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异能>天缘定君>第 3 章

第二天一早,金以恒在床前用香喷喷的早点熏醒了米小珞。

米小珞原本睡得正熟,鼻尖闻到了米粥,饼饵,包子等各种小食交织的香味。之前在小镇上饥饱不定,闻见了这些美味,他还以为是饿得馋虫作祟,产生了幻觉梦境,他本想翻身再睡,身下的被子柔软舒服,他这才迷迷糊糊得觉得仿佛不是梦,这时听见床头有人声音含笑,“起床了,小懒虫。”

金以恒挑开了床帐,掀开了被子,对着睡眼惺忪一头乱毛的米小珞说道,“快些起来,冷了可不好吃。”

睡意被搅乱,米小珞心情不好,但睁眼定睛看见床前之人笑意盈盈,其身秀美,容貌绝佳,自带令人景仰的贵气,满腹的牢骚顿时灰飞烟灭。

金以恒又换过了一件衣衫,金衫银线,衣袂飘飘,又是最时髦的样式,他凑近到米小珞面前,双唇微动,柔声说道,“乖。先吃,吃饱了可以再睡嘛。”

这幅样貌就算是路人擦身而过,都能歪着脖子看呆很久,何况就在眼前,温柔对待自己,米小珞脑中没了思考,乖乖得起床洗漱,与金以恒一起坐在了桌前,一边看人一边吃饭,食量加倍。

“傻笑什么呢?”金以恒把一只包子塞进米小珞嘴里,乐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米小珞嚼着食物,口齿不清,冲着金以恒同样乐呵呵的,眼睛弯成了两道弧线。

“哈哈,”金以恒捏着米小珞的脸,看透了他心思,完全不知惭愧是何意,“我就是如此秀色可餐。慢慢吃,吃完就去玩儿。”

两人客栈结了账,又在几处盛名的游览地逛了一圈,这才一起出了长安城,“金主,我们这是去哪里?回你家吗?”

“对。”金以恒背靠着马车车厢,微风扬起车帘,他挑起帘子打量着远处长安城墙上的守卫布防,确实如金山儿说的,加强了人手戍卫城池。

“那我们怎么去?你们门派高手是不是都会腾云驾雾啊?”米小珞坐在侧旁期待道,“就是和你带我来长安城一样?”

金以恒收回视线,食指弹了弹米小珞额头,“飞回去?三天三夜都不会到,我们不要吃饭睡觉吗?当然是坐车一路逛吃回去了。”一路慢悠悠回去,哪里有好戏,就赶到哪里去,或许还能发现幕后谁人在搅动时局。

马车辚辚载着两人,金以恒舒适地背靠在软垫上,将逍遥京传来的命令看完后揉碎,撒在驰道上。车厢内鲜果点心美酒俱全,还点上了清心怡人的熏香,金以恒持酒,米小珞剥坚果,两人一路嬉笑,惬意无比。

每过一处城池,吃遍美食,逛遍集市,米小珞已经彻底换下了那身朴素的衣服,穿上了金以恒帮他购置的锦衣玉带,人也精气了许多。他算是见识了金主的豪气与阔气,一路所行,必定是最讲究的吃穿用度享乐,吃食不重样,衣衫每日换,游山玩水不可少,想必天下首富也不过如此。


旬日过后,他们来到了洛阳城,适逢中秋,城外洛水上无数画舫船荡漾碧波,其中最大的一艘画舫上,绫罗满饰,牡丹装点,十几名女子在船首演奏丝竹乐音,米小珞在船尾舱中品尝着各色月饼糕点,他嚼了一口栗蓉枣泥馅儿的糯米糍团,“金主,你不吃吗?这么多点心呢。”

金以恒今日穿了件白色袍衫,自右肩起衣襟胸口横贯到左袖以金线精绣了牡丹花,胸前佩戴了珍珠与红玉编成的层层珠链,他一手捧着一朵浅杏色的牡丹,靠着窗棂边的软榻坐着,另一手支颐,半睁着眼,不知是赏花还是赏乐,正在入神,听见了米小珞的声音,才转过头温和地说道,“都是买给你的,尽情吃。”

米小珞本想问他,今天中秋,为何不赶回家中和家人一起过节,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家人都没了,很久没有人和我一起过节了,金主真好。”米小珞拿了一块杏仁酥递到金以恒嘴边。

金以恒乖乖地接过来吃了一口,“你是第一个说我好的人。”

