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凌只对江越生效的强势和控制欲早已渗透进细枝末节，有些事情贺凌事先也未想过自己会那么在意，例如江越只能他来哄。
他知道小师妹说那些话并没有在哄江越的意思，他为此焦躁和愠怒也并非因为这些，而是江越本身。
你怎么能不等我来哄你？
贺凌紧搂着怀里人，用这个充满温情的怀抱轻揪江越的耳朵，“如果你不高兴是因为我，那高兴了也只能因为我，有没有听见？”
“听见了。”江越仰脸亲贺凌的嘴唇。
“那你再说一次。”
“我要老婆哄。”
贺凌松开手臂，自己脱了卫衣，拽下平角裤，问江越，“你一个人在家睡不着？”
“睡不着。”江越维持半跪在地的姿势，抱着贺凌的腰啄吻他的小腹，“被子里有你的味道，但是你不在我睡不踏实。”
“前两周我也没回来，怎么没听你说？”
“我有说，我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很想你。”江越闷声道：“但是你确实有正事要忙，我不想影响你。”
贺凌掌心轻按在他柔软的发顶上，“忍到今天早上？”
江越想起自己早上有发脾气的嫌疑也挺不好意思，“我太想你了。”
他起身脱去身上的衣服，比贺凌高一点的个头每次接吻时都需要低下一些，“我们要是可以每天都在一起该有多好，我想每天都能看见你，像小时候那样。”
江越说的小时候是高中那段时间，也是他们在衡水的全部时间。
明明他们现在的关系比小时候要亲密无数倍，但见面的次数却远远不及小时候，哪怕是不用上学的日子他们也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时间总是过不到一块去。
这时江越总会想起他们高中一起坐公交车回家的日子，在四季轮转的夜晚里，从小区大门到A幢楼下，他陪伴贺凌的时间和贺凌陪伴他的时间等长。
年底，圣诞节。
忙起来很容易见不着面的肖允乐跑来贺凌家喝限定热可可，吃手工曲奇。
这两样东西几乎是贺凌他们家全部的圣诞节气氛，贺凌嫌麻烦也嫌浪费钱，迷你圣诞树都不想摆，江越这个人又比较有仪式感，就去买来一盆小香松，绕上小灯摆在客厅的茶几上充当圣诞树。
看在这是个活的还有香气的份上，贺凌允许它出现在家里，还让江越好好养，明年可以接着用。
贺凌的省钱之道就是该省省该花花，迷你圣诞树再便宜他也不舍得买，但是给江越买过冬的新羽绒服两千块花出去他眼睛都不眨，吊牌一剪江越都不知道那件穿起来特别舒服又保暖的羽绒服那么贵，还是学生会有人认出来了感叹他不显山不露水他才知道身上衣服的真实价钱。
毕竟贺凌给他的时候说的是路边买的，他还以为这个路边是清仓断码甩卖，没想到是官网价格不下四位数的专卖店。
江越知道后还问他，“你不告诉我这多少钱，万一我不小心弄破了怎么办？”
“破了就再买一件。”
“那你骂不骂我？”
“骂你干什么？不过一件衣服。”
“可是这衣服很贵。”
“贵也只是一件衣服，你穿着舒服不冷它就算对得起我花的钱。”
这是贺凌的价值观，他再节省也不会委屈江越。
肖允乐作为他们共同的朋友，不管是看见江越对贺凌，还是贺凌对江越，他在艳羡的同时也深知自己做不到这个程度。
事实上大概也没有几个人能像这两个似的，在热恋里过日子，柴米油盐不仅没有消磨彼此的感情，反倒是越过感情越深。
有时肖允乐看着江越心里都挺神奇的，感觉他在贺凌面前一点没变，还是以前在学校里总是找机会偷看贺凌的那个江越。
“晚上一起吃？”贺凌问肖允乐，“我们今晚吃火锅。”
听到晚上这两个字，肖允乐露出不自然的表情，他忽然挠挠头，拿出手机给贺凌看了个东西，是他和宋启锋的聊天记录。
贺凌看到备注第一眼就问：“你什么时候解除的黑名单？”
“说来话长……”肖允乐不想说自己喝醉了占宋启锋便宜的事，“你看到他给我发了什么吗？”
贺凌点头。
“再上面一点的呢？”
贺凌继续点头。
聊天记录上面一点的消息就在昨天晚上，宋启锋发来一张图片，语气质问：这个男人是谁？
图片虽然有些模糊，但是能看出来两个抱在一块的男人其中一个是肖允乐。
肖允乐的回复也是有几分不清醒：这是我未来男朋友，我马上就要搞到手了。
其实那人是他表哥，抱在一起是因为他表哥喝醉了，不抱着点表哥就要原地表演“一滩烂泥”。
照片来源肖允乐懒得深究，也不关心宋启锋哪来的照片，他只是突然有些烦这个质问的语气，好像他是宋启锋的什么人。
而宋启锋的反应是过了一夜再回复，约他今晚8点在彩虹天地见面。
肖允乐直到现在都没回复。
贺凌说：“有时候沉默是不拒绝。”
肖允乐从袋子里拿了颗夏威夷果自己掰，尝了一颗才说：“我要看看他叫我出来是想跟我说什么。”
贺凌端起杯子喝了口热可可，没说话。
晚饭肖允乐留下来吃了顿火锅，吃完要了几颗薄荷糖就走了。
平时人就不少的彩虹天地在圣诞节这天更夸张，到处都是人，有出来吃饭的，也有逛街购物的，情侣比夫妻多。
