扫的,如果真有什么东西的话,梅浣应该早早地就发现了才对。

  尹蔓找了一圈果然一无所获,她坐在椅子上微微喘气,正对面是一幅手绘画,还是铅笔素描连颜色都没有,也画的不够完整,细节都没有勾勒,但可以大概看得出画的是梅清,她见过许多梅清的照片,每一张都没有这简单的勾勒好看,画中的梅清像是有着淡淡的仙气,不食烟火的感觉。

  尹蔓望着那幅画走神,也吸引的梅煦影看了过来,梅煦影站在尹蔓身后跟她一同看着那幅画:“表妹,你觉不觉得这幅画很奇怪。”

  奇怪?

  除了好看,尹蔓倒是没有看出来哪里很奇怪,梅煦影便指着那幅画说:“她只占了一半的画框。”

  尹蔓这才留意到这幅画的人物偏斜在右方,左边完完全全是空白的,就算画画的时候只用了那角落,但裱起来的时候大可以为了美观将画纸裁一些下去。

  “是有些奇怪。”梅煦影的疑惑已经升起来了,干脆是将那幅画取了下来,她说:“这幅画挂了好多年了,我记得我还奇怪过姑姑为什么要挂着这么一幅画,也算不上什么佳作,只要姑姑想多少知名画家会上赶着为她画上一幅的。”

  画框被梅煦影拆了下来,尹蔓望了望梅煦影:“你觉得里面藏了东西?”

  梅煦影摇摇头,将那幅画上下打量,隔着画框看的并不真切,但右下角的位置似乎又更淡的痕迹,梅煦影说:“好像写了字。”

  尹蔓凑过去看,字迹很轻但还是可以很出来痕迹,是写了字,尹蔓当机立断:“拆开吧。”

  梅煦影便把画框拆开了,伸出手小心翼翼去拿画,摸到纸张的时候愣了愣,尹蔓问:“怎么了?”

  “还有一幅。”梅煦影果然从里面取出来了两张画,都是铅笔勾勒的画稿,被压在下面的一副,尹蔓仔细凝视一番:“表姐,你看这幅画是不是画的温姒?”画上的女孩大概十七八的年纪,娇弱柔美,虽然年纪不太对,但那眉眼真的很像温姒。

  那幅画的左下角有着细小的字,很轻但梅清两字跃然纸上,这是梅清画的温姒。

  梅煦影手里那最开始的画,右下角是轻轻的一个“姒”字,梅煦影微微侧着身子,指着那副画说:“这幅应该是温姒画的。”

  尹蔓想到了什么,她伸手接过了那幅画,将两幅画拼凑在一起:“你觉得像什么?”

  一副画的偏右,一副画的偏左,一样端正的神色一样浅浅的笑意,拼凑在一起格外的和谐,梅煦影指着画:“结婚照?”

  尹蔓也觉得像,似乎不是喜欢不喜欢的事了,她不知道梅清怀着怎么样的心情画出这样一幅画,但肯定是爱意,而没有恨意,她连温姒的唇角的微笑都勾勒的温柔入骨,是希望温姒也会开心吗?

  “姑姑真的喜欢温姒。”梅煦影觉得这很可笑,她记忆中的梅清温柔美好到世间少有的地步,温姒如何能够指染,温姒懦弱胆怯还没有个性,她不喜欢这样的人,就像温姒也曾不喜她那样,不喜温姒。

  尹蔓不知道梅煦影怎么想的,她是连忙就放好了画往外走,梅煦影问:“你去哪?”

  “问问哥把温姒的尸体怎么处理了。”梅清真的喜欢温姒,如果温姒被曝尸荒野应该会难过的,她连忙去问过尹哲,得到尸体一块埋葬在了荒山的事,就葬在那个仙女墓的边上,尹蔓忽的想到了:“表姐,那个坟上写着仙女的墓会不会是妈妈的?”

  但梅煦影此刻显然不想思考这些,她开着车,因为发现梅清对温姒的感情而沉思。

  “表妹,你说姑姑恨过温姒吗?”

  “死在心爱人手里。”那种痛是梅煦影想像不到的,尹蔓比梅煦影想的开些:“说不定温姒只是旁观者,她胆子那么小。”

  怎么会杀人呢。

  “但她手上也是有姑姑的血不是么。”梅煦影的逻辑一直很清醒,在她这温姒算不上罪大恶极,但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管怎么洗,她的手上都是有梅清的手,见死不救也算一种罪恶,尹蔓答不上来话。

  车里有片刻的静默。

  良久,才听到梅煦影的询问声音:“表妹,如果,我是说如果,柳思隐杀了你,你会不会恨她?”

