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球里的小肥啾羽毛蓬松而柔软, 小爪子缩在身下，一动不动。两颗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熟悉的大床，前不久他才从这里逃出去, 现在又被送了回来。
程阮翻了个身, 光球也会随着移动，虽然不能飞也跑不出去, 但他还能用爪子走。
对于平时都是蹦蹦跳跳的小肥啾来说，要靠两只小短爪走出去有些过分困难。
程阮现在把光球当成能跑动的仓鼠跑轮来用了，他艰难地走到桌边，还没掉下去，一只机械手将它接住后又放了回去。
是一款型号老旧的服务型机器人, 它没有太多的智能程序，只会做出一些设定好的程序。其中一个便是将物品回归原位。
小肥啾白走了那么久, 气鼓鼓地往后一倒，两脚朝天。没有人哄, 让被养得有些娇气的小肥啾委屈了起来。
001连忙安慰着小肥啾，用自己圆滚滚的身体去蹭蹭。程阮都懒得理这个罪魁祸首！
“别挨我。”小肥啾翻了个身，本是想躲开001的蹭蹭，结果因为过于圆润，咕噜噜地从桌子上滚了下去, 幸好机器人反应迅速, 不然他就该来个自动跳桌了。
再次被放回桌子上, 程阮安分了许多, 它得想办法把这个光球弄破。
最重要的就是饿扁了的肚子, 程阮委屈巴巴地：“我感觉我都被饿瘦了一圈。”
001认真打量了一下过分圆滚滚的小肥啾, “你可能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然后001得到了爪爪攻击，被小肥啾踩在爪子下面, 看起来格外酷炫狂霸拽。
进来的暴君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看不见001，只能看到一只不知名的肥嘟嘟小鸟做着高难度动作。
怎么看都觉得脑子有点问题。
程阮被突然出现的黑发红眸男人吓了一跳，没稳住往后一倒，于是又咕噜噜了一圈，最后落在男人的大手里。
老式机器人眼睛闪烁了几下又回到了原位。
男人带来的压迫感让小肥啾感到非常不适，它蜷缩起来，试着将自己的脑袋躲进翅膀里。虽然这种方式无疑是掩耳盗铃，但在一定程度上给程阮一些安全感。
小肥啾害怕得羽毛都微微炸开，这么小的它在庞大的人类面前显得格外弱小。
猩红的眼睛注视着手里小小的一团，太小一只了，根本不能对自己产生任何的威胁。
南星很喜欢。
暴君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思考着自己过去为什么会对这样的生物和那个人感兴趣，有些无法理解自己以前的想法。
程阮从心了一会，发现暴君并没有什么伤害它的举动，胆子也稍微大了一些，仰着脑袋看着对方流畅的下颌线。
非常适合咬上几口。
察觉到小肥啾的注视，暴君微微垂眸，对上那双猩红的眼眸时，程阮的本能告诉它快跑。
光只是看着，程阮身上的毛就炸开了，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早就跑路了。
小肥啾僵硬地挪开眼睛，看向别处，拒绝跟暴君对视。
无意间，程阮看到了暴君手上的那枚戒指，乍一看跟当初他跟季珣的结婚戒指非常像。
仔细看看，程阮就发现简直是一模一样。
暴君的目光顺着小肥啾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戒指上，他不记得这个戒指是从哪里来的了，唯一知道的是这个很重要。
这枚双宝石戒指可以拆分为两枚，现在只是戴在他一人的手上。南星曾经想要拿走戒指，但被暴君拒绝，甚至都不肯让他碰一下。
现在被一只小鸟盯着看，喻晏甚至还凑近了些，就见着光球里的小肥啾不停地叫，似乎非常生气。
戒指上的红蓝宝石依偎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整体。
程阮看到戒指后就联想到了自己的戒指，就算是同款，也不可能连宝石都一模一样。
001也傻了眼，它立马翻了翻自己的系统空间，原本放着程阮结婚戒指的地方空无一物。
所以说……
“啾！”
程阮看着暴君手上的戒指，这个应该就是他的戒指！
所以说，为什么本来属于他的戒指会在暴君手上？
程阮看向001，001非常的心虚，它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应该是bug！我已经提交给主系统了。”001说完直接变透明藏起来，不敢冒头迎接程阮的怒火。
程阮看着一旁的戒指，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最遥远的距离吧？
喻晏用戴戒指的手拿着装着程阮的光球，里面的小肥啾张口就想咬戒指，简直是胆大妄为。
这是喻晏遇到过第一个如此胆大的生物，明明最开始也是在害怕他，但现在居然敢张口咬了。
有点意思。
喻晏解除了困住程阮的光球，获得自由的小肥啾锲而不舍地一口咬住指环，吊在暴君的手上。
纹丝不动。
“还给我！”程阮一时着急，直接喊了出来。嚎了一嗓子的程阮自己都呆住了，他刚刚好像说的是人话。
“会说话，你是什么东西？”暴君抓住了想要逃走的小肥啾，宽大的手掌将整只小肥啾包裹住，只有尾巴的羽毛露在外面，两只小短爪不知所措地抓着男人的手指。
星际世界虽然有不少奇奇怪怪的动植物，但能说话的鸟确实没见过，而且还能说得如此清楚流利……
这让暴君有些怀疑这真的是一只普通的小鸟吗？
