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缄默狂舞>第十章

  手机叮叮响,是林丹希新发过来的周瑟弦在新西兰表演的live照。万泊年照例回复一句谢谢,一只手蠢蠢欲动,放大到极限后观察周瑟弦的造型。

  新西兰的那一场表演万泊年印象不深,反之曲目《春日即兴》较为悉知,万泊年听到前奏就可以哼出来。

  再过一个月,周瑟弦要去北京再次出演。时间紧迫,万泊年不论什么时候给他发的消息,基本都是凌晨才回复。一边劝周瑟弦注意身体,一边想起上次发来的视频。

  竟然做了那样的事。

  万泊年也没有闲着,这几日通过博客认识了一位富豪,说是要重金求他画一副人像。起初万泊年是拒绝的,他周一到周五要上课,偶尔周六会去酒吧和摄影棚,周日全天休息。

  理由就是忙不过来。

  富豪一开口五万,万泊年犹豫了两个小时,答应了。除了工期级长,没别的缺点。

  万泊年丢了手机,嘴馋去冰箱找点吃的,大门打开他可以立刻反应过来是万恣钟。他狐疑,明明是万恣钟提出要在这里住的要求,却三天两头跑出去,他们上一次交流还是万恣钟卡点发生日快乐的时候。

  “又去哪了?”万泊年叼着一包袋装牛奶,头发还有些许散乱,翘起几根呆毛显得可爱。他探出个小脑袋,盯着万恣钟问。

  “没,刚刚出门不小心撞了一辆自行车,赔了三千块钱。”万恣钟穿衣一贯简洁,对外人的态度也很好,用弟弟的话来说是有点像衣冠禽兽。

  万恣钟修长的腿配上此时的裤子,展现的淋漓尽致。换好拖鞋小步走,倒头躺在沙发上,深吸一口气,万泊年挠挠头:“什么自行车这么贵,撞到人了?”

  哥哥面露难色,无奈地说:“一千的修理费,两千精神损失。监控里是没撞到的,算了……”万恣钟的确没有买过自行车,不知道价格,但也懂修理费不可能如此昂贵。

  万恣钟自成年以来开的第一辆就是迈巴赫,是爸爸送的成年礼物。越长越大对赛车入迷,连万泊年偶尔玩玩赛车也是他带的,只不过后来没什么时间,逐渐遗忘了。

  “啧,我还以为是用金子镶的车,结果是碰瓷。”万泊年一袋牛奶直灌下去,丢入脚边的垃圾桶,舌头舔过上排牙齿,思考了几秒,“我过一个月之后回北京,顺便见见妈。”

  万恣钟隐约猜到了其中的意思,皱起眉头,有股难以言喻的味儿,在万泊年走开之前叫住了他,“听说他在北京有一场演出,是一个月后吗?”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万泊年不语。

  “这么喜欢?”万恣钟和周瑟弦同岁,严格来说,他的哥哥还比周瑟弦大几个月,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不可能不知道。“这就是不让我进你房间的原因?”

  万恣钟一言点破他的心思。

  万泊年定在原地,瞳孔骤缩,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终于转过身面对万恣钟。在他哥哥搬入这个家之前,有过约法三章,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可以进万泊年的房间,不能相互打扰。

  “什么时候知道的?”

  “嗯……大概是你独自缩在角落睡了一晚上的时候。”万恣钟端坐起身子背靠沙发,饶有兴致的看向他。不是对辩解的趣味,而是想看弟弟会作出什么反应。

  翌日起床是躺在床上的,可那会万泊年已经反射性地不愿回想,发了一会呆就动身走了。

  他别过脸,心虚地挠挠鼻子,为了缓解尴尬,下意识地抚平自己头上的呆毛,“瑟弦哥回来了你不去见见吗。”

  万恣钟的指尖敲打腕上的表,年龄的压迫感就出来了,冰冷的眼神一闪而过,然后用笑容伪装起来,“见,当然要见,可惜时候没到,有缘分的人定会不期而遇。”

  万泊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扭头进了房间。

  黄金万两:大师你不问我的要求吗?

