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
乔奕用迟钝的大脑思考片刻，自动把这三个字和庄行琛划上等号。
“你来啦。”他伸出双臂，主动索要拥抱：“我自己走不动了。”
陈固俯下身，让乔奕的手臂跨过自己后颈，搭在肩头借力。
“还有礼物。”乔奕小声指挥。
陈固回头看了眼包装精美的碎冰蓝花束，胸中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烧。
他一手架着乔奕，另一只手粗暴地把两样礼物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拿好了吗？”乔奕像个粘豆包一样，把重心全都放在陈固身上。
他眯着眼睛，像小狗一样嗅了嗅对方身上的味道。
“怎么换香水了？”乔奕扁扁嘴：“没有之前好闻。”
陈固的脸色愈发难看，但还是放轻动作，扶着乔奕走出饭店。
后半夜温度骤降，马路上的车也极少，陈固趁等待的空隙，让乔奕面对自己站着，帮他系上大衣纽扣。
“怎么，不坐车？”乔奕被寒风吹得缩缩脖子，一头扎进陈固怀里。
“我一定是，喝醉了。”他嘴里不停地叨叨咕咕：“不然怎么会觉得你，变矮了？”
“你是喝醉了。”陈固摸摸乔奕毛茸茸的后脑勺，下意识将眼前的人和苗莘在心里对比一番，最后得出结论——
还是乔奕好。
不仅能帮他度过眼前的难关，还可以为他的以后带来无穷无尽的好处。
“乔乔。”陈固用下巴轻抵住乔奕的发旋：“回到我身边吧。”
“过去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不愿意原谅我，但我不会放弃，我会证明给你看。”
乔奕已经在酒精的作用下打起瞌睡，听到的声音也断断续续。
“你说什么？”他仰起脸问陈固。
尖锐的鸣笛声打断陈固的后话，庄行琛从车上下来，浑身散发着寒气。
他走到两人面前，一把拉走乔奕，和陈固四目相对。
陈固被庄行琛眼底的敌意和压迫感震慑，心里慌乱起来，但还勉强维持着表面气势：
“把他还给我。”
“还给你？”庄行琛冷笑：“最近吃得苦还不够多？”
陈固被兜头浇了盆冷水，强装出来的气焰灭掉一半。
庄行琛不欲与他过多纠缠，取下自己的围巾，给乔奕系好。
“你谁？”乔奕意识飘忽，只觉得自己被扯着离开暖烘烘的热源。
“我男朋友呢？”他努力睁大眼睛，四处张望。
看到庄行琛身后的陈固，乔奕眼前一亮，抬脚就要往那边走。
“乔奕！”庄行琛难以置信地唤他。
“你也知道我的名字？”乔奕眨眨眼，仔细辨认眼前的面孔：“你是司机吗？来接我们两个回家。”
庄行琛长出一口气，崩溃地闭了闭眼。
虽说醉鬼的话不可信，但多少能反映出潜意识里的想法。
乔奕对陈固十分亲昵，对他却格外生疏。
再加上刚才他在车里看到的两人相拥的画面，庄行琛得出一个不愿承认但确实可能存在的结论——
乔奕也许要和陈固重修旧好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陈固有了抢夺的底气，重新凑过来，妄想带走乔奕。
庄行琛按住那只伸向小家伙的狗爪，直接弯腰，把人横抱起来。
离开前，他微微偏过头，威胁陈固：
“你和他之间已经结束了。”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乔奕被庄行琛强行带上车，按在副驾驶上，扣好安全带。
车子缓缓启动，他还扒着窗户，固执地要求庄行琛这个“司机”带上他“男朋友”。
庄行琛一言不发，压着超速的边界，猛踩油门，把车子开得飞快。
乔奕总归是醉得不轻，闹腾了没多一会儿便没有精神，靠在椅子里睡着。
到家后，庄行琛把人抱到客卧，用温水打湿毛巾，给小家伙擦干净脸和手。
两人间的距离无限拉近，庄行琛看着乔奕精致的眉眼，在脑中回想起晚上看到的，小家伙在台上跳舞时的模样——
像是一只翩然翻飞的蝴蝶，散发着夺目的光芒，叫人移不开眼。
从前类似聒噪之类的负面评价全都消失不见，庄行琛在心底矫正了对乔奕的认识，并且将他在心里的地位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如果他和乔奕没有因乌龙领证，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观众，那么在今晚，他一定会对乔奕一见钟情。
-
第二天早上，乔奕托着宿醉后昏昏沉沉的脑袋，一步三晃地下楼。
庄行琛已经坐在桌边吃早餐，见他下来，手上动作一顿，然后放下刀叉。