“是不是因为你只对我一个人好?”米小珞又给他倒了杯茶,金主一路喝了那么多酒,还是喝茶养养生的好。

“是!”金以恒对上了米小珞的笑容,回笑道,他将牡丹别在衣襟上,接过杯子把茶也喝了。

“金主,一会儿有烟花,你陪我去看看吧。”米小珞抱住了金以恒的手臂央求道。

“洛阳的烟花有什么好看的,逍遥京的烟花才是天下一绝。”金以恒任由他晃着自己的手臂。

“逍遥京在哪里啊?”米小珞对着金以恒眨眼好奇。

“都城当然在天下中心。”金以恒指尖扫落了米小珞嘴边的芝麻,“想去的话以后带你去。”

“我知道那是都城,都城在中心,四大门派镇守四方,是燕齐明霞,还有……”米小珞平日无心玄门之事,门派都没记全,“还有是哪几家啊?金主肯定知道。你告诉我吧。”

“早就没有四大派了,如今只有扶风漱玉,燕齐明霞,平江乘龙三派了,”金以恒看着窗外的朗朗皓月,又收回了视线,正视米小珞,“中原之地不得自立门派。金石镇地处偏远,你所在的金诚派人数又少,不被世人知道,所以才能独活,不然早就被铲平了门派,处决了教众,一把火把那里烧了干净。你决不能再对外人说此事,你定要切记。”

米小珞眼中的金以恒气势陡然变了,他知道金以恒是为自己着想,但仍被震慑,与金主平常嬉笑惯了,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这威仪,只得重重点头。

米小珞将半个糍团吃完,才想到一件事,连忙换了话题,“金主,你说你家在燕齐又会这么多本领,那你肯定是燕齐明霞的人,你有见过那个首富金盟主吗?”

“见过。”金以恒点点头。

“他长什么样?”米小珞坏笑问道,心中已勾勒出一副肥肠满腹的奸商模样。

“他就是……”金以恒脸色和嘴唇都有些发白,他语速放缓,后仰靠着椅背,突然一声巨响将两人注意力移到窗外,无数烟花升空绽放,夜空璀璨,照亮了画舫内两人的脸。

米小珞被流光溢彩吸引,并没有注意到金以恒的憔悴,他立刻跑出了船舱去看万千烟花燃放的盛大场景。

洛水之上众多画舫内的游人都各自聚集在船舷,齐齐欣赏夜空中一年才有一次的美景。

“你们知道吗?一会儿在洛阳城墙上放的烟花才是最好看的,据说今年都是逍遥京的能工巧匠做的呢。”一艘画舫从米小珞身边驶过,船上三个妙龄女子所说被他听得一清二楚,“真的吗?逍遥京的烟花,一次点燃万枚,百里外都能看见。”

“当然是真的,洛阳官署从逍遥京直接买来的呢。”

那艘画舫靠岸,女子上岸乘了马车往城中方向而去。

米小珞被她们说得内心好奇,急切想去看烟花,再看了看船舱不见金以恒出来,他不好勉强,索性让船夫靠岸,自己跟着观景人流也朝洛阳走去。


洛阳城今日没有宵禁,东西南北四方城门大开,本城居民,外乡来客,官民百姓皆举家出游欢度佳节。城墙内外挂满花灯,随处可见杂耍艺人们使出绝活引得路人纷纷叫好,无数商贩沿街售卖不同的吃食和玩意,游人摩肩接踵,笑声无处不在,鼻尖弥漫的都是食物的香味。

米小珞从未见经历过如此热闹的节日欢庆,他开心地买了满满一袋的零嘴,边走边吃,挤进城墙下人群中,找了一个视线极好的位置,等着看万千烟花再次绽放。

未己,城墙上无数轰鸣声,烟花升空,城下人群中亦爆发出巨响!原来城墙上鸣放的不止是烟花,还有朝城下投放的炮火!

骤然生变!

炮火爆炸的地方,皆是鲜血和残肢裹挟着泥土四散飞溅,直冲天空。原本佳节同乐的美景瞬间变为地狱修罗场,猝及不防的人们纷纷尖叫逃窜。米小珞被炮火震得头昏耳鸣,差点被四散的人群冲倒在地,他手中的零嘴早已掉落被踩得稀烂,浓浓的血腥味在空中蔓延,哭喊声,呼救声,寻亲的声音炸开在耳边,如同身在残酷的战场。

