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快跑!别和偏执狂谈恋爱!>第39章 狩猎(下)

步入11月的英国气温逐渐走低,雨天也更加频繁,清晨推开玻璃窗,就能嗅到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重重雾霭中依稀看见一只灰色的鸟抓着黑色的树枝,啼声传遍整个空旷的社区。

不到七点半,隔壁邻居约德尔太太登门到访。要赶公交车的王耀只好抓了几片面包装进背包,一边走一边和约德尔太太聊天。

约德尔太太说,下周六社区要举行一个园艺竞赛,地点就在两公里外的古堡外的花园里,想要参加的话只要当天带上自己养得最好的植物就可以,最终获胜的人会有一份社区准备的大奖和一个流动的奖章。听到这里马上要举办活动,王耀眼睛一亮,已经习惯了阿尔弗雷德在家里吵吵闹闹,这几天在家独居反而令他感到有些烦闷,现在难得有个可以出去走走而且听起来很有趣的活动可以参加,他当然不会推拒,但是——“我家没有盆栽,几个蔬菜苗还都种在花园里……”他有些遗憾地看着约德尔太太。

“没有关系,我们园艺比赛之后我们还有找兔子的活动,类似于复活节找彩蛋,到时候你可以和你的家人一起来参加。”约德尔太太笑呵呵地讲道,那双藏在镜片后又圆又小的眼睛随之眯成了一条缝,像极了一只被撸舒服而呼噜呼噜叫的胖橘猫。

王耀也被她的笑容感染,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下来。只是不知道阿尔弗和亚蒂下周六能不能回来。


在车站和约德尔太太挥手分别之后,王耀搭乘着公交车一路摇晃到了公司楼下。翻腕看了看表,还有十五分钟上班,但对于还在新人期的王耀而言,这已经算是踩着点上班了。几天的时间里,他已经和小组里其他同事都打过了照面:西蒙,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男孩儿,长得文质彬彬,说话也瓮声瓮气,但比他早来十个月,所以也算得上是他的前辈;然而那个叫霍福特的男人就与前者是两个极端,王耀第一次与他相见是在卫生间,不知道他是在忘记锁门还是在等什么人,总之当时王耀打开卫生间的门时,正好撞见他在抽烟,而公司明令禁止员工在吸烟区以外的其他地方吸烟,直到今天王耀还记得霍福特当时那双眼睛射出的凶光,虽然他没有说话,但威胁意味却不言而喻,后来王耀匆匆忙忙回到办公室时才发现这个男人竟然是自己的小组同事,心里顿时无语住了。


走到自己的工位旁,王耀伸手撕下昨天临走前写的工作清单,前面完成的两项都已经用笔划掉,只剩下去港务局送票据和去银行领票据这两项跑腿的任务。

对于做新人这件事,王耀可以说是轻车熟路。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被当作一块砖,哪有需要往哪搬的准备,然而谁承想现实却和他的想象大相径庭。他每天几乎没有多少工作,偶尔整理一上午文件已经称得上“繁忙”了,弗朗西斯定下的规矩是各司其职,所以更多的时候他只能坐在工位上发呆,而不能参与小组里其他人的工作。对于那些初入职场的人来说,或许还天真地以为这是一个清闲的好差事,但实际上没有工作就等于没有经验也不会成长,很快就会被公司和团队边缘化,等到青春被虚度之后再后悔,就为时晚矣了。

而令这一情况更加恶化的是前天不知道是谁看到了他的简历,发现他本科的专业并不对口,而且也不是名校毕业。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他的同事耳朵里,辛迪对他的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度转弯,平时休息连一句闲聊的话都懒得说,而安丽也再没有主动邀请他一起吃过午饭。唯一对他态度没有任何变化的只有他的组长,弗朗西斯,还是秉持着他暴躁又冷漠的处事态度。

“王耀,你是要出去吗?”临走前,安丽忽然从背后叫住了他。

“是的,怎么了?”

“帮我带一杯楼下的咖啡吧,还是老样子,卡布奇诺,谢啦!”

