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邵西臣都不让陆星野再碰他,连亲都是按着强迫的。
陆星野知道,邵西臣没出手已经是相当客气了。所以每次亲热都是点到为止,不敢进一步深入。
不过,以前都是被邵西臣压着做,好不容易尝到一次在上面的甜头,陆星野简直欲罢不能,想方设法地要让邵西臣松口。
临近期末,邵西臣实在没时间也没精力。他警告陆星野,再不正经随便动手动脚就滚去门口蹲着。
陆星野悻悻地没了声,可怜地望向邵西臣。邵西臣没搭理他,转身到阳台上去接邵斐的电话。
邵斐鼻音浓重,显然是哭了,他抽泣着告诉邵西臣,“哥,外婆没了。”
“什么?”邵西臣惊讶与悲伤交杂。
邵斐的外婆虽与他无亲缘关系,彼此相处不多,但邵西臣很喜欢这个慈祥和蔼的老人。
顾远芝的父母偶尔会从绍兴来蛟江看望他们,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有顾远芝爱吃的进口水果,邵孟齐的保健品,还有邵斐喜欢的油画册跟八十色铅蜡笔。
邵西臣这个总被忽视的小孩在看到顾家父母时就会自觉地退到一边,安静看书。顾太太走过来,塞给他一颗水灵灵的冬桃,还有一只游戏机。
邵西臣不爱吃桃子,也不打游戏,但他很高兴,又觉得温暖。纵然顾远芝憎恶他,顾太太却友好和善,还常劝顾远芝要大度,不要总打骂邵西臣。
顾远芝涂着火红的尖指甲,并不上心。刻薄犀利的眉眼一挑,反倒怪顾太太多话。
邵西臣捧着香甜的蜜桃坐在太阳底下,听顾远芝对他恶语相向,又听到顾太太轻慢的脚步声。
邵西臣扭头看她,顾太太笑起来眼角满是皱纹。她在邵西臣身边坐下,一双手因早年贫穷时不断做工而粗糙走样,但这双手抚摸邵西臣的脸颊又很柔软。
顾太太跟邵西臣说,“孩子,对不起。”
她的眼里有愧疚跟疼爱,被冬日的太阳照得明亮温暖。邵西臣忍不住靠进顾太太怀里,像是躺在母亲的摇篮里安详地睡着。
顾太太临走前带着邵西臣跟邵斐去商场,给他们买衣服买玩具买零食,邵斐有的,邵西臣也一样不少。但在那个新年之后,邵西臣就没见过顾太太,因为顾太太生病了。
邵孟齐跟顾远芝带着邵斐去绍兴看顾太太,顾太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但笑容依然温柔慈爱。
在邵西臣搬出碧水湾的那个冬天,顾太太叫邵孟齐给邵西臣带了黄岩的蜜桔。因为邵孟齐的疏忽,蜜桔被忘在密闭的车里一个多月,等送到邵西臣手里几乎全沤烂了。
邵西臣没舍得扔,挑出好的来吃。因为他知道这是顾太太的一份心意,他得好好吃下去。
到现在,他跟顾太太已经有许多年不见了。邵西臣几乎忘了顾太太的模样,只记得她慈祥温暖的笑容跟长着老茧的手。
顾太太没了,曾经对他好的这个老太太没了。邵西臣心里有些空,寒冷的风迎面而来,顺着呼吸灌进他的身体。
“哥。”邵斐说着又忍不住大哭,“哥,我没有外婆了。”
陆星野靠在门上看着邵西臣,他的眼睛被今晚的大雪打得潮湿,安慰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得听不见。
陆星野忽然很想抽烟,摸了摸口袋,却是空的,只有一个打火机。他沉默一会儿忍不住走上前环住邵西臣的肩膀,邵西臣挂断了电话。
“哥。”邵西臣叫他。
“嗯。”陆星野轻声回应。
邵西臣转过头,看着陆星野忽然觉得很悲伤,他声音颤抖,说道,“我也没有外婆了。”
在他艰难痛苦的成长中,顾太太是少数几个对他展开怀抱袒露善意的人。邵西臣没有妈妈,却因为顾太太觉得自己有了外婆。
小时候顾太太给他唱“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他问顾太太外婆桥在哪里,顾太太笑着告诉他,在绍兴啊,你要不要来绍兴跟外婆一起住?但邵西臣从没去过绍兴,外婆桥只是架在他的心里,梦中才见过。
陆星野抱住邵西臣,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的离世总是这样猝不及防,没有专门缓冲的伤心时间,生命不是排演的戏剧,是真实残酷的直接经历,甚至于周小莲跳下去的时候他去抓都来不及抓住。
