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异能>天缘定君>第 31 章

寂寥夜色被突如其来的喊杀声撕开,抹上鲜血和杀戮。

无数振聋发聩的巨响在洛阳城所有人的耳边炸开,大地在轰鸣声中剧烈摇晃,屋舍倒塌,惨叫不断。

浓烈的火药味与硝烟弥漫四周,喊杀声,战鼓声,爆裂声此起彼伏。

满天星辰不能望见。

“城外漠狄大军偷袭!”

“全城临敌!”

“漠狄大军杀来了啊!”

雷霆卫敲响了城上金锣,激烈刺耳的鸣声警示城民此刻危急万分,城中所有幸存的雷霆卫和戍军重新集结,对抗敌军。

锣声戛然而止,敲锣的人被一箭射中了咽喉立时死去。从天而降的石莫潇拉开了强弓,数箭并发,破开了洛阳城的禁制!

长箭离弦射穿了重镇城池的防备,他正惊讶于自己弓箭的威力,这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人!

贵胄华服,冷傲肃杀,正是野利蒙尘,他从后军而来亲做先锋。方才那几支长箭正是被他灌入了十成灵力,才有了如此令人胆寒的威力。

箭矢闪耀着暗红色的光芒,将禁制破坏了大半,野利蒙尘收回招术,整个身形也笼罩了一圈红色光晕。

石莫潇大受鼓舞,“主上!主上不必亲临险境,请看属下们夜袭为您夺城!”

“每一个军士都是我漠狄血性男儿,本君亲自取城祭奠阵亡之人!”野利蒙尘气贯长虹般的声音,传到身后城下每一个漠狄人的耳中,大军借着炮火为掩护奋起攻城。

“本君在此,任何反抗的人都无活路。”野利蒙尘独在兵锋最前,触手可及战火,满城尽收眼底。既然中原人如此负隅顽抗,逐鹰派攻打费时费力,本君绝不会再有耐心虚耗。

一道飞红直落城头,野利蒙尘已到守城的夏劲安面前,后者还未来不及出招迎敌,已被捏住了咽喉,野利蒙尘只用一手就能拧断他的脖子,另一手一招把四周想要解救夏劲安的戍军全部杀死。

夏劲安看他发冠衣着,又听到了刚才的自称,已然猜到他的身份,嘶哑声音艰难说道,“你是野利……”

野利蒙尘五指用力,掐住了他的言语,“能绊住我漠狄大军进军步伐,也算能力不俗,留你全尸,首级送去逍遥京全当给赵孞的嘉奖。”他眼中闪烁深红光芒,冷笑过后便取人性命。

夏劲安一死,中原人马失去将帅无人指挥,混乱不堪,石莫潇和一众漠狄之主的亲军紧随野利蒙尘,力战数百雷霆卫夺了洛阳城防。

守城的核心人马溃败,城中仓促聚集起来的雷霆卫和戍军在逐鹰派有备而来的进攻下连连败退,洛阳的城墙石砖溅满了军士的鲜血,洛水的浪涛盖不过厮杀声。隆隆炮火密集如雨,彻夜不停,佯装撤退的漠狄大军从数里外卷土重来,列阵持刃,紧随前锋的攻势登城掠地。

野利蒙尘在最高处,振臂一挥万人呼号,炮火流矢点亮天幕,他锗红衣衫仿若白昼红日,将漠狄的兵锋照耀临空,高悬在中原当头。

一夜过后,神兽纹旗帜插满洛阳城,唯有几个雷霆卫拼死杀出重围,向东逃往逍遥京。


耳边都是吵吵嚷嚷的杂音,金以恒在漠狄后方的中军帐内,睡得极不踏实,他被野利蒙尘施了安睡诀,本可以沉睡到天亮,然而凌晨时意识清醒,又敌不过安睡诀的威力,整个人在半昏半醒间沉浮,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前方殊死搏杀在这里听不见一点动静,他沉浸在幻象里,自己率领千军万马,扣开逍遥京的城门,城门大开,一脚踏入的却是珹王倚云府,广夏高台,如同仙境,自己正在寝殿床榻上与人纠缠,俯仰颤抖间闻到的是独属于一人的蚀骨销魂的味道。