还没等王耀开口答应,坐在隔壁的霍福特也插话进来:“我也要一杯,和她一样。”话音刚落,他把手里的碳素笔扔到隔壁辛迪的桌上,然后对辛迪和闻声抬头的西蒙说:“欸,他要带咖啡回来,你们喝什么?”

“我要一杯冰美式。”

“那我一杯意式浓缩,谢谢!”

“好。”王耀一边往外走,一边掏出手机,打开便签开始记不同的咖啡名,再对应到每个人的名字。记到一半忽然忘记辛迪的美式到底要不要加冰,于是他转身往回走打算再问清楚。然而刚回到办公室,他就听到西蒙和辛迪背对他正在聊天,而聊天的内容就是他本人——

“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西蒙问。

辛迪则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想太多了,有什么不好的,他本来一天就没什么工作,有人给他布置点任务他感谢都来不及呢。既然正事他帮不上忙,那让他跑跑腿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这里是工作的地方又不是什么慈善机构。”

尽管王耀与他们不过五步的距离,但最终却没有选择继续向前走去,而是抓着自己的手机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至于那杯美式咖啡到底要不要加冰,似乎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第二天,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传遍了整个公司——《柯克兰集团董事长总裁因涉及性丑闻被捕》。

“斯科特·柯克兰,今年32岁,出生于伦敦,身高183cm,红发绿眸,母亲是苏格兰地产大亨之女,同时也是一名贵族,父亲掌舵柯克兰集团多年,上个月自杀身亡。此次斯科特·柯克兰作为新任集团总裁因涉嫌性侵和性虐待丑闻被捕,无疑迎来了他人生的关键节点,同样面临挑战的还有整个柯克兰集团及旗下各类产业。据悉,柯克兰集团还涉及财务违规等多种问题,他的对手毫无疑问会通过这次丑闻事件向柯克兰集团发起一次全面的公开问询,这或许会令这个商业巨头面临灭顶之灾。”

午休时分,公司众人都围在挂壁电视前,电视屏幕上还播放着今天斯科特·柯克兰被警察从自己的公寓押走的画面。

“你说柯克兰集团的股票跌了,会不会影响到咱们公司啊?”

“不会的,你忘了上个月咱们公司已经被另一家企业收购了?现在我们的母公司早就不是柯克兰集团,而是他弟弟亚瑟·柯克兰管理的A.K.集团。只要这件事最后不涉及亚瑟·柯克兰,我们工资以后翻一番也说不定呢。”

“那就好那就好,求上帝保佑我们人美心善的大老板,可千万不能牵扯进去啊!我才刚跳槽过来,可不想又找下一家!”

听到人群议论纷纷的声音,站在背后的王耀心里很不是滋味。所有人都抱着吃瓜和别牵连自己的心态,只有王耀一个人在原地惴惴不安,担心这件事会牵连亚蒂和阿尔弗,然而当他躲在角落给他们打电话的时候,两个人的电话却都是忙音。

他们会不会也被带走审讯了?回到办公室之后,王耀在自己工位上坐立不安,握着笔的手渐渐冒出一层冷汗,眼前浮现出各种夸张的想象的画面。他们出差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又偏偏这个时候传出斯科特的丑闻事件,说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王耀打死都不信,但奈何每次谎称闹肚子去卫生间打电话,电话那头却始终没有人接。


在斯科特被捕的当天下午,柯克兰集团股票狂跌不止,为了及时止损,董事会召开紧急会议,宣布集团股票停牌。紧接着,公司最大的股东之一,来自德国的贝什米特家族宣布立刻终止与柯克兰集团的合作,并将撤走的资金转而投进了他们的竞争对手A.K.集团。这个消息一经爆出,公司其他股东立刻陷入一片惊慌之中,随后,大大小小的撤资协议书纷至沓来,有一部分股东甚至追随贝什米特家族也投入了A.K.集团,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手握资金作壁上观,要看柯克兰家的两个兄弟争得你死我活,局势明朗时,才打算下注。

而此时,柯克兰集团的总裁办公室的气压已经跌至冰点。

斯科特的母亲作为集团中斯科特之外最大的股东,此时不得不出面挑起大梁。从早上一睁眼听闻噩耗一直到现在,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水,然而除了紧急召开董事会商议对策,听着那群老无赖讨论如何最大程度保全股东利益、最大可能为自己儿子争取利益与机会,对于眼下的局面,她也别无他法。

