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喉计都甫一认出寒玉山的时候,早就发现他身上没了魔息,看他拿出一盏破木灯,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可那灯对于司凤来说就不一样了,他心中是猛的一震,紧接着是狂喜,他可没想到这灯能这么快就找到。

  果然,寒玉山托这着那灯,微眯着眼:“就是这盏离魂回魄灯,它害得我在这儿受辱几十年!”

  他突然看向司凤,眼神轻蔑:“你是十二羽金赤鸟?”他扫视了一圈,这机关明显是自然开启,心中早已了然:“你们那老宫主,可真不是东西!”

  司凤倒也不气,反问他:“你说的老宫主是……”

  “自然是那道貌岸然的风凛!”寒玉山似是对这个名字恨之入骨,看向司凤眼神却极为恶毒。

  这名字司凤是知道的,那是他们的师祖,离泽宫第二代宫主。

  罗喉计都皱眉:“你也说了那是他的长辈,自是跟他无关,你这样看他是什么意思?”

  寒玉山有些惊讶的看着罗喉计都,他对于魔尊会帮人说话这事儿实在消化不了,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果然看到魔尊那担心的眼神一直徘徊在司凤身上。

  他略带几分幸灾乐祸道:“天道好轮回,风凛,你做的事,有你的子孙弟子来偿还,这也算罪有应得。”

  虽说寒玉山美貌非凡万年难得一见,可他笑起来却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罗喉计都想,还是司凤笑起来最好看,让人如沐春风,瞬间满腔柔意。

  司凤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才会在这里?事关先祖何事?还有,你手上这盏灯……”其实他才不在乎寒玉山对他如何仇视,他现在一门心思,只在乎那盏离魂回魄灯。

  寒玉山低着头,手不断摸着那离魂回魄灯:“当年战神攻打修罗族,以至于我们死伤惨重,根本就不是对手,修罗王及麾下大将全被捉去了天界处死,那时候我就被修罗王以修罗族特有的障眼法所掩去生息,才得以存活下来。”

  寒玉山面无表情的看着罗喉计都,司凤闻言也担忧的看他,却没想到他无动于衷,还对他眨了眨眼睛笑出来。司凤瞥过去头,耳朵却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

  “而金赤鸟亲卫军在修罗族惨死后,自然而然与他们解除了血契,但他们仍然想要示死效忠,我得知他们忠心之后,找到金赤鸟首领,让他们全都退出妖魔界,保命要紧。首领见我不过是修罗族里的中等煞灵,天神来了肯定必死无疑,便也带上我走了。”

  “他们找到了西海一处,自创了离泽宫,带领所有金赤鸟栖息在此处,混迹于人类中,倒也相安无事,这才得以休养生息,而我也能得到好的照顾。”寒玉山说到这,眼神是一片柔和,没有半分刚才显现出来的恶毒。

  “风凛是首领的亲传弟子,他与我最是较好,我们年龄相当,所以经常切磋技艺,品茶论酒。”似是思及往事,寒玉山红了眼眶:“那时候我认为,没有什么比他更好的兄弟了。”

  突然寒玉山猛然喘息不止,胸口更是起伏不定,仿佛有极大恨意怨气郁于其中无法消散:“可这我认为最好的兄弟,竟在首领羽化而他初登宫主之位当晚,将我困于此处,用这盏离魂回魄灯将我心魂体魄全都拆散重组,造了这一副身躯的人,还有一个被困住的妖灵!”

  司凤只觉实在十分残忍,他心里一直想拿着灯解救出璇玑,却也忘了本来他的先祖就是用它来控制别人的,他心情复杂的看了看那盏灯,只见寒玉山说着说着,满怀怒气,两手狠狠拽着那灯,像要把他折断。

  “不可!”司凤急喊道。

  寒玉山闻言,复又清明过来:“别担心,我现在不过凡夫俗子之身,想毁了这灯,也是无能为力的。”

  见司凤明显松了口气,寒玉山道:“确实,这本是你们离泽宫的宝物,如今当然要物归原主。不过……”他将灯拿在司凤那边,又转到罗喉计都那儿:“你如今是魔尊的妖奴,你要的东西,是不是还是得归还于你的主人呢?”

  司凤心下一沉,不敢面露慌色,只是觉得有些难堪,看来这妖奴在他们修罗族眼里,确实不止奴隶那么简单。

  他也是有点害怕罗喉计都会看出他想要这离魂回魄灯的目的,然后将灯毁了,此刻更是小心翼翼。

  不料罗喉计都直接开口道:“司凤是我的好朋友,我从没当他是需要事事服从于我的妖奴,这物什即是他们的宝物,你还不物归原主?”

  司凤看向他,只见他言之灼灼,并无半分虚假,不由想到他答应天帝不再报复血海深仇就当真没有,可谓实在是个正人君子,却不料下一刻,罗喉计都就没个正经的贴在他耳边低着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如今已是认定你一人,东西自然是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这,这不仅是个正人君子,还是个无赖的正人君子!

  司凤不再理他,只向寒玉山抱拳道:“这位前辈,若是对先祖有什么恨意,我愿待先祖受罚,我们可以回到离泽宫安魂殿内当众撤下他的灵牌背于我身,按宫规处置!”他不卑不亢道:“这离魂回魄灯确实是我离泽宫宝物,还请归还,有它重新震守,离泽宫便不用再靠结界的维护了。”

  寒玉山却没有理会他,只看着罗喉计都道:“魔尊,你道你被天界抽筋拆骨重组,而我被抽魂离魄,又何尝不是尝过一样的滋味,你觉得我能放下着仇恨吗?”

  见他两人都沉默不语,寒玉山道:“你们可知那之后发生什么?我被重造成一个人,却没有三魂四魄,整个人如同傀儡,每天呆在这密不透风的地方也不觉痛苦,风凛除却重要日子以及宫中大事,几乎也是日日夜夜陪在我身边。”

  寒玉山握紧了手,攥得死紧:“那些日日夜夜,是我日后清醒过来的痛苦所在,所谓的好兄弟,害我变得痴呆懵懂,夜夜与他淫合笙歌,还美其名曰两情相悦。呵,两情相悦。”

  这下不仅司凤震惊了,就连罗喉计都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原来,那壁画之中,看似情意绵绵的两名男子,却原来是这般假的可笑,不过是一个疯狂的人,自己臆想自己痴情非常,来弥补自己心中的罪恶感罢了。

  “要不是我这呆傻的人,无意中打开一间密室,也许一辈子,也没办法清楚真相,一辈子被狠狠的蒙在鼓里,甚至还对我的仇人感恩!”寒玉山嘶哑了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