程阮不知所措，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个状态居然能说出人类的语言，自己都是一脸懵。
在听到暴君的质问，程阮不敢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说话啊……”暴君的手微微用力，小肥啾的尾巴伸得笔直笔直的，试图装死，“那就解剖看看好了。”
来自暴君的杀意让程阮打了个激灵，见装死没用，他只能开口说话了。
“不行，放开我。”小肥啾用爪子蹬着暴君的手，两颗圆溜溜的眼睛直接对视着那双猩红的眼眸，这次他没有再退缩。
“我很想看看你的发声器官。”喻晏的大拇指划过小肥啾的喉咙，仿佛下一秒就会用力将它掐死，剖开来看看。
“你做什么？”南星又从窗户翻进来，正好撞见喻晏的动作，他不知道前因，就直接上去将小肥啾抢了回来。
喻晏没有动，如果他真的抢的话，南星是打不过喻晏的。
只不过对于曾经的自己，暴君还是有着几分宽容。
南星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宽容，金色的眼睛瞪着对方，看起来有非常多的不满。他就是出去找了一下自己想找的人，没找到就算了，回来还看到喻晏对自己的东西出手，便将愤怒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程阮趁着两人对峙，从南星的指缝里钻了出去，拍着翅膀从窗户往外飞，一头撞到光屏上，笔直地滑落在地上。
小肥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为什么连这里都有光屏防护？
本来在较劲的两人在小肥啾做出这样的行为后，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它的身上。
“让西诺斯查查这到底是个什么。”暴君漫不经心地看过去，在程阮暴露自己会说话时，他就已经打开了防护罩，想要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南星的心情很不好，找不到人，现在就连抓到的小鸟也想飞走。
为什么呢？
从以前到现在，他想留在身边的东西都想走。
南星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痛苦地捂住自己左边的脸，白色的头发因为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身体因为痛苦而颤抖着。
暴君就像是没看到一样，还是保持着同样的坐姿，单手撑着下巴。被黑色长裤包裹着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整个身子都靠在沙发上，冷眼看着一切。
就如同他痛苦时，南星的冷眼一般。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程阮缓了过来，坐在地上看着泾渭分明的两个人。
他们很相似，但却又不一样，就像是一个人被割裂成了两半。
仔细感受两人身上的气息，其实是非常地接近的，而且季珣的身上也有着类似的气息。对于动物来说，它们更喜欢用气味来分辨，而不是用眼睛。如果是用眼睛看，就会发现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个体，但从气息来看确实相近的。
程阮有些怀疑自己的感觉，它的概念里没有一个人是能分成两个的，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奇怪？
001收到来自主系统的回复，【没有bug。】
程阮思考片刻，做出了一个格外大胆的决定，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但赌一把！
001正想跟程阮说这件事，就见到他非常大胆地在两人的面前变回了人。
001：“！！！”
“宿主你干什么？”001被吓到了，“你不怕被杀了吗？”
“我想验证自己的猜想是不是对的。”程阮在脑海中回复001，“我有自己的底牌。”
活了三百多年的小妖怪，虽然菜，但它也是有自己的底牌，只不过从来有告诉过别人。这是给他取名字的那个人类告诉他的。
自己找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让南星晃了神。
一只可以变成人的鸟？
或者说是一个可以变成鸟的人？
喻晏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杀了这个人，留着太危险了，他站起来还没靠近。
南星就挡在了他的面前，倔强地说：“不行，他是我的。”
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非常了解自己的性格，暴君一动，南星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让开。”喻晏皱着眉，声音冰冷。
南星不为所动，他才不管程阮到底是人还是鸟，反正是他的东西就算是以后的自己也别想碰。
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引起这一切的程阮主动往前走了一步，抓住了暴君戴着戒指的右手。
他可以躲开的，但他没有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