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组办公区紧挨着刑侦支队办案区,隔着一条不长不短的走廊,回字形建筑的好处就是这样,干什么只要叫一声就能听见。

  秦晏走出办案区,冲外面的人喊道:“出两辆车,跟我去一趟西城区,速度!”

  “来了来了......”

  “卧槽这又是出什么事儿了,还能过个完整的午休三十分钟吗......”

  .

  秦晏抬脚就走,被顾城叫住。

  “我也去。”

  “你......”秦晏看着他,沉默半秒,道,“你今天刚报道,就别去了,留在队里看家,有情况我再找你。”

  顾城想了想,只道:“也行。”

  秦晏看他两眼,刚想说些什么,那边已经出了车正喊自己,于是只得说句抱歉,两三秒换上更方便些的执勤服就往外跑。

  chapter3

  天空中飘着小雨,凉意席卷了西城区的整片树林。

  而那一开始就不太引人注意的尸身仍旧孤零零地躺在那大麻袋里。

  警笛声由远及近,从视野开阔的主干道一冲而下,拐进了西城区道路口。西城区附近的三角森林地带已被警戒线围了个严严实实。

  现场杂乱无章,满地的落叶偶尔被风吹起,发出诡怪的声响。

  麻袋被小心剪开,迸发出一股奇异的腐臭,露出内里的东西来。那是一具未穿衣服的女尸,只有双脚上还堪堪挂着双袜子。被发现时,已近乎高度腐败。秦晏从警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高腐皂化巨人观,怎么着都够他下饭了。

  他站在边上不远不近地看着苏子柒。

  苏子柒戴着手套,蹲在地上和法医一起翻看尸体。

  .

  “有发现吗?”秦晏问。

  现勘留存好现场信息之后才是法医的活儿,苏子柒进入现场的时间也不比秦晏早。

  苏子柒不是法医,只是在一旁协助拿点工具,于是他也看着秦晏,没说话。

  一旁法医组的组长倒是闷闷地开了口。

  .

  曾俊,普通法医,专业素养过硬,年纪和资历都在秦晏之上,市局法医组实则有个大队级别的编制,在其他相对来说更发达的地方叫刑科所,但粤东市规模不算太大,因此也没有刑科所的叫法,而是被叫做技术大队,大队下的分类有法医组、痕迹组、影像组等,统称物证鉴定,里面都是技术人才,跟秦晏这类平时闲得坐办公室偶尔跑现场的不一样。

  因此曾俊开口的时候,秦晏和苏子柒听得仔细,没敢怠慢。

  他道:“百年难得一遇的调休又泡汤了,根据尸体表象推测,死亡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气温变化,天气不好,更进一步的判断还要等回去检验。”

  “之前说死亡时间大概在一个月以上,”秦晏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被安放在临时隔离布上的尸体,“但我看这尸体还挺新鲜。”

  高度腐败的尸体,被装在麻袋里经过长时间的风吹雨打,表面全是蛆不说,整个空气里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腐肉味。

  秦晏说的“新鲜”,其实是指死亡方式。

  尸体的双手双腿早已腐烂,用于捆绑的麻绳也快要被时间融化。

  死者尸身赤裸,被发现时包裹在一张大麻袋里,现场周围也并没有找到可疑行凶工具。但蹊跷的是,现场距离尸身发现地不到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处疑似拖拽痕迹。

  根据现场情况,只能初步做出两种猜测:第一种,凶手想要伪装成奸杀;另一种,凶手不想让警方通过衣着查找尸源,不想让案件尽快破获。

  而这片小树林里,竟然什么也找不出来了,线索全无。

  唯一值得探究的是死者的面部,整个面部都不见五官,曾俊经过检验之后,惊讶地发现死者的双目、双耳、鼻孔全部被捣烂,牙齿被残忍拔去,舌头也断成两截,烂掉了。

  多大仇多大怨?

  .

  风轻轻吹起,秦晏脊背猛地一凉。

  他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一种感觉,而下一秒他从尸体面前站起来,环顾现场一圈,目光落在绿化带稀稀拉拉的草坪上。

  曾俊把目光从尸体上挪开:“怎么了?”

  “没有。”秦晏说。

  “难受你就一边儿呆着去,”曾俊说,“法医的活儿,现场本来就不好看,你只管出谋划策呗。”

  秦晏一笑:“我像是那种只顾着自己舒服的人吗。”

  .

  草地稀疏,尸体出现的地方位于一颗树下,地面上的草坪被压得扁塌不少。

  而装尸体的麻袋上也同样沾满了草籽和落叶。

  这是技术大队的活儿,回去之后痕迹组的同志会将提取到的案发现场的泥土和麻袋上的东西做成分分析——即便不能很快确定这里究竟是不是第一现场,也能在短时间内给出最佳判断,如果说麻袋上的东西确实就来自于案发现场的话,起码能推测出西城区道路口的绿化带的确是尸体第一次出现的地方。

  死者生前的衣物在很大程度上能帮助确认死者的身份,若是死者在生前与凶手发生了争执或扭打,衣物上可能会沾有凶手的毛发或是皮肤组织,对案件的破获有一定的帮助。

  若是凶手在杀害死者的过程中也受了伤,血迹留在死者的衣物上,那凶手的身份便暴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