城墙上的烟花绽放不歇,美丽异常,只是无人欣赏。

米小珞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中辨不清方向,脚下差点被血淋淋的残缺尸体绊倒,还有倒地不起的人伸出血淋淋残缺的手,想拉住他寻求活命。他无处可逃,根本不知生路在哪里,只想朝着洛水岸边,朝着金以恒的身边跑去。

隐藏的施暴者终于露出了踪迹,他们各个身穿黑色铠甲,都在右臂系了一段红布,手持长矛从城头跃下,见人便杀,无辜人群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血溅一路朝着城中官署杀去。

他们足足有数百人,从四方城门杀入,城中的欢声笑语彻底变为惨叫呼救,花灯打落,引燃了木制的房屋,火光四起,城中处处火海,守卫洛阳官署的衙役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死状惨烈地横尸在署衙门前,施暴者很快占领了官署,夺了洛阳城。

米小珞连滚带爬好容易逃到洛水边,才看清那些精美的画舫已经起火,有些已经被烧毁沉入江中,原来是那些烟花升空绽放后,化为了火球落在城外四野,与城中的攻击呼应,企图杀尽城外之人。

“金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米小珞认不出哪艘画舫才是金以恒所在,眼前宽阔的水面上火光冲天,凡人根本与立足之地。

满目都是火焰,哪里还有画舫。哀痛陡然袭来,米小珞心中难受异常,难道这几日的快乐都是虚幻吗?是不是又要流浪了……金主他那么好,不会真的死了吧……

“小珞!”有个声音在叫自已,“小珞!”那不是幻听,确实是金以恒的声音。

“金主!”米小珞也不知其人在何处,茫然得看着四周,只尽力喊道,“金主,你在哪里啊!”席卷了火焰的大风燥热而难受,吹得自己眼睛生疼。

金以恒人在江上未离开船舱,直到听见数声炮火才发觉形势有异,他急忙来到船舷,目睹了天降流火,才发现米小珞不见了。他不知米小珞早已上岸,只得在各艘画舫间和江面上寻找,画舫大火,他仍在执着寻找,跃过每一艘不漏放一处。金以恒耳力极佳,他听见了米小珞呼唤自己,“小珞!”

“金主,我在这里,我在岸边!”米小珞也看见了江上火海中金以恒的身影,喜极而泣,连连挥手。

金以恒看清了那一身狼狈的人,于江面上轻点足尖踏上岸来,扶住了米小珞颤颤巍巍的身体,却被他一把抱紧,米小珞大哭道,“我以为我再也看不见你了!”

金以恒退了两步才站稳,四周同样狼狈逃命的人和远处城墙上的大火他都看在眼中,他抱着米小珞,安慰道,“我在这里,没事了……”

米小珞惊魂未定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断续地将刚刚所见都和金以恒说了。金以恒亦是吃惊,他正想再安慰米小珞,远处城门又有了新的异动。


那些暴徒夺了官署后,正想分散去四处将城门关闭,又有另一派众人手持锋刃杀出,与他们死斗。

那些人身姿轻盈,出招敏捷,在混乱的人群中潜藏已久,终于在紧要关头卸除了伪装,与施暴者搏斗。

金以恒护着米小珞在城门上的半空织了一个护身结界,关注下方战事。那些人手中的锋刃不是兵器,而是绸带,借由主人的灵力变得坚硬不催,堪与兵器对战。

金以恒显然认出那些人的身份,她们已然解下了百姓的着装,显出了紫色的华裳,飘带迎风,盈盈绰约。同时,夜空满月下一人乘风而来,停步在金以恒十步之遥,端方秀姿对他行了一礼,“盟主。”

“凤教主。”金以恒转头正视,朝他点点头。

白月清辉中,那人一身烟霞淡紫清雅绝伦,他面容甚美但神色清冷,米小珞躲在金以恒身后,偷偷地又看了一眼,觉得他不像玄门中人,倒像画中仙女。

来人是扶风漱玉教的教主凤华尹,那些紫衣女子正是他的下属。

“盟主,今日我奉昭王之命而来。”凤华尹的衣带与腰间流苏在风中飘逸,声音也是灵动华然的。

“猜到了,今夜城中之事我也知道了。”金以恒将洛阳城尽收眼底,佳节之夜尸体横陈,火光冲天,那些穿黑色铠甲的人渐渐不敌,早晚必败于漱玉教众人手中。“凤教主知道这些黑衣人是什么身份吗?”

“应是先前高渝大战后,霓氏的残存人马,他们一心复仇。”凤华尹解释道。

“哦。”金以恒未有惊讶,只简单应了一声,难道是他们要搅动中原?

