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每个字我都懂,但凑在一起,我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一起上过山下过河,一起挨过罚唱过歌,难兄难弟,找不着我,电话变空号,搬到锦城!

  这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居然没有哪怕一毫米的印象。

  完全是另一个人的人生。

  妈妈说我从小温柔婉约,是个小淑女,从没做过出格的事儿;妈妈说我唱歌能把调从城南跑到城北,搞得我大学毕业的大合唱都没敢出声儿,干对口型来着,就怕搞砸演出。

  妈妈说我读书时成绩名列前茅,但达不到学霸的程度,仰仗的不过是与生俱来的过目不忘的本领;妈妈说我从小就在锦城长大,这里是我们一直的家。

  在我的记忆中,所有的一切都和妈妈说的一个样。

  可是,今天突然遇到一个人,她说出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版本。

  在她的版本里,不仅人生轨迹无一相同,甚至连名字都变了。

  而她那副认真的样子,让我没来由的想要相信她的话。

  虽说她所说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如同天书。

  可能是我怀疑的目光让她感到受辱,她掏出手机,扒拉一会儿,放在我桌面上,“你看,这是你,这是我,这个记得不,班主任,你还给他取了外号叫老斑鸠。”

  越说越可怕了,我妈说我从小品学兼优,最乖巧不过,怎么可能做给班主任取外号这样惊世骇俗的坏事!

  老斑鸠?我又看了看坐在前排最中央位置的老头子,深觉合适而形象。

  “江鱼鱼是吧,请问下江鱼鱼,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好奇怪。”

  江鱼鱼炸了庙儿了,啪的拍了一下桌子,“白紫苏,你又问我这个弱智问题,高一那年我就警告过你,不许再问我这么玄妙的事儿。想知道答案,你问我爹去。结果你又问,戳我的痛点就那么让你开心?信不信我捶你。”

  想必名字是悬在她心头的一把刀,谁都不让碰,万一掉下来扎着她就麻烦了。

  “这位小姐,请问您究竟是谁,这样打扰我们家小姐,还具有武力攻击的嫌疑,有什么目的。我劝你及早离开,不然我会报警的。”

  西风疾声厉色,闪身隔在我和江鱼鱼的中间,隔绝了我的视线。

  “不是你是谁啊,别挡着我和老同学叙旧。多少年没见了,好容易见着,有些事我得问清楚。朋友一场,她不想和我这穷朋友来往可以直说,但不能装作不认识啊对不对。”

  江鱼鱼不依不饶,不论西风怎么劝阻也不肯走,左冲右突的还想要和我进一步的交流,“我一直以为你和那些眼高于顶的富二代不一样,不想你比谁消失的都早,半点消息不留。白紫苏你说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们这些穷朋友处了,是的话直说,别这么整,挺让人心里难过的。”

  “抱歉江小姐,我纠正你一下,我的名字叫叶扶苏。还有,我叶扶苏交朋友与贫穷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对不起,我真的不认得你。江鱼鱼是吗,你挺可爱的,我有点喜欢你。没能和你拥有过去很遗憾,不如我们现在开始交个朋友吧。这是我的微信,你扫我。”

  “不行主子,不要和陌生人随便交流,”西风一听更急了,不由分说的动用武力,把江鱼鱼架走了,“吕小姐,麻烦你帮我照顾下主子,我把这个疯女人送出去。”

  江鱼鱼被西风推着很快走远了,眼看着就要被推出门去,她突然大喊了一声,“扶苏,加我的微信,我的号码是139......”

  我默默的记下号码,快速的输入在微信添加好友的页面,并点击发送好友申请。

  她的微信名字叫做拯救,头像是一只胖嘟嘟的蓝猫穿着湛蓝色的制服,头顶大盖儿帽---蓝猫警长。

  我认真的看了几眼头像,深觉名字和头像非常般配。

  那边没有通过,我也不急。

  遇上西风,她且得有得磨呢。

  至于那些疑问,回去再说好了。

  我有预感,她一定会加我的好友。

  西风这一走就是好久。

  吕田陪着我,她似乎被刚刚的变故惊着了,一直若有所思。

  我也是一头雾水,怎么想都觉得蹊跷。结果两人个自己喝着自己的饮品,十分钟没有开口交流。

  她盯着我猛瞧,神情奇怪,似乎很挣扎,又似乎有着很多歉意。

  哎呀,反正就是挺复杂。

  本想问问她为嘛这样看我,结果电话突然响了,是家里的号码。

  其实在这个时代,多数家族都不再使用固定电话,手机多方便哪对不对。

  可我妈偏要用,说用了几十年的号码舍不得扔,家里也不差这点电话费,也便养着了,只有我妈偶尔会用。

  “喂,妈妈,有什么事吗?嗯,我和田田在喝东西,一会儿可能会去逛街,是家里缺什么要我带回去吗?没事啊,怎么了妈妈,我这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啊,哈哈,放心吧。”

  我正和妈妈开心的聊着,也不知怎么回事,田田突然站起来,和经过的服务生撞在一起。

  服务生是个胖乎乎的男生,留着盖盖头,本来走得好好的,突然被田田撞了,手臂上托着的东西哗啦啦的掉在地上,摔成碎片,被吓得眼睛瞪得老大,瘪着嘴欲哭无泪。

  “完了,这得赔多少钱呀。"盖盖头带着哭音儿嘀咕。

  田田也因为这一撞而站不稳,直直的朝着碎片摔了过去。

  周母倒在香槟塔残骸中的一幕瞬间涌上脑海,我唯恐杯具重演,本能的想要去救人。

  我吓得魂飞魄散,啊的一声尖叫,连忙放下电话,绕过站在我和吕田之间的愣怔中的盖盖头,去扶摔倒在地的吕田。

  我妈被我的叫声吓坏了,连声的问我发生什么事,怎么了,在哪里,西风呢,我有没有受伤。

  我一边说着没事,是田田摔倒了,一边去扶人。

  幸好托盘里的东西没多少,只是几个咖啡杯,是以碎片并不算太多。

  就是咖啡杯比较厚,由其裂成的碎片格外锋利而结实。

  吕田小脸吓得煞白,好像哪里受了伤,因为我嗅到血液的味道。连声她有没有受伤,她也不说话,咬住嘴唇,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伸手去扶她,她又急又怕的想要把手搭在我手上,借力起来。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心居然攥着一块很尖的杯子碎片,尖头随着她的动作,朝着我的手腕直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