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明山四季分明,现在入了秋,山道两旁的银杏叶开始枯黄凋零。

  李春梅走了一夜,从天黑走到晨醒时刻,四周蒙蒙发亮,终于因体力不支倒在了山脚下的公交站牌旁。

  淋了一夜雨,她此刻已然着凉,正躲在公交站牌下避雨。

  没一会儿,电话响了起来。

  是陌生来电。

  李春梅连忙接起:“我儿子呢?”

  对面用的是变声语气:“宋迟穗的尸体浮起来了?”

  她战战兢兢:“起.....起来了,昨天就起来了,她尸体已经凉透了。”

  对方沉默了半响:“你儿子在学校,好好的。”

  “好好,我知道了。”春梅突然又有了力气,支撑起来到马路边打车。

  她要带着儿子,找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

  北明山疗养院,宋迟穗醒来,接到跟踪人报来的消息。

  “小姐,还未发现她和对方见面,只是去接了一下儿子,就匆匆离开了。”

  “知道了,继续跟踪。”

  宋迟穗回了消息,沉思下来。

  早起的时候,万般不便,加之落了湖,身体更加虚弱,连换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在有宋迟秋帮忙。

  这下没了春梅,宋迟穗像失去了左膀右臂,让她觉得任何人都不可信。

  宋迟秋替她换好衣服,帮着她到新轮椅上:“我跟你下山,以后方便照料你。”

  她轻抚宋迟穗的长发,疼惜地望着镜子中的女孩。

  她面色苍白,单薄的身体因一声咳嗽都要震颤许久,半响,她摇摇头,嗓音也比平日低沉些:“这样容易暴露。”

  她计算过,宋迟秋跟着她,定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再来几个有心人,知晓宋迟秋是装傻,恐怕第一个有危险的就是她。

  “姐姐,我没事,之前春梅不在的时候,我能自己照顾自己。”

  宋迟秋依旧担心:“可你落了湖,身体虚弱不少。”

  她坚持到:“没事的,休息几天就好,更何况,我身边不是还有邓离。”

  她至少能确定,邓离短时间不会加害她。

  宋迟秋:“私家侦探那边怎么说?”

  从一开始,宋迟穗就安排了人调查邓离,以及邓离会对她实施什么计划,她都知道。

  原本,邓离是要骗婚骗财,她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利用邓离,而如今,私家侦探那边探出来的消息也很奇怪。

  “她说......邓离想要自立,拥有自己的事业。”

  这一点,宋迟穗听了也觉得不可信。

  宋迟秋更是惊诧:“那侦探会不会露出马脚了,邓离故意的。”

  “不会的,她要那么轻易露出马脚,我们至于现在还不认识她。”

  走一步是一步,且行且看。

  *

  邓离一个晚上都没睡好,想来想去,宋迟穗还是把她当做贪财好色的亡命之徒。

  要知道,原主对宋迟秋就是有那么些意思,暗地里欺负她好几回。撇除个人精神问题,宋迟秋漂亮、身材好,可是不可多得的温婉美人,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吸引不少爱慕者。

  但大多数知道她的问题后,都打了退堂鼓。

  也就原主那个丧心病狂的,要了妹妹还要姐姐。

  原来也是因为宋迟秋故意引诱吗?

  故意让她犯下滔天大罪。

  下一夜雨,山间空气清爽,柏油路被冲洗得很干净。

  用过早饭,邓离就要送宋迟穗回去了。

  段甜甜自己开了车,紧跟在后。

  两辆车在岔路口分开,过了会,邓离接到了段甜甜的电话。

  “老离。”

  “说。”

  邓离同她没有秘密,但是怕吵着副驾驶上娇小的人儿睡觉,立即带上了耳机:“什么事。”

  “裴云那边挺看好你的,邀请你今天一起吃个饭,你有时间吗?”

  邓离瞥了宋迟穗一眼,见她正闭目养神,她咳了咳:“下午有时间,不过很短,一定要当面聊吗?”