  十分钟前的信息。本想先晾一边的,算了,活生生的五万块钱和他说话,不从也得从。

  年糕怪:请说明。

  黄金万两:整体画面为一个舞台,一个芭蕾舞者站在一束灯光下跳舞,双手展开,表情轻微勾勒不需要太多,没有了。

  黄金万两:需要大一点的油画板,大师没有的话我可以给你定制一个。

  描述方面在整体轮廓上还算清晰,细节一类的需要后面商讨,关于艺术这类万泊年从不马虎,接了必须要画到精才敢收钱。

  年糕怪:不必。人物动作、外形、表情可有参考?

  对方好似就在等他这句话,聊到了关键点上,一连好几串消息,给万泊年整懵了。

  黄金万两:当然!

  黄金万两:大师知道周瑟弦吗?

  黄金万两:[图片][图片]

  黄金万两:[视频]

  黄金万两:不知道也没关系,欢迎参考!

  好巧不巧,没有人会比万泊年更懂周瑟弦在舞台上的一举一动。连放大镜头下他睫毛颤动所表达出来的感情,万泊年可以描绘千万个画面,观后感更是不在话下。

  黄金万两: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在十二月之前拿到,是送给朋友的礼物。

  万泊年通过一笔一画合起来的文字,感觉的到金主说的话比较委婉,脑子里想到别扭又梗着脖子要万泊年画的场面,莫名有些喜剧。

  年糕怪:两个月内交货。

  两人互相道谢后便没有了下文。

  万泊年发现他和周瑟弦真有剪不断的缘分。刚打开博客,接到周瑟弦管理行程的负责人给他发了问候,主要的内容就是在周瑟弦国内首场演出时,询问万泊年转发写下的那段话的授权。

  在这场缄默的热舞里,我就是风暴。

  这句话后来写在了北京场演出宣传图上,成为著名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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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虽然不太会做多样式的菜,但是甜品还是可以的!一点也不腻,等我下次拿给哥吃!”幽深的夜中,万泊年眉眼间的笑意藏的很深,不知不觉地解开头盔,挽在腰侧,往常那样和周瑟弦闲聊几句。

  钟洁回国,把一些个富家太太聚到一起,捎上自家子女,在菲林雅大会厅举办宴会。周瑟弦是周家的独生子,参加这场晚会是必不可少的,六年时间,大家都想瞧瞧昔日义无反顾学芭蕾的少年如今蜕变成什么样。

  一开始是周瑟弦托钟洁的要求问万泊年参不参加,他以忙为由拒绝了。

  万泊年在大排档停下了脚步,朝周围环顾,眼神扫视底下的人头,终于见到向他挥手的熟悉的脸庞。他迈开腿大步流星地穿行过去,嘴上要回应的话一句不少,对他人的闲言碎语倒是置若罔闻。

  “好,哥去吧,我也要做我自己的事情了。”万泊年一只脚踩着脚蹬往后拉,贴了几张餐巾纸,然后坐了下去。挂断了电话,他的脸色倏然一变,手机丢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抱胸,“大晚上不睡觉把我叫出来,你最好是有比地球爆炸更重要的事情。”

  万泊年死死盯着李汶,冰冷的眼神却让他觉得万泊年怒火中烧。李汶下意识抚上了脸上新添的伤口,痛感莫名上来了,扯了扯旁边人的衣角。

  “别抓我衣角,你自找的。”说话的是万泊年上次去赛车场见到的许释。

  “哎卧槽你能不能闭嘴。”李汶一下子没忍住,嘴巴张大了骂人,说完一双手挡住伤口处,呻吟声不断。

  万泊年挑眉,没搞清楚两人是如何认识的。“行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们俩闹别扭跟小两口似的。”

  李汶和许释异口同声:“谁和他两口子?”