被褥舒适柔软,他仍觉得寒冷,蜷缩着抱紧双臂瑟瑟发抖,这时紧皱的双眉突然舒展,双眼睁开,日出时间已到,安睡诀失去了效用。

金以恒来到了军帐外,营地中所有人士气高涨,笑声回荡,他们在欢庆大捷。金以恒认得这些五色锦服,这是逐鹰派的人,还有诸多各色服饰的人,是漠狄其他的门派。

他从中军帐里出来,所有人都知道那处是主上专属,纵使不认得金以恒的身份,自然也没有人敢置喙干涉他的行动。

金以恒四下张望,走走停停,漠狄人四下聚集,勾肩喝酒,都在说着我漠狄大胜,我漠狄威武。

大胜?胜在何处?这里是哪里?他被野利蒙尘软禁不辨时光地点,唯一确定的是自己还在中原。

水声波涛近在耳畔,他已经到了辕门,远处城墙高耸,硝烟蔽日,掩盖了半阙望楼,他记得这是洛阳城。

高渝锦绣的余孽厉刃山曾经在中秋夜掀起□□,花好月圆酿成凄惨一片。

过了此城,就是一马平川直达逍遥京。

金以恒觉得今日头痛异常,往日能忍受的痛感,眼下怎么咬牙强撑都对抗不了,他扶住了辕门的椽柱,望见远处人马浩荡回营,为首的纵使只有一团人影,也能认出是谁,就是他入侵中原。

野利蒙尘难得骑马飞驰,洛阳一战大胜,他要回营犒劳大军。

还未入营,他已看见一道人影立在辕门,单薄的里衣外草草批了一件浅金色外袍,在烈日下如白色融雪,未己就会成烟消逝不见。

野利蒙尘下马,脚步不动。

石莫潇认得金以恒,隐约知道主上与这位中原重臣的暧昧纠葛,连忙命令所有人改从侧门进入大营,万万不能打扰这两位,他最后一个进门,不忘瞟一眼生得扎眼的金盟主,主上的灵力当世最强,谁能打得过他,就是十个金以恒也不能,崇拜的石莫潇赶忙收回视线连跑带溜进了大营。


原先以为相缠相绊不过是虚情假意,有朝一日,定会意气风发撞开对方的都城,夺了他的家国,做世上唯一的权势者。

争权逐利,野心不灭,闹到了战场,掀起了争夺天下的战事,把所有人都席卷进去。


野利蒙尘只停了片刻,抬步向前,辕门守卫对他行大礼,“恭迎主上!”

他走到金以恒身边,眼神向前,欣赏着全营欢庆,略略弯腰覆在金以恒耳边,不给身边人一点目光,“金盟主,洛阳已得,今晚一起喝酒。”

金以恒还未出招,已经被野利蒙尘率先封住了动作,反剪了他的手臂,“金盟主,扶风人马南下而来,平江人马未动,本君认为中原放弃了锁兰山南麓,合力要保逍遥京,而逍遥京失守,平江就是赵氏的陪都,你说本君是着力进攻逍遥京还是分两路把逍遥京和平江同时攻取?”

金以恒冷汗流过耳鬓,他看着远处灰濛不真实的洛阳城墙,艰难侧首凑上野利蒙尘耳边,不愿移开眺远的视线,“漠狄之主下定的决策还需问么?你就告诉我吧,他日我也好仿效来一回兵临妙京。”

“呵呵,”因为得胜,野利蒙尘本以为多日来的心中阴霾理当一扫而空,听了这番赌气的执拗,那股滋挠心肺的分辨不清是喜怒还是惆怅的感觉再次袭来。他几步跨越万里,从妙京来到高渝,见到金以恒,本以为战场相遇,在他面前,把他的家国故土据为己有,一切不适的心情都会了结,今日自己实现了筹划的一切,那股莫名的情绪好似并没有缓和,面对这副容貌,不减反增,这令自负果决雷厉的野利蒙尘十分不适。

他攫紧了金以恒的下巴,用蛮力迫使其转头直面自己,盯住了他那双金珀色的眼眸,逡巡不离,“你大可以试试。”

金以恒用陌生的眼神审视野利蒙尘,以往柔情蜜意风情无限泯灭成烟,他忍受着“良辰”的痛苦,咬牙说道,“你是不是在等逍遥京城破了,再杀我?”

野利蒙尘犹似欣赏眼前面容,没有听进一个字。

“什么时候杀我?”