  “啧,有些注意事项要跟你说清楚啊,你可别不给面子,她这个人脉我好不容易拉到的。”

  “知道了知道了,事成之后,我请你吃大餐。”邓离兴奋地挂了电话,嘴角不自觉扬起,她要有工作啦。

  早秋的阳光明媚,路况一直很好,邓离开了小窗,舒服地将手探到窗口吹着,感受手掌在风中被浮起的感觉,那种感受很奇妙,令人心情愉悦。

  只是没愉悦多久,身旁的小人原本睡得好好的,忽然发起了轻声的咳嗽。

  邓离看过去,见她小身板随着咳嗽不住震颤,素白小手捂着嘴唇,眼睛闪着珠光,我见犹怜。

  “怎么了。”

  邓离立即关上窗:“不能吹风。”

  这大概就是弱不禁风吧。

  宋迟穗点头:“我有风症,吹了头疼。”

  加之昨晚着凉......,是她不小心了。

  关了窗,宋迟穗才停止了咳嗽,她将小手放在膝盖处,眼神望着远方,似有些落寞。

  邓离手指敲打着方向盘,一面在拐弯处转动着它。

  “今天天气真好啊。”

  她也是没话找话说。

  宋迟穗轻轻朝她瞥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反正也不怕尴尬。

  邓离清了清嗓音:“其实呢,梅管家的事,早知道比晚知道好,你说是吧。”

  对方依旧没什么话,灵魂似被抽干了一般。

  她又继续:“你放心,以后梅管家不在,你的吃穿住行,尤其是穿,洗澡,我会帮你的,你昨天掉进湖里,光顾着救你,还没来得给你洗澡洗头,今天晚上,我好好给你洗洗。”

  这样一来,正面值不又蹭蹭蹭上升了,邓离一扫阴霾,她即将成为一个有事业有钱财的伟光正年轻人。

  还没高兴多久,宋迟穗严词拒绝:“我自己可以。”

  她就知道......。

  下午时分,邓离将宋迟穗安置好后,便匆匆换了套衣服出了门。

  要去见制作人,当然要打扮得干净利落一点。

  虽然是娱乐圈女武替,但她还是穿了正统的西装出门,临走前还不忘带着她五光十色的宝石戒指,对着镜子画了一个浅淡的妆。

  宋迟穗半卧在床,看她有些反常,一直直勾勾地盯着。

  邓离整理的领带,一面用余光瞥见某人的暗中监视,她解释说:“我下午要去见一个制作人。”

  对方对上她的眼,很快垂落下去:“我并没有问你。”

  小眼神那样看她,还以为她不知道什么心思。

  邓离两步走到床边,伸手撩开她的齐刘海,手心捂着她的额头。

  宋迟穗下意识后缩;“干什么。”

  “别动。”她捉着她的肩,一下就控制了娇小的宋迟穗。

  宋迟穗屏住呼吸,睫毛微微上抬,瞥见邓离涂抹的红唇,唇珠圆润性感。

  对方手心微热,连气息都是热的。

  邓离摸了她半响,这才低头看她:“没发烧了,你好好休息,晚上回来,我替你洗澡。”

  她松手,手指顺势往下刮了一下宋迟穗挺翘鼻尖,浅浅地。

  宋迟穗偏过头去,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动不动摸她。

  “不用你洗,我自己会动。”

  “你刚生了一场病,碗都端不起来,乖乖的,我很快就回来。”