米小珞神色更黯。

他们三人在城门口落地,一名女子上前朝着凤华尹恭敬一礼,她发髻高束,环佩玲珑,是漱玉教的高手名叫凝烟,“教主,贼人多数被我等诛杀,还有几个已被生擒,等您发落。”

“套上枷锁押往逍遥京,交于尊上与昭王殿下发落,不得有误。”凤华尹语气无波无澜,寥寥几句绝无赘述。他眼神一转看向米小珞,又看着金以恒。

“小珞。”金以恒轻轻拍了拍米小珞的肩膀。

“我知道,”米小珞未等他说全,自觉说道,“我去城中找个客栈,就西城门那家,”他指了指一处尚且完好的屋舍,“你忙完了,可以来找我,如果太忙了,就约定在燕齐见,好不好?”

“哪的话,你去好好睡一觉,天亮了我就来找你。”金以恒又掏出了一个金锭。

“不用了,我有,你之前给我的钱都没用完呢。”米小珞摆摆手,对凤华尹行了一礼后走了。

“公子,”凤华尹见米小珞进了城门,才换了称呼,“昭王殿下命你回逍遥京。”

金以恒拨了拨刘海,“嗯,我知道。”他从长安城一路缓行,已收到三封昭王的催信,“逍遥京哪有燕齐自在,不去。”

凤华尹下属战力强悍,作乱的人或死或被抓,洛阳城外的剧变已经渐渐止息,唯有几处火焰还在燃烧,夜风一吹,灰烬残渣随风飘零。

“再说刺客跟丢了,我已传信给他知晓,去了逍遥京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想回燕齐好好做我的闲人。”金以恒又仔细看了看衣袖,将沾染的灰烬拍落。

“公子,西南高渝局势不稳,各地也时有不明之人作乱,今日不止洛阳,成都、豫章都有□□,昭王殿下正在查幕后主使。”凤华尹手中闪出一张信符,纯白如雪,上绘游龙,金以恒接过,那游龙仿佛能认出他身份,临渊戏水般摆动了龙尾,墨字才显现在符纸之上,上面书写了各地不稳,急招凤华尹回逍遥京议事的命令,如果遇见金以恒,也要尽力将他一起带回。

“一定是吕风林的雷霆卫跟踪我,将我的行踪报送昭王,昭王又告诉了你,否则你如何能这么巧在今天找到我。我懒得去关心身后是否有人,这次倒真的有人尾随。”金以恒抬头看着皎洁满月。不过雷霆卫再厉害,也不能随意进入漠狄旖兰,倚云府之行,应该暂时不为人知晓。

“又是中秋,昭王殿下关心公子。”凤华尹看着金以恒的背影,他长发随风飘扬,身上的珠链在风中发出动听的轻鸣。

“死不了。”金以恒手指胡乱一揉,抿去了指缝里的些许鲜血。

“公子,还有一事,并非昭王提及,但需告诉你。”凤华尹移步上前与金以恒并立,一挥袖,漱玉教的人纷纷行礼退下。那些被活捉的暴徒们,在凤华尹挥袖间,面门被贴了一道符纸,随后就被赋有灵力的枷锁镣铐锁住了四肢,也被拖走了。

城外破败凌乱,血腥味弥漫不散。

金以恒咳了两声,忍住了两侧额角针刺的痛感不适。

“漠狄旖兰的珹王野利蒙尘极有可能已越过锁兰山,入我中原。”凤华尹驻守中原西北,野利蒙尘南下中原定会经过他驻防的疆域。

金以恒眼神一亮,神情尚且自若,“哦?珹王去逍遥京?”

“只是暗探不确切的消息,他的去向还是不知。”凤华尹答道。

金以恒忽而觉得今夜月色着实不错,虽然头有些疼,但心情大好,“那你何时回逍遥京?”他露出了笑意,看着凤华尹。

“今夜便将那些人押回。”凤华尹见他笑容,心中对他的担忧稍解,“公子如果打算回燕齐,需不需要我向昭王殿下提及?”

