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戏看完,也到了离开的时候,大半夜的,我都困了。

  剩下的戏由周家人自己唱吧,总归不是什么光彩事,我和西风这种外人在场终究不好,会耽误他们发挥的水平。

  西风扶着我,离开病房,周时予在后边跟着。

  “你回去照顾孟夏吧,西风陪着我就行。”

  可离我远点吧,怪膈应的。

  这回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了,孟夏又受伤卧床,正是重续旧情最好的时机,送我出来干什么呀。

  年少时的深爱终于可以宣之于口、付之于行,多好呢!

  周时予却没有我想象中开心,他轻轻摇头,“没事,不用管她,我送你。”

  纵使我再三推辞,他依然坚持送我出去。

  也不知从何时起他对我如此的重视了,坚持送我出去,这在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也是很罕见的。多数时候,他都是温和而礼貌的要他的助理去送我,自己亲自出马的时候少之又少。

  这是在我提出离婚后,以现自己爱上我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滚你的得了!

  电梯的门在眼前阖上,周时予失了魂似的靠在梯壁上,双眼暗淡无光,整个人都像漏气的人偶,干瘪、没有精神、死气沉沉。

  “没有血缘关系挺好的,这样你和孟夏就能相爱相守了,也不枉你这么多年对她念念不忘,我看她对你的感情也很深,这回可以好好相爱了,恭喜呀。”

  周时予歪头看着我,桃花眼漆黑如井。

  “明天咱们就去民政局吧,办完手续你就自由了,我也不用再背负着破坏你们感情的包袱,你也不用夜里睡不着在阳台上整夜的吸烟,是个好事儿。”

  他的脸色,寸寸变白。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半晌,唇边掀起苦笑,喃喃着说,“苏苏,我真想时间回到两个月前。孟夏没有回来,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有我们两个人,好好的过日子。该多好,多好。”

  人有希望是好的,但要切合实际,不然注定失望。

  暮江寒的车停在医院大门正对的位置,见我出来,他打开双闪。

  周时予见到暮江寒的车,身上的气息猛然一冷,脚步也有片刻的停顿,最终还是越过我,为我打开后座的门。

  几分不甘,几分无奈。

  “坐前边,我不是你的司机。”我还没抬脚,暮江寒冷冷的开口。

  我听话的伸手去开副驾的门,从小到大他领着我招猫逗狗,我都是听他的,好像养成习惯了,只要他说话,我会自然而然的顺从。

  周时予伸手挡住了,面色不虞,“暮总,副驾的含义不用我说您也知道吧,苏苏是我妻子,只能坐我的副驾。”

  “可是,周总的副驾只坐过苏苏一个人吗?”暮江寒掀起唇角,目光中充满讥讽,“自己都没有做到的事,没有资格要求别人。”

  周时予听闻此言,身子一晃,闭上眼睛压住怒气和难堪,脸色像是缺氧的鱼。

  事实如此,他辩无可辩。

  暮江寒绕过车头,把我送进副驾,关上车门,重新回到驾驶座上,淡定的起步。

  黑色迈巴赫缓缓起动,周时予如梦初醒般一步冲上来,手掌按在车窗上,深深的望着我,目光浓稠,仿佛含着无法诉说的隐痛,他说,“苏苏,答应我,好好的。”

  眼睛突然热的厉害,仿佛要流汗。

  我的心里涌起浓浓的悲哀,不知道是上辈子的叶扶苏遗留给我的情绪,还是这具身体之前的叶扶苏在难过。

  对于她们来说,周时予的这句话,足以让她们感到温暖和满足。

  先前看热闹的好心情变得很糟糕。

  曾经以为我经历两世情伤,一定可以做到心如磐石,可周时予的一句话,让我成功破防,眼泪差点流出来。

  我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哪怕再怎么坚定,当年确实是真真正正的用心爱过,曾那样期盼过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只是造化弄人,他不是我的有缘人,只是一个劫数。

  如今的我,对他没有一丝的男女之情,有的只是厌烦和愤恨。

  我沉默着不说话,西风坐在后边装鸵鸟,她似乎特别忌惮暮江寒。

  暮江寒沉着脸,很生气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气成那样。

  直到路程快一半,他才突然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盘,闷声说,“你就那么在意他的话?”

  我一愣,哪跟哪儿啊这是,“不啊,不是我在意。”

  “不在意你拉个脸做什么,大半夜,我顶风冒雪陪你来,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刚才在医院不是笑得挺开心吗,怎么面对我就一张马脸。”

  你么才马脸呢!

  我的脾气也上来了。

  干嘛呀,我哥要送我来你不让,非说你顺路。完了又在这挑东挑西的,给我脸色看,合着还成了我的错了呗。

  问题是我连句话都没和他犯着,凭什么被他呲哒一顿。

  “我求你了吗?不是你非说顺路吗?委屈啊,行,你停车,把我放下,我自己回去,不用你送。你停车,我下去,你看我找不找得到家。”

  话音未落,情绪一下子跟着起来,我恼火的去扳车门。

  车子的速度很快,暮江寒见我真的怒了,害怕我被伤到,赶紧把车停在路边。

  “你打开门,让我下去。”我冷着脸说道。

  暮江寒控制着车门,我打不开,更加的生气,改为摇下车窗,准备从窗子里爬出去。

  牛脾气上来,谁也整不了。

  我按下车窗,他按上去,我再按下来,他又按上去。

  如此几次,我的控制钮不好用了。

  欺负我是吧,行,出不去,就在你车里折腾。

  我开始手蹬脚刨,手上扯到什么扔什么,减震良好的汽车一颤一颤的,车子内饰也脏了好几块,挂着的一个中国结被我揪下来,放在脚底狂踩,变成垃圾。

  “对不起,我不该骂你,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小祖宗,别闹了,小心肚里的猴崽子。”

  “你孩子才是猴崽子呢。”我气极的用手去捶他,用指甲抠他。

  哪知他那身子骨跟钢铁筑就的一样,硬邦邦的,我那几下打上去,可能都不如挠痒痒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