  她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迈着大长腿扬长而去。

  大门一关,室内安静。

  宋迟穗半抿薄唇,侧头闻了闻自己身上还有头发的味道,一股怪味,似湖中死鱼味。

  以往李春梅不在,她就自己洗澡,没有问题的。

  宋迟穗现在睡不着,她掀开被子,慢慢从床上挪动到轮椅上,去找换洗的衣裳。

  粉色薄浴巾、干燥头巾、一条长袖睡衣泡泡裙,洗浴三件套就已准备好。

  她控制着轮椅朝浴室走去,将三件套放在置物架后,一边给浴缸放水。

  过了一会,她打开沐浴包,倾倒在浴缸里,蓝色的液体很快生成泡沫。

  宋迟穗拂了拂水,手心感受水的涌动,温暖舒适。

  谁说一个人不能洗澡的。

  接下来,她开始脱小裙子。

  从领口第一颗开始,一颗颗往下打开,雪白的肌肤敞开出来,鲜如被剥皮的嫩笋。

  上衣堆到胯间,宋迟穗一手扯着衣服,一手撑着一半身体,将旁侧裙子从胯间退至大腿,而后又换另一边手,一手扯着衣服,一手撑着半边身体。

  裙子到了腿间,很容易就脱了下来。

  做完这一套,宋迟穗气喘吁吁的,每一次,都要费她不少力气。

  歇了一会儿,待身体重新蓄满力气,她才缓缓撑起双手,慢慢往浴缸里挪动。

  不知怎么的,她像一下失去了重力,右手一下撑空,整个身体朝浴缸砸去。

  砰地一声,水花四溅。

  *

  按照约定,邓离开车去了最近的一个咖啡厅。

  咖啡厅装修偏东南□□调,室内有诸多绿色植物,一看就让人心情大好。

  裴云已经到了,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她今天换了一身正式的绿色修身连衣裙,端正地坐着。

  段甜甜坐在她旁边,正同她聊天,关系看着挺亲密。

  见了邓离,段甜甜起身招呼她:“这边。”

  她两步走到面前,和她们寒暄:“裴制作人。”

  “喝什么。”段甜甜把菜单递到她跟前。

  “热美式,谢谢。”

  坐下后,裴云主动切入了正题。

  “听甜甜说,邓小姐想要进娱乐圈?”

  精明人从不废话,单刀直入。

  她喜欢。

  “也算是,也算不是,我只想找个事做,跑跑龙套,没想有多少成就,混口饭吃就行。”

  裴云双手交叠,露出祖母绿的大戒指,她发出疑惑:“以邓小姐的条件,还需要出来跑龙套混口饭吃?”

  她看邓离左手上带着那一串宝石戒指,足够投资好几部上亿级别的电影了。

  邓离面露难色:“说来话长,我家中虽有钱,我妻子更是富甲一方,可我总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做,从小呢,我就喜欢看电视,电影,尤其是武打动作,看见别人匡扶正义,自己也有小小的梦想。”

  她自己差点信了。

  “就是不知道,我这样的外形。”

  裴云:“你外形很好,只是,武打演员很辛苦的,尤其是替身演员,你想过了吗?”

  富二代要出来体验生活,怕是不知道社会的险恶。

  邓离:“这你放心,段甜甜知道,我家里是挖煤生意的,从小环境恶劣,还替我父母一起挖煤,我不怕辛苦。”

  说完,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看向段甜甜。

  段甜甜跟着点头:“邓离别的不说,吃苦是很能吃苦的。”

  裴云似打消了顾虑:“好,其他的我没什么问题,还有就是,演员身上不能有纹身,你应该没有吧。”

  邓离下意识捂着左手手臂,不久前,她才洗了纹身,上面还有很深的痕迹:“没有。”

  聊天不过半个小时,裴云就起身离开。

  大忙人,一天生活多充实。

  段甜甜殷勤送她上车,还替她拉了车门,人走远了,还依依不舍望着车屁股。

  她深吸口气,露出笑容,仿若要把车尾气都吸入鼻腔似的。

  “有情况。”

  邓离站在她身旁,戳了戳她的手臂。

  段甜甜回过神来:“疤痕治疗得怎么样了?”

  说起来,邓离差点忘记了正面值。

  脑海忽然弹出一串数字:正面值1000点。

  她可以兑那什么膏了。

  “有钱,你怎么不提醒我。”

  系统:“提醒了,昨天湖中亲吻,你忘记了。”脑海中冒出了红色的小心心,那就是1000点的闪烁啊。

  邓离:“......。”

  话说回来,她面向段甜甜:“你放心,现在医美那么发达,我那些小问题,很快就能好。”

  “那就行。”段甜甜如是说。

  *

  如今得了一千点正面值,邓离如鱼得水,走路走似带风,她要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怎么兑换以及使用。

  回到家,一改往常。

  庄园似乎增添了不少守卫,严谨了不少。

  发生了那样的事,估计一时半会她都难以消化。

  推开卧室门,邓离调整了嗓音:“小穗,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回来时,她还买了鲜花饼。

  只是房间安静,床上空无一人,更无人应答。

  邓离心口一沉:“小穗?”

