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寒舟追了出去,在洗手间找到了齐墨。

  男人靠在洗手间的窗边,眯着双眼,透过窗子眺向远方,嘴上依旧叼着那根烟,烟灰已经有半指长,却浑然不知。黑幽幽的瞳孔掩藏在浓重的烟雾中,情绪不明。

  商寒舟站在门口,心里有些发怵。虽然和这个男人结了婚,但有时男人表现出的沉稳和冷寂,都让他无所适从。

  齐墨很少说自己过去的事,也没说过两人的未来。

  一开始,商寒舟是有私心的。

  找上这个男人,除了感谢前世的相救之恩,另一半原因是借着对方改变上一世的噩运。

  他是自私的,明明知道身世不平,以后的命运很可能逃脱不了命中的劫数,却拉人下水。

  商寒舟内心是愧疚的,如果不是他强行介入男人的生活,对方就不会受伤。

  商寒舟站在门边,踌躇着,一些纷扰的念头便慢慢爬上脑海。

  齐墨按灭了烟头,朝他走了过来,嘴角微扬,“怎么出来了?那泼妇还在吵?”

  商寒舟视线微垂,嗓音有点软糯,“是她无理,不得人心。她现在住不下去了,正要求护士给她换病房呢。你不想看到她,我们就等一会回去。”

  齐墨粗粝的视线刮蹭着商寒舟的脸,突然伸手撩起他的下巴,声音低低的,“刚刚吓到你了?”

  商寒舟连忙摇头。

  男人突然低头,双唇印上了他的柔软,将轻颤的身体带入怀中,那只未受伤的手臂搂住了他的腰。

  彼此的气息在鼻尖交缠,异样的酥麻由唇间蔓延身体,商寒舟心弦颤动不已,他微微张了张唇,青涩的回应。

  再回到病房时,那个妇人已经不在病房,病床上的老人却还躺着,并开口和商寒舟道了歉。

  商寒舟内心生起了一丝惭愧。

  妇人被他们排斥走了,老人又该怎么办?

  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各有各的难处,那并不是他们退让的理由。

  第二天,医生给齐墨换了药。

  那道长长的口子,已经结了疤,上面缝了密密麻麻像蜈蚣脚的线,商寒舟在一旁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医生教了他一些换药的技巧,医嘱道,能多输两天液,伤口会好得快一些。

  商寒舟和齐墨商量,最后两人各退一步,多住一天院。

  商寒舟和往常一样,四点半赶去学生家里给孩子补习。六点下课后,去小饭馆拿订好的快餐。

  六点的太阳,依旧火辣辣的炽烤着大地,街上的行人匆匆。

  商寒舟打着太阳伞,背上背着背包,手里提着盒饭走在人行道上,往公交站赶。

  一辆白色的轿车从马路的那一头掉头,缓缓朝商寒舟的方向驶来,靠边行驶。

  商寒舟也注意到了,他加快了脚步,但速度怎么比得上车子。

  车窗落下,唐德庆那张老脸探了出来。

  “上车!”

  商寒舟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商寒舟,上车。我们聊一聊!”唐德庆语气里带着命令。

  “你觉得逃避有用吗?你的那个男朋友工伤费还没到手吧?”

  商寒舟脚下一顿,猛的回头,温和的表情收得干干净净,眸里是彻骨的杀意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