  梅煦影的问题有些突然,尹蔓想到了柳思隐,想到了那个可怜又可爱的女孩,她的心微微颤动:“不会。”

  “起码是她让我知道了爱是多么美好的字眼,不再孤独,有所羁绊。”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梅煦影表达她对柳思隐的感情,曾经她孤身一人二十多年,猛然到了一个完全的陌生的地方,更加惶恐不安,然后遇到了一个女孩,全心全意地信任依赖,那种眷恋感让尹蔓有所触动,像是给了她一个家,她感受到了亲情也感受到了爱情,这些都源自柳思隐。

  她渴望柳思隐永远爱慕她,永远依赖她,永远。

  梅煦影的目光落在那坚定的脸上,落在那温柔缱绻的眼神,落在那泛红的耳朵上,她说:“表妹,你喜欢的我都会喜欢的。”

  她眸里满是温柔,她的意思是包括柳思隐。

  和尹哲一模一样的话。

  尹蔓看穿了梅煦影眼里的落寞:“表姐,你是不是还是喜欢江医生?婚事我可以去谈。”

  梅煦影没有正面回答,她说:“感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许多,会让原本很好的人变得糟糕,又会让原本糟糕的人变得更好,挺神奇的。”

  “早点就好了。”如果尹蔓早点变好,如果她们早点打破这横跨在她们之间的沟壑,在她还没有看透江厌的懦弱之前,或许她真的会跟江厌在一起,但那不一样。

  江厌的懦弱,就算没有和汪辜的婚事,还有尹幽夏和她的婚事,就算没有了尹幽夏跟她的婚事,也还会有别人,只要始终家里还想她联姻,她就会答应,或许她本质上不觉得那是什么大事,嫁给任何人都不会影响她和梅煦影的感情,但梅煦影介意。

  感情这个东西,就连最亲近的人之间都不能分享的。

  既然已经看破,她就再也说服不了自己。

  如果说以前还不太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感情,那现在应该是清楚了,就像尹蔓和柳思隐这样的。

  尹蔓坐在副驾驶望着梅煦影,她忽然想到了很多事,其实她对不起梅煦影的,如果不是她过来,或许梅煦影和尹幽夏已经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但如今的尹幽夏连里面的芯子都变了,和以前的尹幽夏不一样,这个尹幽夏性格没有那个坚韧,当然也没有原先那个的锋芒毕露,尹蔓喜欢这个妹妹,但梅煦影不一定会喜欢。

  路程漫长,她想到了,干脆问出了口:“表姐,你觉得幽夏怎么样?”

  “你说以前还是现在?”尹蔓心一紧,梅煦影不会猜到尹幽夏有问题了吧,那——

  当然梅煦影只是摇了摇,想到了什么噗嗤笑出了声:“现在的她好像有点不太聪明,娇气万分,真的跟你家小幽越来越像了。”

  每次看到尹幽夏粘着尹蔓撒娇,弱弱的恳求,梅煦影就觉得像只小狗在摇尾乞怜。

  “不过,她现在是不太亲近我了。”

  那是当然啊,尹幽夏生怕梅煦影带着她去打针,那姑娘才来短短数日记忆都没有,人也没熟悉,打针打怕了。

  “还挺可爱的。”她说尹幽夏可爱,尹蔓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梅煦影的前女友们,尤其是江厌,看似清冷的江厌实际上温柔贤惠,还没脑子,她但凡有脑子一定就不会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也不会失去唾手可得的爱情,梅煦影这个人她算是琢磨明白一点的,有着善意,有着良心,别人对她的好,她会汇报更多的爱,如果江厌坚守,梅煦影一定会极力争取的,哪怕很难,也会争取的。

  梅煦影生活的环境,以前要天天以面具示人,跟原主斗,跟弟妹斗,还得在梅家老两口和梅浣眼前演戏,还得在公司跟老人斗,梅煦影的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满是心机的人……如果跟过于聪明的人打交道,会觉得累吧。

  所以,江厌江婉都不太聪明,虽然江厌看起来还挺聪明的。

  总结,梅煦影喜欢笨蛋。

  尹蔓暗暗夸奖了一下自己的思考能力,医院就到了,车刚刚挺好就看到了江厌,别说梅煦影了,尹蔓的头都够疼的了,不是她没义气,是她真的觉得自己的事应该自己解决,她脚底开溜:“表姐,我先上去找思隐了。”

  她像是一道风,从江厌身边刮过,随意一瞥她看到了江厌眼里的泪光。

  她应不应该提醒一下江厌,梅煦影不吃这套,她要是现在站在梅煦影跟前,告诉梅煦影马上退婚和梅煦影在一起,说不定梅煦影会因为她的坚定高看她两眼。

  尹蔓冲上了电梯,电梯里只有一个戴着帽子的女人,那顶帽子很大遮住了大半张脸,黑色的帽子,但她的衣着又很鲜艳,尹蔓很难不足以到。

  她伸手要摁楼层,就看到了按键是亮的,她回头又看了女人一眼,她居然要跟她去同一层,尹蔓看不清女人的脸,但她露出来的肌肤很白,是苍白的那种白,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纤细柔弱又带着一点病态。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她听到了女人的声音:“看来你对这具身体适应的还不错。”

  女人的轻描淡写却让尹蔓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她满脸提防地看着女人:“你是谁!”

  女人摘下了帽子,帽子下是一张漂亮的脸蛋,有了年纪容姿不减,但她瞧着有些柔弱,和温姒骨相的柔弱不一样,她是异样的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宣告着她身体出现的问题,似乎是个病人。

  她扯动嘴角,是勉强又不和谐的笑容:“你放心,我不会说出你的秘密,毕竟我比你早来十六年,我不知道你原先的身份,但你应该认识我的。”

  “我以前有个笔名叫上歌弦安。”

  “现在的我叫卢娉,你应该都不陌生。”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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