  她看向地面,见卧室木地板上滚过一轮水渍。

  “小穗。”

  她跨步走到卫生间,一下推开门,见浴室地面满是水,浴缸也像是被使用过。

  洗过澡了?

  人呢?

  邓离出了房间,挨着家中的后厨、保安、司机都一一问了。

  大家都回答:“没有见到人。”

  守卫森严,监控也三百六十度监测着,没有可疑人员进出。

  人呢......。

  花园、泳池、小道都没人,监控也显示宋迟穗没有出别墅。

  邓离着急起来,从地下室开始地毯搜索。

  “她不会想不开吧。”

  心笃笃跳着,她很快否认这个可笑的想法,想不开的人,怎么还有心思洗澡,怎么会在落入湖中,哪怕不知道是否能渡气的情况下,去亲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一定在哪里。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响声,暗影快速掠过楼道,上了二楼。

  邓离站在楼梯口,将呼吸调整均匀,用心去听声音。

  左前方,那道阴暗走廊对面的小屋,发出了隐隐的车轮碾过的声音。

  是那间小屋!

  邓离欣喜若狂,她就知道,宋迟穗不会有事。

  只是......她忽然想起了春梅的话,小屋是属于宋迟穗的秘密基地,谁也不能贸然闯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邓离走到门口,脚步停下,骨节的分明的手轻轻按在朱红色的木门上。

  木门上栓了一狮子头,扣着铜色铁环,只需轻轻一推,便能打开。

  吱一声,声音回荡在走廊,听得她心颤抖。

  “小穗。”

  邓离朝着屋内喊了一声。

  屋内黑压压一片,寂静无声。

  她推门而入,脚步轻缓。

  找不到开关,她摸出打火机,拨动着火机上的滑轮,火光亮起,葳蕤跳跃。

  是清水房,没有开关和灯,又堆着杂物,房间通向很远。

  “小穗。”

  邓离举着火往前走,像是玩密室逃脱一般,一关又一关,一扇门又一扇门。

  推到一扇门后,房间挂着漂亮的衣裙,邓离停了下来,她伸手去触摸那些吊带蓬蓬裙,看大小,不像是成年人穿的,而且,也不太像是普通小女孩穿出去上学的。

  下身裙子自然撑开,像是一把小伞,又像是小蘑菇,这样的裙子,让她联想到了四小天鹅,芭蕾舞?

  心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邓离继续往前,地上开始出现破碎的衣料。

  都是被剪碎的天鹅舞服。

  一时间,她恍若听见了剪刀咔嚓的声音。

  她加快脚步,往前走去,见前方又一处亮光,便立即推门而去。

  果然。

  阴暗的房间,宋迟穗点了一盏灯,正坐在轮椅上,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衣裳,身上堆满了破碎的衣物。

  见她进来,宋迟穗的手一顿。

  “小穗,你在这里做什么?”

  “站着别动。”

  宋迟穗剪刀朝她指着,头抬起,一双眼睛发红瞪着她:“谁让你进来的?”

  透过烛光,邓离看见她头发还有些湿,身上穿的衣服,也淌着一半水。

  “小穗,你。”

  “滚出去。”

  宋迟穗转过头,一时难以接受,让人看见自己的落魄样子。

  脑海里回荡起春梅的声音:“小姐,你没了双腿,活着还不如死了。”

  是啊,不能跳舞,洗个澡都洗不好,她还妄想着有一天能重新站起来?