逐鹰派掌门,珹王,漠狄之主,相遇经年,野利蒙尘身份多变,坐上了世间独有的高位,时至今日金以恒发觉自己不知道该用哪一个称呼,对他的仰慕倾倒逢春心意夹杂着忌惮,他力量绝巅,恣睢高傲,领受所有的膜拜和尊崇,可金以恒总感觉去除这副身份才是真正的野利蒙尘,他好奇想过要窥见真正的“蒙尘哥哥”,但代价太过巨大,莫名感到惧怕,何况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只是手下败将一个废人。

折腾了这么多年,都被他人利用做了一块踩在脚底的垫脚石。

中原故土日日在眼前染血,那些是军士和百姓的血,自己的血在何时何处流尽呢。


又是一日荏苒而过,洛水之滨,几艘硕大的画舫离岸逐浪,名义上是逐鹰派庆功夜游洛水,实则顺流而下探查中原地势。

此刻月上中天,一轮皎洁满月照临人间,洛阳城的阙楼高台上置办了一张几案,两张座席。高台百丈挑空而建,延伸出城墙,脚下数里风光一览无余。

全城内外皆是漠狄军士,战鼓并上城中欢庆的军乐,一显漠狄恢宏磅礴的曲风,光听乐曲竟有了佳节到来的错觉。

野利蒙尘举起纯金镶玉酒杯,“虽有圆月而无花,想来金盟主也不介意失了一样。”

“不介意……”金以恒发丝衣袂风中飘扬,他摆摆手,自斟一杯,“当日中秋花好月圆,也少不了挑起一场血腥屠戮。”去年中秋,野利蒙尘挑唆利用高渝厉刃山在中原各地掀起□□。

“有漠狄之主陪伴,还要什么花呀?多余。”金以恒放下酒杯,扬眉一笑,灿若花开,毫不掩饰得赞美野利蒙尘容貌俊美。

野利蒙尘手握酒杯,心中漫想白天金以恒的话语——“什么时候杀我?”

杀?漠狄野利蒙尘最不费力的就是夺人性命,他要的是臣服还有……

酒是醇香好酒,回味绵长,金以恒贪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面喝了干净。野利蒙尘抿了抿杯沿,浅尝辄止,“金盟主海量。”

金以恒笑意不变,视线转向深邃的星空,数不清的星辰之中真的有两颗相近恒星明亮熠熠,交相辉映,“这是你的庆功酒,当然要一醉方休,醉了才尽兴。”

风力渐强,吹得衣袖烈烈做响,单薄的人仿佛会被清风带去云端尽头再不归来,野利蒙尘推开隔在两人面前的桌案,把金以恒拉入怀中,如此才心安。

金以恒依靠怀抱,抄起酒壶,本想喝个精光,但被人捏住了手腕,阻止了畅饮,“连喝酒也不能啊?”他仰面看着头顶上方的野利蒙尘,眼神祈求,楚楚可怜得说道。

淡色的嘴唇上都是酒渍,野利蒙尘为他擦去嘴角一滴酒,手指摸过柔软的唇瓣,被金以恒当即一口咬住指尖。

顿痛湿润,双重触感,还能感受到灵巧的舌尖在舔舐。金以恒眼神无辜,朝野利蒙尘眨了眨眼睛,“你就让我喝吧,好不好?”喝醉了兴许能做一回继任玄尊的美梦,而非俘虏。

“你灵力……”野利蒙尘握住了纤细的手腕,名动天下的高手探不出一点力量,他还未问全,一只隼鸟从远方飞至,落在肩头,是逐鹰派的传信密术。

“说!”野利蒙尘留恋这番姿势,不愿腾出手来浏览密信,于是命令道。

隼鸟化成一张信纸,传信人的声音透纸而来,“逍遥京派出十万兵马,朝洛阳而来!”

信纸化为尘烟,飘散得一干二净。

金以恒离开枕倚的胸膛,站在高台边缘,再迈一步就会跌下摔个粉身碎骨,他向东而望,混沌无他,看不见逍遥京的一兵一卒。

野利蒙尘跟随起身,从后搂住了金以恒的腰腹,将他紧贴自己,“赵孞终于出兵了,意料之中,他日金盟主可愿与本君一起,破敌?”

金以恒身体沉沉下坠,两手抱紧额头。

“我漠狄所有人马已越过锁兰山经由扶风朝此地进军,不日与本君主力在洛阳汇合,开赴逍遥京与赵孞决战,这个机会金盟主等了多年,难道要临阵退却?”满月如玉盘,酒香飘逸,美人在怀,目力所及都是得来的疆土,野利蒙尘饶有兴致得把战场大事说与金以恒听,倒要看看燕齐明霞的主人有没有后发制人的奇招。

金以恒耳边回响着吟吟话语,机会?确实等待了很久,玄尊高位,执掌中原的权力……

花好月圆,又是中秋吗?中秋啊……他慢慢转过头看着目光灼热亲密咫尺的野利蒙尘,这是谁?是来杀自己的?