“不用了,我明日就亲自去逍遥京见昭王。”金以恒笑意更深,已然有了决定。

凤华尹略略点头,“那我先行一步,公子保重。”

“等等,”金以恒唤道,“凤教主的符纸天下难得,可不可以借我几张把玩?”他对方才那些能变出枷锁的符纸十分有兴趣,对着凤华尹毫无见外地说道。

凤华尹听闻后,直接从衣袖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全部符纸,这些符纸是漱玉教的独有秘术,只有特定的咒语才能将符纸唤醒利用,凤华尹也没有轻点张数,全部递给了金以恒,“公子想要尽管开口,咒语没有变化。”说完便朝洛水岸边而去,与下属汇合,连夜将贼人押回逍遥京向昭王复命。


金以恒看着四周原野满目残迹,中秋之夜城破人亡,真是好戏。他面上不见哀凄,甚至还带着一点嘲弄的笑意,心中正感慨着,又想起了凤华尹方才提到的高渝,那正是被屠尽满门的昔日四大派之首高渝锦绣,金以恒的脸色变得玩味又阴沉。身后无数的画舫已经全部燃尽沉入了洛水之底,只有零星的小簇火焰还在水面上漂浮,断断续续明暗不定,像是挣扎着不被波涛吞噬,再没有方才满月下的诗情画意,人间圆满。头顶满月依旧,年年岁岁照临人间,而世间早已沧海剧变,金以恒不再停留,迈步入了城中。


豫章城上,皓月当空,银辉千里,自漠狄旖兰跨山而来之人正独享景色,无人共看。

“殿下,厉刃山想见您,被属下拒绝了。凭他也配?!”徐丛几个掠步,从城下血染狼藉地腾空跃起,来到城墙高处,朝野利蒙尘单膝跪地行礼。

如洛阳城一样,豫章城也是□□血洗,惨相遍地。他说的厉刃山就是挑起暴动的人,来自高渝,正是五年前被中原玄尊大军屠灭的高渝锦绣一门。

野利蒙尘站如玉树,只一个浅笑表达了心中对高渝残余的蔑视,“呵,不必拘泥这些虚礼,只要这些中原人为本王所用。”

“敢问殿下,属下该如何打发掉那厉刃山?”徐丛请示道。

除了洛阳城外,被扶风漱玉凤华尹活捉的几人,其余各地掀起□□的黑衣人听从厉刃山的命令,全部消隐在了黑夜里,留给中原官署无数具百姓尸体,给昭王和玄尊一份上好的中秋节礼。

“逍遥京。”野利蒙尘长风入怀,口中念着中原这座都城名字。

劲风扬起他的额发和华服绶带,只身在敌方疆域上,也有令人俯首称臣的气势,不断的风声将他的声音吹散。

“逍遥京?”徐丛不解,疑问道。

“厉刃山不是要报灭门之仇么,那就引他去逍遥京。”野利蒙尘步步为营早有筹划,利用中原内斗,坐收漠狄渔翁之利。

“这些高渝余孽能去得了逍遥京?”徐丛瞥了一眼城下,心中颇看不起这些中原人。

“连你都觉得不能,何况是其他人,”野利蒙尘脸色冷峻,“给赵孞多点‘政事’劳碌掣肘,才不辜负本王对中原的‘美意’。”野利蒙尘根本没有把厉刃山之流放入眼中,他眼神一转,由都城的方向移到西面,那里山脉纵横,直连天际,在黑夜里尤其突兀未知的危险。

漠狄旖兰的珹王不以千里为远来到中原,就有探究谋夺那一处的意图。中原的版本在心中熟记,南部平江,北部扶风,西南高渝,还有向东燕齐,念及燕齐明霞,野利蒙尘将一人的面容从脑海挥去。眼中的西南方另有广阔城池,亦不服中原,传言得到那一地,可得千军万马的战力,但多年来漠狄门派都没有寻到那处,道路皆无,一无所获。所以今次珹王要亲来开拓,如果再寻不到,劈山裂地倒转乾坤也要逼得那处城民现身来见自己。

“不过,”野利蒙尘回身,背逆了头顶圆月,脸色不明,唯有眼神光亮明曦,“厉刃山也算他主人的一条忠犬,助他入逍遥京。你跟着他,看看他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是!”徐丛应后跳下了城墙奉命去了。

夜空里,一只凶猛隼鸟自乌云间冲掠而下,野利蒙尘认出了是逐鹰派传讯而来,振臂一挥,徒手一握,隼鸟脚爪间落下的一枚铅筒正在他掌心。

借月光展开一看,侧脸由月色光芒投射到绢纸上,映出夺目的轮廓,“洛阳城下,凤华尹与金以恒……”野利蒙尘看完叙述,手腕一转,绢纸化为尘埃。

中原两大门派之主聚集,真是难得,尤其是燕齐明霞之主,他那点心思啊,野利蒙尘勾唇而笑,想必逍遥京会变得热闹了。他心意一变,不再看向西南,动身离开了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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