  不要了,屋子里的东西都不要了。

  宋迟穗见她没动,眼神瞥着她:“你还不走。”

  邓离深吸一口气,不用想,她知道宋迟穗在想什么。

  一个以舞蹈为喜好的人失去双腿,犹如以歌唱为生的失去了嗓音,以做菜为生的失去了嗅觉。

  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邓离脸上不自觉充满着怜悯,然而这样的东西,宋迟穗最为不屑:“不要可怜兮兮看着我。”

  这个时候,任凭宋迟穗说什么,邓离也不会生气。

  她朝她走去,一面说着:“小穗,我可以帮你。”

  刚好走到她跟前,宋迟穗将剪刀抵上来,正巧抵在她的小腹处。

  “帮我?”

  对方挑开她的衬衫,将冰凉的利刃贴着她的腰侧:“邓离,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胡乱走近别人的世界。”

  腰间传来一阵寒意,邓离打了个冷颤,仿若看见了自己被割腰子的场景。

  她屏住呼吸,低头看着她:“别这么抗拒别人,不是所有人都要害你。”

  虽然但是,说出这句话,邓离都觉得不自信。

  宋迟穗仰头,黑色琉璃一般眼眸如狼盯着她,声音像是破碎的风铃泠泠作响:“你看过《三国演义》吗?”

  “嗯?”

  “知道曹操?”

  “知道。”

  “他有一句至理名言。”

  邓离提着口气:“宁愿他负天下人,也别天下人负他。”

  宋迟穗抿唇笑了,剪刀朝肉嵌进去了一分。

  邓离小腹收紧,左手往下一劈,顺着刀柄握住那莹莹手腕,轻轻一按,宋迟穗吃痛,松开了手。

  将剪刀夺了过来后,邓离蹲下,双眸直视着她。

  “邓离!”宋迟穗咬着下唇,一边扯自己的手:“你松开。”

  “小小年纪,读那么深沉的东西都算了,还自我带入,你以为你是大帅?”

  宋迟穗没听她说什么,只一个劲儿挣扎:“你松开。”

  “拧吧,胳膊拧不过大腿。”她思索着,也没用力啊,宋迟穗就这么不耐受?

  邓离目光落在她挣扎的手腕上,烛火昏黄的灯光下,她手腕有一处淤青。

  邓离忙松了手:“你受伤了?”

  宋迟穗掩藏伤口,怒目瞪她:“要你管。”

  说罢,她控制着轮椅,绕过她往外走去。

  “小穗。”邓离跟着车轱辘的声音往前走:“我可以治好你的双腿。”

  “治?你怎么治?”

  “听杜医生说,你的病是因为心里加身体,我可以帮你......。”

  “太迟了。”轮椅停下,空气安静了一会儿:“一切都太迟了。”

  她冰冷的语气比死水还死,仿若洞破了这个世界的一切。

  怎么迟了,就那么轻易下结论。

  回过神来,宋迟穗已经远去十米之外。

  出了逼仄房屋,总算看清她身上的狼狈,头发湿哒哒地披在身后,裙子也被浸湿,轮椅滚过的地方,带着一痕水渍。

  宋迟穗在强势什么。

  她大步走上前,一把将轮椅拽住,蹲下,将脸往对方颈侧一凑。

  宋迟穗吃惊地耸肩,感觉到邓离鼻息沉重,对着她的颈侧嗅起来,说话间带着沉香气息:“还有泡沫的味道。”

  她往旁侧偏了偏:“怎么?”

  “澡洗好了吗?”

  “要你......。”

  管字还未脱口,邓离伸手穿过她腋下,一手搂着她的腿,将她抱了起来。

  身体忽地一轻,接着旋转了一下,她顿时头晕目眩。

  慌忙抓着她的衣领,指尖剐蹭到滚烫的肌肤,她仰视着她,对着犹如雕刻出来一般下颌线,对着剧烈跳动的大动脉,愣怔了。

  “邓离,你干什么。”

  “啧,我比你大这么多,你却一直邓离邓离的叫,好没礼貌,叫我姐姐。”

  “休想!”

  “行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作者有话说:

  邓离:叫姐姐

  宋迟穗:不要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