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问话一出口，虞苍看着卫宣的表情变了一下，有些迟疑地开了口：“没，没什么事啊，我就是听说了网上那些传闻，过来关心一下您，虞哥。”
他一边说着，一边抿了抿唇，眼神也有些飘忽，一看就是有所隐瞒。虞苍顿了顿，看着他，开口：“真的吗？”
卫宣张了张嘴，许久，还是叹了口气，点头道：“当然是真的，虞哥。”
他勾了勾唇，露出一个笑容，可他笑容中的勉强，谁都能轻易看得出来。虞苍皱了皱眉，看着他，又一次开口：“阿宣，有事不用瞒着我。”
卫宣长出了口气，抿了抿唇，无奈道：“我其实并不想来的，虞哥，只是……”
他摇了摇头：“微博上的事情，画展的主办方那边也知道了，他们对于你的这个名额……”
“有些意见，是吗？”虞苍开口，接过了他的话。卫宣点点头，看着虞苍，面上的迟疑更多了几分：“所以，他们想，重新评估一下你和那位画家的作品。”
“偏偏到了这个时候……”卫宣皱着眉，话语中带了些不满。看着他这幅模样，虞苍沉默许久，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既然要检查，那就来吧。”
他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的客厅，转回头，问道：“要我怎么配合？”
他的配合让卫宣的面上稍微轻松了一些，卫宣开口，解释道：“也不需要你怎么做，就是，需要你和那位画家，两个人，同台比试一下。”
他舔舔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具体的，都在这个信里了。”
虞苍伸手去接，一边看着卫宣的表情。在他拿过信封之后，卫宣的面上有那么一瞬间，浮现出了一种非常复杂的表情。那个表情转瞬即逝，下一刻，他的脸上就写满了同情。
虞苍装作没有看到他那一瞬间的变脸，他低头，将信封打开，拿出了里面的信。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信的内容是，因为他最近的争议，画展的主办方在商议后，决定取消他的参展权。
他拿着信，看了很久，抬头，看向卫宣：“这也是卫伯伯的意思吗，阿宣？”卫宣抿了抿唇，一脸为难的模样：“父亲他也没有办法，虞哥，这次画展毕竟不止他一个人投资……”
虞苍的面上没有任何情绪，他只是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尽快解决这些的。”
卫宣长叹了口气，面色复杂：“虞哥，我……”
“阿宣，难为你了。”虞苍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卫宣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没什么，为难你了才是。”
虞苍摇了摇头，没有接话，只是叹了口气，将信封收了起来，说道：“还有什么事吗，阿宣？”
卫宣打量着他，许久，摇了摇头：“没事了，虞哥。”
虞苍点点头：“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你……”“我现在就走。”卫宣又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下，才叹道：“那我先走了，虞哥，你一定不要想不开，知道吗？”
虞苍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开，拿起手上的信封捏了捏，叹了口气。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能够确定，卫宣对他，或者说对虞家，确实是有所针对的。
刚才的那些话，看起来是在安慰他，实际上字字句句都是在提醒着他，让他不要忘记那些刺耳的字句。
将手中的信封收了起来，虞苍垂眸，看着手机上不停闪烁的问候信息，无奈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需要营造出一副自己深受其害的样子，所以很多萍水相逢的人发来的消息，他都没有回复，但是虞晴和家人显然不在此列，所以他还是认真的向他们解释了自己没事，只是在引蛇出洞这一点。
虞应兴等人当然不会愿意由他来做这些事情，可虞苍的态度非常坚决，卫宣显然已经信了他的状态，现在放弃，不仅会暴露他们早有准备这件事，还可能会让卫宣放弃面前相对简单的人选，做出更加不可预测的决定。
这个理由当然也不能说服虞家三人，但是虞苍的态度实在坚决，又再三向他们保证了自己留有后手，这才让三人勉强同意了他的决定。
能够这么轻易地被说服，也是因为三人此时都在外地，要回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没有办法当面给虞苍一个教训。饶是如此，虞苍也能轻易地预想到，之后等待他的，会是家里人怎样的狂风骤雨。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了娄远哲的身上，一直以来对虞苍都小心翼翼的娄远哲第一次态度强硬地给虞苍打了很多电话，语音，无一例外的被虞苍无视了。
无奈之下，娄远哲只能不断地发出各种消息，表示自己的担忧与愤怒。而虞苍对此的态度是一概的不予回应。
他知道，哪怕再如何不能接受，娄远哲作为一个成年人，都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一定会以大局为重的。