在电视上一遍又一遍看着自己儿子被警察拘捕带走的画面,她的心也仿佛被刀刺穿了一个口子,两只手捂在眼前,焦虑又悲痛的眼泪从指缝间一刻不间断地渗出。而媒体和群众却不在乎她的感受,铺天盖地的丑闻报道和声讨弥漫在网络与现实生活中,眼见事态愈演愈烈,斯科特的母亲不得不打电话求助她的儿媳,凯特。尽管她能想象当凯特知道这样的丑闻时心情该是多么愤怒,但她现在已经穷途末路,没有再可以求助的人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电话那头的凯特却十分平静,并一口答应会去寻求她父亲的帮助,尽她所能救出她的丈夫。

“谢谢你……凯茜,谢谢你,等他回来,我一定,一定让他好好补偿你。”斯科特母亲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

挂了电话,坐在自家沙发上凯特又把电话打给了她从政的父亲,然而她父亲接起电话后就疾言厉色地回绝了她的请求——

“凯茜,我早就告诉你那个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迟早会把自己毁了。你看看现在,我说的一切是不是都应验了?之前他□□的事,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帮他瞒下来你不是不知道,现在又捅出这么大个娄子,我甚至怀疑他父亲的死也与他有关系。我的孩子,如果他是真心对你好我还能帮一帮他,可他现在竟然,竟然做出这么下贱的事,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我的女儿。这次我绝对不会再帮他!”顿了顿,凯特父亲缓和下来语气,继续对女儿说道,“凯茜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对这一切坐视不管,我会尽快找律师为你做财产保全,等风波过去,你就和他——”

“我怀孕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于是凯特深吸一口气,重复了一遍:“我怀孕了,是我和他的孩子。”

电话那端立刻沉默了下来。大约过了两分钟,才重新听见那边传来一声叹息:“我的老天,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他的语气变得格外沉重。

凯特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放下电话低头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谁能想象在这平坦的小腹下,竟然在悄悄孕育着一个全新的生命?期待又紧张,紧张又恐惧,恐惧又幸福,初为人母是件极其微妙又奇特的事情,她甚至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跳动的心脏正和一只看不见的小手紧紧相连,令她无法狠心割舍与它生命线的交汇。

凯特拿起电话对她的父亲讲:“爸爸,我很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冷漠,自私,又无可救药,但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有个进过监狱、满身丑闻的父亲。如果是那样,我宁愿他早早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行!凯茜!你不能拿你的身体健康开玩笑!”电话里的声音陡然提高,“转告斯科特的母亲,如果她想要自己的儿子得救,就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拖延开庭时间。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我必须去问问那个人,现在只有他能救这浑小子。”

“……谢谢你,爸爸,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一颗豆大的泪珠从凯特脸上滚落,她的声音中也夹杂着一丝哭腔。

“不要害怕,我的宝贝,爸爸永远在你身边。从现在起关掉所有网络设备,什么都不要想,一切都交给我。”

于是当晚下班之后,凯特的父亲驱车前往了唐宁街。在那里有一个足以扭转乾坤的人,同时也是唯一一个拯救斯科特的机会。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亚瑟与他的合作伙伴们想尽一切办法,在暗中加快警方从侦查到审查起诉再到正式开庭中间的时间,但即便如此,这个过程仍旧花去了整整八天的时间。

这期间,王耀在家里也没少给他们打电话,但不论是阿尔弗雷德还是亚瑟,统统没人接,只有阿尔弗雷德偶尔会发来一条报平安的短信,但当他再追问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又犹如石沉大海,没有音讯——这令他愈发感到不安。

周四下班回到家,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倒在卧室的床上,眼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今早他看到新闻,斯科特的性丑闻事件在下午开庭,现在已经接近晚上八点,王耀坐起身,决定再一次拨通电话。在漫长的“嘟”音后,终于,阿尔弗雷德的电话接通了。对面传来他略带疲惫的声音——

“甜心,想我了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和那调侃的语调,王耀就像拉满的弓又突然松弛下来,眼眶倏然红起来,眼泪积蓄在眼眶里打转。

“这几天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在忙工作上的事情。”

“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啊!是不是和斯科特有关?”