金以恒身体瑟瑟发抖,下一刻痛得嘴唇惨白,像被抽走了灵魂,躯体只剩痛感,承受比伤筋锉骨剧烈百倍的痛楚,他用全部的力气挣扎,这一异样令野利蒙尘瞠目,他还未及反应,金以恒以巨大蛮力挣脱出怀抱,在坐席上狼狈打滚?“小心!”野利蒙尘奋力把他拽回身边,再差一点距离,没有意识的他就要跌落高台。

金以恒簌簌颤抖呜咽不停,抱紧野利蒙尘的手臂如溺水之人抱紧浮木,刘海鬓发浸透了冷汗,能滴出水来,“三哥,有人要杀我……”他浑浑噩噩得念叨着,“师父,我不想活,可我也不想死……”刻意忘却的过往侵蚀理智思维,年少时承受的“良辰”痛苦又一齐肆虐而来,他眼前发黑,发出压抑的□□。

野利蒙尘一时无措,眼睁睁看着怀里人备受煎熬,金以恒大叫了一声,松开了抱住野利的手臂,摁住额头疼得不能自已,十指指尖渗出血,胡乱蹭在脸上。

野利蒙尘的定身术只在金以恒身上维持了交睫瞬间,就被他生生冲破,高台的几案被撞翻,壶里的酒撒了一地,金玉酒杯早已掉落百丈之下,金以恒全身冷汗浸湿,全靠野利蒙尘双臂环抱才不至于疯魔成癫跳下高台寻死。

“呜呜……”金以恒□□不止,颤抖不停,野利蒙尘一手将他箍紧,腾出一手来探他的灵力,血液激烈游走,一丝力量也没有。似乎是感受到了他人的灵力抚慰伤痛,金以恒止住了挣扎,懵懂看着上方人,那人下巴抵着自己头顶,耳旁有力的心跳声令自己心安,“珹王殿下?”

“是我……”野利蒙尘见他神志恢复,维持不动,低声温柔得承认这个过去的称呼。

金以恒伸手想摸摸他的脸,无力做到便放弃了,“蒙尘哥哥你醒了?我们在高渝山地,我一定背你出去,你不要睡了,好不好?”

野利蒙尘明白了他所指,金以恒在高渝瑾晖琼楼废墟大战霓承岳,中了天罗地网阵,他强行破阵之后自己为了寻找纯钧剑的线索追着他一起坠落山崖,待完全清醒,正被金以恒背着闯入若黎的地界。

当日山崖之下自己一无所知,若不是金以恒搭救,未必能周全离开高渝。之后金以恒不提半句,只当是寻常不过的同行。

“蒙尘哥哥你不要死……”金以恒血滴沥沥的手攥紧了野利蒙尘的衣襟,两眼通红噙满泪水,哀声乞求道。

野利蒙尘睹视两行清泪流淌脸颊,心被揪痛,“我不会……”

金以恒平静不过一刻,又被“良辰”毒素折磨,扑倒在野利蒙尘胸膛。

野利蒙尘猝不及防被这股大力袭击,向后一仰,金以恒扭动不停,推着野利蒙尘一起跌下高台。

城墙屋檐倒悬,风声呼啸,野利蒙尘在空中抱紧了金以恒拒不松手,交战过后地面狼藉,他瞥见了洛水上的画舫,当即转身调整身形,足尖在水面一点,跃上了画舫。

野利蒙尘撞开了船舱入口的珠帘,抱着人大步进入,今夜风高浪急,洛水河上波涛汹涌,大浪拍打船舷,他脚步不稳一个趔趄,浪涛之中珠帘铮铮做响,舟船摇晃,两人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画舫装饰精美考究,正是洛阳最华丽的一艘,又被人按照漠狄重浓艳色的风格重新布置了一番,深红色的帷幔在黄澄的灯火下朦胧如梦境旖旎。

见野利蒙尘登船,岸边几个侍从聚拢而来守在舱前,“不得进来!”他厉声呵斥道,这才发现自己声音发抖。

金以恒听见这句,还以为是对他的怒吼,泪珠不断,哭泣道,“父亲和母亲丢下我,哥哥们不要我,我去找蒙尘哥哥……”

他正被野利蒙尘压在身下,挣扎坐起,举目望见的只有红色,影影绰绰摇曳魅惑,陌生而梦幻,“啊!”头痛使他把心中隐匿的事统统脱口而出,“蒙尘哥哥他快要死了,他全身冷得像冰,脸上都是黑血,我不要他死,他死了就没有人喜欢我了,他的喜欢是假的,我的喜欢是真的……呜呜……”

野利蒙尘正在焦急得为金以恒输入灵力,四肢并用才把人压制,勉强阻止激烈的动弹,这些话他听得句句分明,却不知怎样安慰,“我不会死。”他左手握紧金以恒的手腕不松,右手捧住了他的脸,拥在自己心口,“你也不会死。”


