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和西风这会像两只小鸡崽似的靠在一起拍照片,然后编辑发圈,笑得像小傻子一样,玩儿的不亦乐乎。

  怎么看这两位也不像是刚刚认识,反倒仿佛是两位相识已久的好朋友,互相之间很有默契,特别的稔熟。

  我也是女孩子啊,是公司老总这个沉重的职位,让我不得不严肃起面孔,装得老成持重。实际内心里,我也是和她们一样爱玩爱闹的年纪,和她们一样拥有一颗爱玩爱闹的心。

  此时见她们玩儿的开心,也来了兴致,取景餐厅布置和菜品区拍了几张图,发了个朋友圈。

  刚发出去不到五分钟,周时予的手机开始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他看眼手机屏幕,眉头高高的蹙起,不耐烦的把手机扣过去,让它自己响着玩儿。

  大概响了七八次以后,终于停止,改为我的手机来电。

  是那个给我发消息的陌生号码,懒得看,直接按静音扔在一边。

  稍后,周时予拿起手机看了一会儿,笑得讳莫如深,突然凑近我,神秘兮兮的说,“苏苏,你把我拍得很帅。”

  我一惊,什么时候拍他了?

  特么地,我就是拍条流浪狗,别人还能夸我有爱心。我拍他,自找恶心不成!

  “你看错了吧,我没有拍你。”

  周时予也不生气,拿着手机朝我挥了挥,页面赫然是我刚发完没有多久的动态。

  连忙打开朋友圈,发现发出去的六张照片中,其中一张带着周时予的侧脸,另一张只有他一只手臂,昂贵的腕表翼翼闪光。

  居然没有发现他入镜了,可见此人对于我来说,是多么的可有可无。

  “手误,抱歉,我现在删除重拍。”

  “不要,”他摇着头,按住我已经选择删除的手,语气轻快,“留着,多好看呢。”

  说完,他爱不释手的用拇指轻轻抚摸手机屏幕,眸中满是柔情。

  可能是害怕我真的删除吧,他自己截了个图保存。

  那几张照片拍的不错,删了可惜,周时予入镜纯属意外。

  一张照片而已,既然当事人同意,我就没有多想。留着呗,挺好看的。

  当然,照片中取景时取到周时予的侧脸,确实是我的失误,道歉是应该的。

  突然就明白了孟夏不断给我打电话的原因,想必给周时予打电话的人也是她。

  她一定是看到周时予出现在我的朋友圈中,一时无法接受,便找周时予要说法。

  周时予不肯接电话,又改为骚扰我。

  醋劲儿还挺大。

  但凡沾上周时予的边,我都得倒霉,我和他现在真是八字不合。

  后边的饭吃的有点沉闷,好好的一次小聚会,就这么被我破坏了。

  吃过饭,西风开车把南风送回她的住处,再带着我回明月湾。

  进了别墅院子,我刚下车,一眼就见到周时予站在入门处的台阶上,长身玉立的。

  “干嘛?”我纳闷的问他。

  门神似的在家门口杵着,大冷天的不进去,不是有病吗。

  他又笑笑,眸中光点跳跃,“我在等你一起回家。”

  我自己不会进家门的吗,要你等?当年我想你等的时候干嘛去了?

  亡羊补牢,为时太晚。

  绕过他我径直踏上台阶,他也不生气,好脾气的抢先一步按开密码打开门,绅士的等我先进。

  我也没客气,抬步就走了进去。

  刚换上一只鞋,突然发觉屋子里弥漫着很浓的油漆味道。

  家里怎么会有油漆?难道这就是周时予一整晚异样的原因?

  “孟夏,你在做什么?”

  西风一声怒喝,我方才看到孟夏手上拎着一只红色的铁桶,蹲在二楼主卧旁边的房间门口,满眼怨毒的盯着我,仿佛一只呲着獠牙的厉鬼。

  铁桶口还在不断的滴落大红色的油漆,孟夏的脸上手上身体上都沾上红漆,模样可怖,像蛰伏在暗夜里的魔鬼。

  好好的一个家,看上去却如同大型凶杀案现场。

  两辈子啊,我都没有见过甚至从没有想到过,会发生这一幕。

  孟夏听了西风的问话,阴测测的笑,那张脸丑的无法形容,“没干什么呀,就是给他们未出世的孩子装饰一下房间,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谢我。”

  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她身后的那个房间是结婚时早就说好留给宝宝的,里边放着我给宝宝准备的衣服和玩具,最近周时予也往里边添了不少,还在一面墙壁上打造了照片墙,用来张贴宝贝出生以后不同阶段的照片。

  她不是......

  我头皮一紧,抬脚就踏上楼梯,想要冲上去看看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虽说离婚势在必行,我的小九月以后不可能住在这里,就是里边准备好的东西,也会在离婚后搬走。

  但这不意味着谁有权力进行破坏。

  我含着一腔怒火和对未知现状的恐惧走上楼梯,西风眼疾手快的追上来稳稳的扶住我,带着我走向二楼。

  路过孟夏的身边,她只诘诘的笑,并不阻拦。自己却跌坐在地上,油漆桶的开口朝着她的腿,成汨的油漆滴在她的腿上,看起来触目惊心,分外可怖。

  推开次卧的门,眼前一幕,令我的心狠狠一缩,眼睛登时红了。

  本应宽敞明亮的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被泼上红漆,就连装在包装袋里成套的小玩偶都无一幸免。

  那面我费了很大心思装饰的墙壁,用红色的油漆写着诅咒之语,那个大大的死字和最后边的惊叹号,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房间的窗子紧紧关闭,空气中弥漫着油漆刺鼻的味道,呼吸之间,味道刺激的人双肋胀满,喉咙里又苦又紧。

  所有属于九月的东西,全部被破坏殆尽。

  我仿佛看到小小的九月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害怕的白着脸颊,哭得撕心裂肺。

  幸好,幸好她没有看到,不然该有多么难过!

  心在不断下沉,怒气在不断上升。

  身体剧烈的颤抖,凉气不断的侵入骨髓,每个细胞都在愤怒的咆哮。

  如果没有律法的束缚,我想我一定会亲手宰了她。

  “九月,对不起,是妈妈对坏人太过宽容,才让这一幕发生,是妈妈的错。”

  周时予站在我身后,也是被眼前的一切惊得瞠目结舌。

  “夏夏,你,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儿的东西被毁,做为亲生父亲,他就问了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

  试问,这样的人他配作父亲吗?

  现实是他不仅是父亲,还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怒火猛然喷发,我突然回过头,狠狠的盯着周时予,来不及思考,右手已经挥了出去,用尽所有的力气,带着风。

  啪的一声,周时予的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

  他嗫嚅着唇,看向我的目光之中,含着深深的悲哀和绝望。

  因为他明白,三个月的约定,在今天,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