长出一口气，他放下手机，看了一眼一旁的日历。
距离虞家人回来的时间还有5天，他需要在这5天内，尽量将这件事快一点解决。
第二天，画展官方发布了取消虞苍参展资格的动态，动态很快上了热门，无数人在地下群嘲虞苍翻车，嘲讽资本的暗箱操作。虞苍的背景被爆了出来，很多人跑到了虞氏的微博下，嘲讽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在虞苍的要求下，虞氏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回应。按理来说，在被处理之后，这样的舆论应该会逐渐消失，或者被新的八卦掩盖，可直到第三天，这条动态的讨论热度依然高居不下。更有甚者，原本这样的八卦是不会对上流阶层有任何影响的，可这天的下午，在虞家四人的家庭群里，纪惜发出了一张截图，居然是她的合作伙伴发来的询问。
对方问得倒是委婉，只是关心了一下纪惜的情况，并提出如果虞家不方便处理，她可以帮忙引导一下舆论。多少对虞苍的计划有了一些猜测，纪惜先是谢过了合作伙伴，然后，表示了这件事目前还在他们能够处理的能力范围之内。
合作伙伴同她也是多年好友，闻言也只是应了一声，没有再过多的询问，只是告诉纪惜，这件事在上流圈层中不知已经被传开，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纪惜当然明白，她谢过了好友，转头就将这件事发在了群里。
虞苍等的就是这个，他谢过了自家母亲，并再次表示会尽快处理这件事，纪惜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虞晴和虞应兴在稍后也表示了对他的信任，这让他在放松之余，心中更多了几分把握。
毕竟他费尽心机，想要保全的也不过群里其余三人而已。
第四天，舆论依然高居不下，陆续有虞苍的熟人跑来询问，除了依然在主动表示“关心”的卫宣之外，很多人也都提出这件事背后可能另有内幕。对此，虞苍统一地表达了谢意，并委婉地表明自己目前的状态可能不太好，希望他们理解。
当然没有人会不理解，大多数人都在宽慰之后转移了话题，只有卫宣依然在提着这件事，并且再三表示着自己的“歉意”。
这种反应进一步落实了他们对于卫宣和幕后黑手有联系的猜测，而虞晴这天晚些时候发来的，二人对话的截图，也为这种猜测再次增添了几分证据。
在截图里，卫宣详细地表达了对虞晴的关心，对虞苍这件事的无奈。虞晴当然是配合着虞苍的计划，表示了自己的茫然无措。也许是出于对虞晴的放松，卫宣的字里行间终于流露出了些许，劝说虞家同虞苍划清关系来暂时保全家族名声的意思。
虞晴没有给出肯定的回复，只是委婉地表示了自己需要再考虑。在虞苍看截图期间，她不断地表示着自己的愤怒，以至于虞苍刚退出截图，就被她的消息糊了一脸。
安抚了过于激动的虞晴，虞苍又一次承诺自己不会有事，会很快解决这件事，才哄得虞晴没有继续生气。
结束了对话，他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看依然高居不下的讨论，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电脑。
匿名注册的邮箱里，一封新邮件静静地躺着，他点开邮件，看完了里面的内容之后，回复了两个字：“好的。”
邮件发出后，他左手托着下巴，右手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没过一会，对面的信息回了过来，他看完，笑了一下，关掉了网页。
就在下班的高峰期，所有人都在激情吃瓜的时候，一直三缄其口的画家忽然发了一条动态，大意是自己的成就离不开师长的悉心教诲，而虞苍正是他的师兄，在他学习绘画期间，虞苍为他提供了不少的帮助，他也从虞苍那里受益颇多，并附上了二人之前的很多对话，与自己的毕业证书。
这条动态很快就登上了热门，虞苍卡着时间打开社交软件，只回复了一句话：“师弟夸张了，我们当时只是互相进步而已。”
画家也很快回复了他：“没有没有，师兄真的帮了我很多。”
他们两个人居然认识，这个消息一出，就引起了网友的震惊。随即，虞苍同画家大学期间的合照等一系列两个人的交集在网络上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地冒了出来，很快就占据了热门讨论的前几名。
令所有人疑惑的是，画家的毕业院校从来不是秘密，虞苍也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毕业院校，但是在此之前，居然没有一个人猜到他们可能认识。
这当然是双方引导的结果，针对虞苍的一方刻意模糊了这一点，引导网友去对立二人，而虞苍这边也瞒下了这一点，只为让消息爆出来的时候更有冲击感。
为此，他还专门托人盯着网上的消息，帮着对面清理着他与画家认识的那些舆论，而这一切，终于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趁热打铁，他紧接着发出了消息，表示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他会保留对散布谣言者追究责任的权力。
一时间，舆论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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