天地骤缩成狭小空间,野利蒙尘就是全部,声音伴随身体的味道令金以恒神迷困惑,衣上名贵熏香和久违而熟悉的野性清冽香味充盈鼻腔,满室红纱蹁跹勾起了另一层回忆,他痛感减弱,贪恋身体的暖意,认出了眼前人,“蒙尘哥哥?”金珀色的眼睛里盛着眼泪,无辜又可怜,不是艳丽的明霞花,而是一株纯洁无染的雨后菡萏,靠着野利蒙尘的灵力续命,金以恒的嘴唇脸颊,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粉色,激起人迫切的采撷。

“小……金……”野利蒙尘换了称呼,两人耳鬓厮磨,灼热粗重的气息与微弱的喘息交织,吸入彼此的味道。

他是受伤?还是中毒?在若黎时也曾有过意识涣散疼痛难忍的情形,被霍运星那个庸医含糊地搪塞,那时自己并未在意,只当是大战过后身体羸弱,今日才知道了他的沉疴旧疾。

这个称呼引得金以恒嫣然微笑,就着相拥的姿势,刚好吻上野利蒙尘的眉梢,“我好想你。”金以恒说完又吻了吻他的嘴角,轻柔得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连涟漪都不会有。

而野利蒙尘身体如火,这温柔的亲昵凋残了故作的理智,他狠狠吻上了金以恒的唇,比攻城掠地还要急躁。

唇舌交缠,互尝彼此。

野利蒙尘吻得不够,唇齿犹如啃噬沿着金以恒的脖子一口咬在他的颈窝。

“啊……”金以恒敏感,截然不同刚才的痛苦。

白皙如玉的胸口起伏,薄薄的肌肤下就是跳动的心,“蒙尘哥哥,蒙尘哥哥,”金以恒的“良辰”褪得一丝不剩,眉间颦蹙,他搂住了野利蒙尘的脖子,尽情得呼吸着这个人的味道,“我喜欢你。”

绫罗绸缎垫在身下宛如揉皱的花瓣,“喜欢我就听我的。”

“呜……”金以恒点点头,嗫喏道,“头好疼。”

执手相连,野利蒙尘的灵力源源不断灌入金以恒体内,苍白的脸色明显缓和,不像在城墙上那样暴躁难以自控,抛开家国桎梏身份枷锁,一起再感受不到痛楚。

风浪之中船舶摇晃,红烛帐暖,平日冷傲的漠狄之主眼神温柔,甚至带着宠溺,将全部的柔情捧给他一人,“小金说谎,明明不疼,因为有我在。”

亲吻落在额头,吻过亲自点染的一抹胭脂朱红,吻过眼角金色与深红的花钿,脸上残留汗水与泪水尝在嘴里有涩涩的味道。

羁绊联成,今生今世纠缠到底。

“良辰”褪去,痛楚消弭,金以恒由地狱升腾至无边无垠的云间,所见所听所闻所感一切都是野利蒙尘,飘荡在他给予的愉感中。

这方扁舟在摇晃,人也在晃动,野利蒙尘犹嫌不够,他大口喘息,抛弃了身份威仪,化为猛兽,这具身躯柔韧甜美,只属于他。

四周弥漫着血脉喷张的味道,野利蒙尘不肯结束这温存,两人拥紧,船舱里红纱摇曳,浩瀚天地里唯有这一处仅存该多好,金以恒视线里是一双眉眼,只是看不清它里面蕴含了什么,他再也支持不住昏睡了过去。

野利蒙尘身体疲乏而意识清晰,在天下中心战事漩涡,反观着自己所作所为。他急喘渐平坐了起来,默默看着身边人,金以恒全身薄汗,一手抓着衣衫一角毫无知觉得睡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有水珠,是眼泪还是汗水……替他理了理脖子旁湿透的长发,那里和胸口一样,肌肤微动,是血脉鲜活的跳动,毫无防备得把自己的一切呈现面前,纯净兼有明媚,与外间的腥风血雨格格不入。

可鲜血铺就的道路本就是两人各自的人生。

“明霞花”玉佩握在手中,从未丢弃,下一刻动静人声传来,提醒野利蒙尘,踏上了这条路唯有前行,前往逍遥京。


洛阳城外洛水河岸,大风大雨中一个黑衣身影背靠大树而站,夜半三更无人发现,因为灵力护体,雨水打湿不了周身,他玩味得看着画舫,露出好奇得意的歹笑,“野利蒙尘,金以恒,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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