“你都知道了?”

“我看了新闻,”王耀抽出一张纸,擦干眼泪继续问,“你没有事吧?”

“我很好,宝贝。”

“那亚蒂呢,他和你在一起吗?他还好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他……不太好。”


时针向前拨动七个小时,当时阿尔弗雷德和亚瑟都坐在车里,在公寓门口等着接奥科萨娜去法庭。B市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晴天,街道上也没有多少行人和车辆,微风轻轻吹动着奥科萨娜公寓前的梧桐叶,一切都是那样平和顺利,接下来他们只要接上奥科萨娜去法庭上作证,斯科特就会深陷牢狱之灾,而整个柯克兰集团也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致命的斩首刀已经悬在半空,只差最后一步,最后一步……

这时,公寓的门从里面推开。奥科萨娜穿着黑色长裤和驼色风衣出现在台阶上,并朝对面熟悉的商务车招了招手。

她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推开公寓前的栅栏门,刚要走下马路,忽然马路对面来了一辆运送冷藏食品的白色的中型货车,于是她一缩脚又退了回来。

阿尔弗雷德和亚瑟的目光都下意识被这辆突然出现的货车吸引,前者更是瞬间握紧了藏在衣摆下的□□,紧张地注视着它从他们面前不疾不徐地驶过,刚要松一口气,忽然前方传来“砰砰”两声枪响!

当他们回过头时,却震惊地发现奥科萨娜已经中枪仰面倒地,而在她面前正站着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骑着摩托车的蒙面男人,握在他手里的消音枪的枪口里还冒着白色的烟。任务完成之后,那个男人没有丝毫留恋,立刻点火发动自己的摩托车。

亚瑟下意识要打开车门,但阿尔弗雷德却更快一步从前面锁住了车门,在确定那名枪手离开后,才打开车门和亚瑟一同跑到中枪的奥科萨娜身边——她褐色的发丝此刻已经完全陷入血泊之中,亚瑟伸手想要去探鼻息,却半途被阿尔弗雷德拦下。“不要留下痕迹。”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监控之后,立刻抓着亚瑟的手腕把他拖回车里;处在极度震惊中的亚瑟并没有反抗,但却一步三回头望着那个倒在血泊中丧生的女人,眼底尽是愤怒与不甘。


把人塞回后座,阿尔弗雷德以最快的速度发动车子,朝着他之前订的酒店开去。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必须尽快回到A市,回到王耀身边去。

路上,阿尔弗雷德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上那个满脸苍白、死死咬着下嘴唇、正望着窗外的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说:“你也知道他背后有个大人物在支持他,否则上次你的车子爆炸的事不可能就那么不了了之。他的死活牵扯着许多人的利益,只要有人想保他,他就不可能这么轻易倒下。”

但是亚瑟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还是瞪大眼睛,紧咬着下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总之,从长计议吧。”阿尔弗雷德叹了一口气,在停好车后,带着亚瑟来到他订好的房间。这时,他听见自己衣兜里传来振动声,掏出来一看,是王耀。他把显示屏转过来给坐在沙发上的亚瑟看了一眼,问他打算怎么和王耀解释。

“不能告诉他,我们的一切,都不能告诉他。”自奥科萨娜死后就一言不发的亚瑟,此刻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这次倒是轮到阿尔弗雷德沉默了,他坐在茶几上,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然后再任由它暗淡下去,归于平静,紧接着第二次振动响起,只不过这次是亚瑟的手机。

在这样反反复复十几遍之后,他们两个人的手机终于都同时平静下来,房间里一时静得只剩他们彼此的呼吸。

当天色逐渐暗下来,思考良久的阿尔弗雷德抬起头,以一种十分确定的口吻对他说:“如果以后事态发展变得不利,我会把他带走。”

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的亚瑟忽然像触电一般抬起头,眼神中先是震惊随即变得异常狠厉,死死盯着自己弟弟,大吼:“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妈的,那你倒是有本事保护他啊!”阿尔弗雷德气得从茶几上跳了起来,也恼火地冲他大喊,“难道你做这件事之前就没想过一旦失败,最后会牵连到我们吗?我当然可以保护自己,但他呢?他只是一个无辜的普通人,他又没有像我们一样的自保能力,斯科特会怎么对他你难道从来没想过吗?为什么你做这种可怕又疯狂的事之前从来不和我商量一下?!他妈的,我当时真该掐死你这个疯子,至少这样他是安全的!”

