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是钱贵也是个肾移植术后的人,看那瘦成大烟鬼的模样,以我的观察,他的并发症很严重。

  也或者,钱贵和那人为了白家的顺天丹而达成某种协议,由钱贵做明面,那人做幕后。二人目标一致,合作共赢,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要事情完全了结,乐善幕后的人是关键。”

  听了我这话,我哥立刻警觉的问我,“你可别忘了你还怀着孩子呢。”

  果然是一母同胞,一眼便看穿了我的想法。

  我低头看着隆起的小腹,陷入深思。

  当年缅北的事始终是我心里的一个结,任务没有完成,心里有一万个念头,都是要将木堇绳之以法,为那些被他杀死的人找回公道。

  做叶扶苏时,我最在意的是家人,最想做好的事,除了叶家,就是生下九月将她好好养大。

  做回白紫苏时,这些事情仍然重要,却已经不是最重要。

  我的内心里始终有把火在烧。

  这把火充满责任和正义,哪怕过了八年,我还是想要将当年的没有完成的事业继续下去。

  “爸,记得去缅北之前,我研制的人造子宫已成功大半。这么多年过去,也该完成了吧。”

  “女儿啊,有话直说,你想做什么,直接告诉爸,别让爸猜。爸老了,脑袋不好用,经不起打击,也受不住刺激。”

  对不起爸爸,女儿没有打击和刺激的意思。

  女儿背负着国家的使命,必须完成。

  虽然荒废八年,但只要想做,一切也还来得及。

  “你想要怎么做?”爷爷苍老的声音问我。

  “爷爷,我是白紫苏,现在恢复了记忆,找回自己的使命。于公于私,我都必然把任务完成,否则什么交代都没有的退役,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所以呢?”这是暮江寒。

  说到他,我心里还有一个未解之谜。

  做为一个外姓人,他是怎么做到在我白家如入无人之境,无所顾忌,自在行走,还能被所有人信任的?

  除了我和他从小长大和共同为组织服务的情义,肯定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阴谋。

  “我的身份很快会被曝光,危险也将越来越多,九月始终会有危险。为了保护她,我要将她取出来放入人造子宫进行培养。”

  爸爸噌的站起来,颤抖着手指朝向我,“叶,白紫苏,真有你的,这种办法也想的出来。你,你还配做一个母亲吗?”

  我心中一痛。

  爸爸的顾忌我如何不懂。

  可是,我再懂,也代替不了我心中的坚持。

  最重要的是做为一名孕妇,白紫苏不仅自保没可能,还很有可能随时处于危险之中,让小九月跟着我一同历险。

  九月不能有事,但跟着我随时可能有事。

  所以,我要给她找个最为安全的地方。

  白家的试验室,就是最好的去处。

  那个实验室是我亲自开发的,其中几位相当出色的科学家都是我从世界各地带过来的。

  有他们在,我的九月一定可以健康的长大。

  “爸,您应该明白,接下来我将会迎接什么样的狂风暴雨。九月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疼她。就是为了保护她,我才想要这么做。”

  妈妈伏在爸爸的肩膀上又哭了,比以往的每次哭的都更厉害。

  “干嘛要给她恢复记忆,现在怎么办?我就知道她醒过来一定还要去做那些事的,根本没有人拦得住,我舍不得我的女儿再带着满身的伤回来。”

  是啊,我心疼九月,妈妈又何尝不心疼我?

  可怜天下父母心。

  只是,我是她们的女儿,也是组织的成员,我有我的使命,我的存在有我独特的价值。

  妈妈还在哭,爸爸和哥哥还在试图劝我打消念头。

  我不置一词,安静的站在客厅中央。身体挺的笔直,目光坚定。

  最终,爷爷长叹一声,“苏苏的决定是对的,想办法保护自己的孩子,她是个好妈妈。明知前路坎坷和危险,坚持去做自己该做的,有我白家人的风骨。自古忠孝难两全,母爱始终小于大爱。为了互不耽搁,你也算用心良苦。苏苏,你的做法爷爷并不赞同,但是,爷爷支持你。”

  爷爷都发话了,别的人再如何不愿,也没有办法阻拦。更重要的是,她们是我最亲的人,最为了解我的脾气,我想要做的事一定要做,谁都无法阻止。

  这就是白紫苏,她怀着一种崇高的信念,并愿为此而奋斗。

  “你打算什么时候做?”暮江寒见我意已决,来到我身边,沉声的问我。

  “越早越好,请通知波尔来见我。”

  “可是九月已经五个月,正是生长最快的阶段,这时做手术,风险很高。”

  我闭上眼睛。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

  我三岁开始接触医学,岂能不知!

  更何况,那可是我八年前弄出来的东西,虽说这么多年一定会有人想着去完善它。

  但有没有被完善,还是说设备早已弃之不用,目前为止我一无所知。

  波尔很快来了,站在我的书房门前不进来,也不说话,就那么靠在门边,静静的注视我。

  八年前,我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拣到正在被人追杀的他,顺手救了他。

  那个任比较难,为了圆满完成,我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又脏又傻的乞丐。

  当时他的伤比较重,又是在条件艰苦的深山之中缺医少药,为了避免被发现,我只能就近寻找几种草药用两块石头捣了给他扶上。

  没有银针,我只好用特定的按摩手法为他止血。

  不想奄奄一息的人居然拉着我的手哭着说以后都要跟着我,学习刚刚的按摩手法。

  他说他学医二十多年,从没有试过按摩止血。

  尽管我一再的解释,按摩止血只是按压止血的一个变通,没什么可学的。

  他却说他无父无母一个孤儿,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从医。而我所精通的中医部分,正好是他所学当中最薄弱的环节,他是一定要学习的。

  如果我担心外露,还要和我签什么卖身契,只要我给他足够的科研条件,他可以保证终身效忠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