“我以后再也不喝那么多了。”乔奕拉开椅子，坐在庄行琛对面：“昨晚我没发酒疯吧？”
庄行琛摇头，沉沉地看了乔奕一会儿，忽然开口：
“礼物呢？”
“什么？”乔奕刚塞了口面包在嘴里，说话含混不清。
庄行琛重复：“礼物。”
乔奕终于明白对方的意思，在断片的记忆里翻翻找找，依稀记得自己离开餐桌时还嘱咐了旁边的人拿着。
“你来接我的时候，我不是让你帮忙带着了吗？”乔奕仍不知自己认错了人，懵懵地问。
“没有。”庄行琛叠好面前的餐巾，似乎在等待乔奕的进一步解释。
乔奕隐约觉得自己可能闯了祸，三步并作两步跑回主卧，仔细翻找了半天，哭丧着脸哀嚎——
礼物大概率是被他不小心弄丢了。
“要命！”他忿忿地捶了下脑袋，下楼和庄行琛坦白：
“对不起啊，我可能喝醉之后丢三落四的。”
趁对方脾气爆发之前，乔奕赶紧竖起三根手指保证：“我今天休息，我一会儿就去把它找回来。”
“不用找了。”庄行琛起身：“丢了就丢了吧。”
反正你要和陈固旧情重燃了。他在心里补充。
到了公司，庄行琛罕见地没有立刻处理工作，而是站在落地窗前，对着脚下的街景发呆。
过了一会儿，他妥协似的拿起手机，打开搜索栏，输入“爱人要和前男友复合怎么办”？
没想到网上的答案还不少，庄行琛快速浏览一遍，选择了一个和自己情况相似的提问者，仔细分析下面的回答：
【你俩现在是恋爱关系还是已经扯证的婚姻关系？如果是恋爱关系，那就想办法宣示主权，如果是结婚关系，那就更好办了，叫那个前男友离你老婆远点！总之就是要想办法让他，还有所有人知道，那是你爱人！】
“宣示主权。”庄行琛想了想，重新确认了一遍自己的近期行程。
大概是老天爷也想帮他一把，今晚恰好有个晚宴，受邀人可以和伴侣一起出席。
切回微信，手指在乔奕的名字上方停留片刻，最终还是拨通语音电话。
“喂？”乔奕的声音有点喘：“我和你讲……”
“今晚有个晚宴。”庄行琛打断乔奕的话：“你需要陪我参加。”
“稍后会有人把礼服送到家里，晚上我先回家接你，然后一同出发去宴会地点。”
“知道了。”乔奕还想绕回刚才的话题：“我要和你说……”
“在忙。”庄行琛生怕乔奕说出什么自己接受不了的话，急急忙忙地挂断电话。
“真没礼貌。”乔奕看着已经结束的通话：“本来想告诉你礼物找到了呢。”
他仔细看了看刚从保洁阿姨手里拦截下的礼物，发现外包装上已经被蹭到污渍，索性把东西拆开。
里面的首饰盒露了出来，乔奕打开，发现是一对做工精致的袖扣。
袖扣的设计完全踩在乔奕的偏好上，他开开心心地把礼物收进包里，庆幸自己没耽搁时间，一大早便来饭店查监控。
想到陈固浑水摸鱼还扔他礼物的样子，乔奕咬着后槽牙，一边戳手机一边自言自语：
“你就等着被收拾吧，陈固。”
在爸妈面前狠狠告了一状，让他们务必想办法给陈固点苦头之后，乔奕身心舒畅，回家试穿礼服。
他在镜子前照了照，点着下巴思考片刻，还是拿出袖扣，给自己戴上。
看看庄行琛什么时候才能发现礼物被找回来了。乔奕心想。
到了晚上，乔奕收到庄行琛的消息，下楼钻进车里。
他脸上洋溢着得意的小表情，却故意不说话，往庄行琛旁边一坐，双手放在腿上，整个人像只开屏的孔雀。
庄行琛以为乔奕想要夸奖，看了看他：
“这身衣服很衬你。”
“嗯。”乔奕点头：“还有呢？”
庄行琛的视线没在他身上停留太久，一边低头翻看手机，一边叮嘱：“今天的宴会也需要你配合我，表现得恩爱一些。”
“当然可以。”乔奕不死心地问：“然后呢？还想说什么？”
庄行琛不解：“还要说什么？”
“没事。”乔奕一口气哽在胸口，扭头看着窗外，一路都没搭理庄行琛。
庄行琛不知道乔奕为什么忽然生气，满脑子都是在宴会上怎么宣示主权。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车子停在会场外，庄行琛才主动邀请乔奕下车，让他挽着自己的手臂。
乔奕心里还憋着股气，但又不能驳了庄行琛的面子，只能在会场里寻找撒气目标。
看见不远处半边脸肿起的陈固，乔奕暗笑一声，在视线相触的瞬间，抬手示意他过来。
陈固的脸色比吃了黄连还难看，但不敢违背乔奕，抬脚靠近。
“见了舅妈怎么不打招呼啊？”他扬着下巴，摆出长辈的威风。
陈固满脸迷茫，看着乔奕，眨眨眼，又看向乔奕身后。
犹豫片刻，他还是开口，对乔奕身后叫了声舅舅。
乔奕还没察觉到问题，气道：“怎么？只认你舅舅，不认我这个舅妈？”
“呃……”陈固为难地看向庄行琛。
庄行琛头顶乌云，看向乔奕，声音像是带着冰碴：
“你知道他舅舅是谁吗？”
“我怎么不知道你改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