“别这么对我,阿尔弗,别带他走……”面对弟弟的质问,亚瑟这一刻显得十分虚弱和无力,两只手紧紧扣在一起,像是在祷告,浑身更是抖得像筛子一样,眼眶微红地,以一种卑微又恳求的目光注视着阿尔弗雷德,“以后我什么事都和你商量,好不好?……求你了,别把他带走,离开他,我就活不了……求你了……”

盯着他这副可怜又可悲的模样,就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阿尔弗雷德积攒在心头的怒火无处发泄,最后只能一拳狠狠打在身后的墙壁上:“我真受不了你,亚瑟·柯克兰,我真受不了你!你生来就只会折磨别人!”


就在此时,阿尔弗雷德放在茶几上的电话再次振动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还是王耀打来的。这一次他没有再置之不理,深吸一口气之后,按下了接听键——

“甜心,想我了吗?”他努力调整语气,让声音听起来轻松愉悦,不让对方听出异样。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电话那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阿尔弗雷德的心脏骤然痛了一下。

“在忙工作上的事情。”

“和斯科特有关吗?”

阿尔弗雷德的目光扫过亚瑟,然后继续笑着回答,“你都知道了?”

“嗯,我看了新闻……你没有事吧?”

“我很好,宝贝。”

“那亚蒂呢,他和你在一起吗?他还好吗?”

阿尔弗雷德的目光停在了亚瑟身上,而亚瑟也望着他,眼神中带着一种极度强烈的渴望,然后轻轻冲他做了一个口型:让我听听他的声音。

真该死。阿尔弗雷德一边在心里暗骂,一边还是用手指点开了公放。

“他……不太好。”他回答道,“我们现在不在一起,你有问题可以一会儿打电话问他。”

“你们又吵架了吗?”

“吵架?”阿尔弗雷德嗤笑了一声,“我懒得和疯子吵架。”

“阿尔弗,我真的很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应该先坐下来先沟通,毕竟你们是兄弟啊。”

“我宁愿我们不是,”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亚瑟一脸病态又痴迷地望着他的手机,就仿佛是隔着手机望着电话那端的人,阿尔弗雷德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好了我要去睡了,明天再联系。”说完,便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亚瑟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在他满脸期待又小心翼翼地接通电话的同时,阿尔弗雷德踹开脚边的椅子,大步回到隔壁的卧室,并把卧室门重重地甩上。但即便是这样,这个不怎么隔音的房间仍然能清晰地听到外面亚瑟打电话的声音。

“我很好,你不要听他乱说,就是工作上的事情……嗯,等忙完我会和你详细讲这些。你还适应你的新工作吗?有人刁难你吗?……那就好,耀,我想吃你做的菜了,明晚你有时间做饭吗?嗯,我们明天就回来了……好的,你也早点休息,晚安,耀。”

当外面不再传来声音时,坐在床上的阿尔弗雷德才回过神,并且错愕地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白色的床单揪成一团,攥在了手心里。他的手立刻从床单上弹开,一种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像王耀一样优柔寡断,又像亚瑟一样不可理喻,却唯独不像我自己本来的模样了……


挂了电话的王耀,仿佛卸了力一般软软地躺平在床上,长呼了一口气,一颗惶惶不安的心也终于平静下来。而且一想到明天他们两个都要回来,他的嘴角就不禁向上翘起,开始寻思明天到底是做一顿法餐还是中餐又或者是墨西哥餐来欢迎他们回家呢?

临睡前,他还在翻来覆去琢磨这件事,忽然脑海里闪过早上约德尔太太的邀约。太好了,后天我们可以一起去参加那个找兔子的活动!想到这里,这几天的阴霾与不快被一扫而空,他卷了卷被子,把自己团在里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噙着笑意陷入了深沉又甜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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