广场上走几步就能看到有人在卖发光波波球，也有卖花的。
肖允乐看了会儿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买发光波波球的女孩被冷风吹得通红的脸，跟她买了一个，30块钱，转账的时候肖允乐肉疼了一下，感叹当好心人果然是要成本的。
他来得早，七点半左右就到了，凭他对宋启锋的了解，这个时间观念很准的人估计会踩着点刚好到。
可事实上他买了气球没一会儿就看到了宋启锋，大冷天这人穿了身黑色风衣，好看是好看，就是肯定不保暖。
宋启锋没看见他，到了就拿出手机看。
广场上冷风呼呼吹，肖允乐穿得多的看宋启锋就像看傻小子，心里骂他早来不懂进商场里等等。
倒忘了自己早来的也没进商场避风。
他拿着30块钱买来的发光气球走到宋启锋旁边，问他，“买气球吗？35一个。”
含泪挣5块。
宋启锋听到他的声音抬脸看他，再瞥一眼他手里的气球，“这一片都卖30，你凭什么多5块？”
“哟，看来是给女朋友买过，那不卖了。”
宋启锋低头看手机，不一会儿肖允乐手机响了。
他给他看自己刚转过去的35块，把他手里的气球拿过来。
肖允乐愉快地点了接收。
宋启锋再把气球递给他，“送你了。”
肖允乐不扭捏地接过，再问：“买气球吗？40一个。”
宋启锋气笑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会坐地起价？”
“不买拉倒，你叫我出来干嘛？”
宋启锋沉默地看了肖允乐一会儿，“你说那个人是你男朋友，你说真的？”
“真的。”肖允乐眼神没有躲闪。
“撒谎，你说的明明是未来男朋友。”宋启锋脸色冷淡地转过头，“你骗人的时候就喜欢这样看着人的眼睛，以为很有可信度吧。”
这连肖允乐自己都不知道，便问：“你怎么知道？我又没骗过你。”
“你现在不就骗我了？”宋启锋又转回来看他，“我问你是谁你回答不就好了？为什么要骗我是未来男朋友？”
肖允乐轻啧了一声，“我总不能说关你什么事吧。”
宋启锋被他刺了一下，不适地拧起眉，“只对我这样还是谁来问都这样？”
“这个我回答不了，因为只有你问过。”肖允乐转着手里的发光气球玩，“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不能问？”
“可以啊，问完之后呢？”肖允乐看着他。
宋启锋眉头紧锁，“问完我就要提醒你，不要在大街上随便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
“我不跟男人拉拉扯扯难道要跟一个女人拉拉扯扯？”
肖允乐有时很难沟通，这宋启锋一直都知道，因为他拒绝沟通的时候就是这样，他早就领教过了，只是没想到过去几个月了他还能再领教一次。
宋启锋有些说不清自己看到照片的心情，生气是肯定有的，不敢相信也有，他把那张光线模糊的照片翻来覆去看过许多遍，怎么看都是肖允乐才会选择去问他，至于为什么生气又为什么要去问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这他来的路上也没有想通。
“我不是这个意思。”
肖允乐叹了一口气，“那你是什么意思？有没有人说过你优柔寡断？”
“你是第一个。”
“那看来只有我跟你说真话。”肖允乐把手里的气球塞回给他，“没别的事了吧，我回家了。”
他转身刚要走宋启锋熟练地把他拉回来，“陪我吃个饭，我一天没吃东西。”
肖允乐还没同意就被他拉走了，“我吃过了。”
“再陪我吃点。”
“师兄，你刚刚才说完不要在大街上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
“我跟你可以，还有不要在这个时候阴阳怪气叫我师兄，你平时根本不叫。”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拉拉扯扯地走进暖气充足的商场，没多久冷风呼啸的广场上就响起了人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因为首都今年的第一场雪落在圣诞节这天晚上。
细白的雪花自夜空降临，打着旋飘落在目之所及处。
贺凌在家也看到了，那时他和江越正坐在卧室的飘窗上，两双脚踩在同一个泡脚盆里，热水完全泡过了脚背。
江越拉过贺凌的手抚摸他手上的戒指，“老婆，我肯定我今天也超级爱你。”
“知道了。”
江越开心地往贺凌手背上用力亲了一口，好像一句知道了就能让他无比满足。
贺凌看着他，轻声问：“你每次说爱我，我只说知道了，你会不会觉得伤心难过？”
“不会。”江越摇头，看着他的眼底浮现很温暖的笑意，“因为我知道你爱我，就像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