  万泊年翻了个白眼。

  大排档老板端来一排烤串打断了李汶的思路,两个人支支吾吾半天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僵持了良久。奈何许释不是能憋住的人,唾液喷了一桌,“这傻逼去我家骚扰我妹,被我妹赶出来不死心,我舅舅进门看见把他打了一顿。他就好像那个狗皮膏药一样粘在我家门口,我出门被吓个半死,他抱着我胳膊哭了两小时,求我放他进去。”

  结果就是没同意,李汶不知道发什么疯把万泊年约出来了。

  “什么叫我死皮赖脸?上次你妹跟我吵架,直接把我从同居的房子里赶出来了,你一个大少爷哪里知道睡冷板凳的痛苦!”李汶全然不顾脸面和伤口,越说越激烈,站起来居高临下,踢开了凳子,脑子甚至赶不上嘴的输出。“和好的时候跟我说没有下次了,要是有,不管什么方法都要缠着她,不然看不到我的真心,这他妈的不是你妹说的?”

  许释:“那你也不能追到我家来!”

  “妈的闭嘴!再吵把你们两个送到警察局去,这里是公共场合,别给我发癫。你给我坐下!”万泊年太阳穴突突直跳,咬紧了后槽牙,拳头重重一击砸在木桌子上,震慑力足够把整个店铺吓得噤声。

  李汶顺他的意坐下来了,咽不下这口气但还是别过头转移注意力。万泊年也大概搞明白了他们之间的人际关系,安慰的话卡在喉咙里,“实在不行你分手,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行!”李汶不假思索地说。

  “为什么不行?”李汶也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不能分手的理由。许释的妹妹无数次贬低李汶,暗示能找到她这样的女朋友是李汶癞蛤蟆吃天鹅肉,在朋友面前从来不提有男朋友,知道李汶家庭不富裕却要求他买昂贵的礼物,说白了任何一个记忆点尽是八字不合。

  万泊年轻笑一声,任谁也知道带点嘲讽的意味,他拿起两根烤串往嘴里送。许释真以为李汶是个深情种,还低头闷声不语,便煽风点火了两句:“别想了,我妹我还不清楚,她要是喜欢你,倒过来追你都成,用得着你来哄。”

  照当下的情况,双方也没有很喜欢对方,只是一个喜欢奔跑,另一个习惯了追逐,这个话题不了了之。李汶眼眶湿润,禁锢住内里的水不放,两手愤恨地抓起烤串,不要命似的塞嘴里。

  李汶嘴里撑满了小块的肉,支支吾吾地说不清话。把肉连续嚼了好几口,一下吞了不少,抬眼盯着万泊年,“你那美男的情况怎么样了,还没在一起吗?”

  我都给你们制造机会了。

  “我不像你。”

  “还没表白?”

  “没有这个打算。”

  许释瞪大了眼,耳朵仿佛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和万泊年在赛车场上认识四年,即使情谊不深,但基本了解还是有的,万万没想到gay就在身边。

  万泊年简短的回答或许是触及到了李汶的逆鳞,遭到前所未有的嫌弃,“啥呀你,不会一直打算暗恋人家吧,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好怂。”

  李汶对上万泊年的视线,被他犀利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表情丝毫没有柔和的气息,下颚微微昂起,近距离的凝视透出一股冷意,如同狠毒的蛇要把猎物撕碎,露出他尖锐的牙齿。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喜欢要去追,要去表达自己的心意,还有几率可以在一起。如果两个人相互误会,情投意合也会再难相见,对吧?”李汶咽了口口水,烤串也不吃了,生怕下一秒陌生的万泊年会给他一巴掌。

  许释这会跟着抽风附和道:“对啊年哥!先不管是男是女,表白了再说,人生不就这么点长,你不想在纪念日和他共享烛光晚餐吗?”

  万泊年听他们似正非歪的道理,不免有些头疼。对不上两人的频道自然也就难以想象,正纠结着要怎么回答,独特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立即按下绿色键,“喂,哥。”

  “嗯,小年糕?”对面的声音有些奇怪,像是喝醉酒后的声调,万泊年所在的地方太吵闹,听不到周瑟弦的吐字,心里愈发焦躁,“哥怎么了?”

  周瑟弦“啊”了一声,尾音拉的极其长,淡淡一笑:“没什么,小年你有空吗,我在繁花公园——”

  “我现在就过去!”万泊年急忙拿上头盔,从狭小又多人的大排档里挤出来,抛下李汶和许释两人走了,趁着脑子里还尚存一丝理智,跨上摩托车的软座飞奔过去,电话都没记得挂断。

  “好,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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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的名字乱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