三磷跳过来砰砰撞着门,陆星野回头,看到桌上的手机响了。邵西臣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我们走吧。”
“你要不想去就不去了。”陆星野松开邵西臣,摸了摸他的脑袋。
“去,下次见夏清不知道什么时候了。”邵西臣说着走向衣架,把两人的羽绒服取下来。
上周末,夏清打电话给陆星野,说MV拍完了,拿给唱片公司看对方竟觉得不错。陈嘉寻趁此机会牵线搭桥,帮夏清联系了摄影师去拍杂志。虽说报酬并不算高,但比他当服务生总强。
夏清几乎没有犹豫,在十几万债务的重压之下,他再找不出第二条更好的路。
陆星野跟邵西臣在酒吧的包厢里看见夏清,他长高一些,黑了点,为配合拍摄刻意增肥的效果也很显著,身材不再像从前单薄羸弱。
短短的半月余,夏清像是脱胎换骨,变得崭新。只不过,他似乎还没有从丧母的打击中彻底恢复,神情总是有些悲伤。在这场疾速的成长中,夏清的笑开始哀切,落寞之中显出成熟的意味。
夏清给陆星野倒了杯酒,又给邵西臣开苏打水,他举杯微笑,真诚地说道,“谢谢你们。”
没有陆星野,没有邵西臣,他可能会全盘崩溃,恐怕熬不到今天。母亲的病差点拖垮他,但母亲的离世几乎压死他。在那些难以继续的时刻,没有依靠的时刻,就只有陆星野跟邵西臣在帮他。
“到北京记得给我们电话。”陆星野说。
夏清点头,“好。”
邵西臣捏着苏打水瓶看夏清,嘱咐他,“如果有什么困难,一定告诉我们。”
这时,陈嘉寻从酒架后面出来,笑道,“放心,有我呢。”
陆星野乜他一眼,“就你才不放心。”
陈嘉寻在陆星野隔壁坐下,手搭上他的肩膀,眨眨眼,“他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肯定好好对他。”
“你——”陆星野惊讶又气愤地瞪他,一脚踹出去,“你他妈的见着个漂亮的就下手,对得起甘璇吗?”
“甘璇,我当然爱她了。”陈嘉寻纨绔地笑,表情放荡,眼神瞥向夏清时也是带着玩味的。
夏清不与他对视,扭过头去看邵西臣。他忽而羡慕地说,“我有时候是真的嫉妒你。”
邵西臣知道夏清的意思,看了眼陆星野笑着点头,“我知道我的运气。”
邵西臣说话时门被推开了,穿着红色长裙的甘璇从外面进来。她一身锋利的寒气,扑在夏清身上时却让他觉得清爽而舒适。
“冷死我了。”甘璇咯咯地笑着搂住夏清。
陆星野没看明白他们的关系,陈嘉寻朝陆星野扬了扬眉毛,说道,“你看,她也背叛了我。”
酒局中途,陈嘉寻说想喝白兰地,陆星野起身去后面酒架上拿,转头差点跟甘璇撞到。
甘璇今天戴着两颗雪白的珍珠耳钉,头发盘成髻,显得格外端庄雅致。她挽住陆星野的胳膊,头在他肩膀上靠了一下,说道,“我跟他们一起去北京。”
“我知道。”
甘璇把陆星野按在墙上,不许他动,“你等等,我有话要说。”
甘璇拽着陆星野的手腕,轻声讲,“我跟陈嘉寻提分手了,但是他不答应。他还跟我表白,说真的特别爱我。”
“可他跟夏清睡了,其实不止夏清,还有很多人。男的女的,多到数不清。我骂他,他也骂我,说我在我老师家里住了半个多月。”甘璇说着苦涩地笑了一下,“我没有办法,我想出名,想做大明星,陈嘉寻帮不了我这么多。”
“那夏清——”陆星野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你是不是恨他?”
甘璇眨着眼睛摇头,“当然不,我特别喜欢他。因为我们是一样的,都是别人的玩具。”
她说话时透过酒瓶与酒瓶的间隙去偷看夏清,手指抠着木柜,“你看他多天真,多迷茫,我都快爱上他了。”
陆星野笑着摸她的脑袋,把那个发髻都弄乱了,无奈地说,“你是爱你自己。”
“一样。”甘璇笑眯眯的,“你放心,我会照应他。”
“走吧。”甘璇随意拿了瓶葡萄酒拉着陆星野出去。
酒过三巡,大家都醉得不清,甘璇说要回学校,拉起夏清就走。陈嘉寻叼着烟皱眉,眼神紧盯他们的背影。他突然站起来,把甘璇扯进了怀里。
“你送我们?”甘璇转头问他。
“行,我送你们。”陈嘉寻咬牙切齿地说,他抓起大衣就将甘璇推了出去。
室内只剩下陆星野跟邵西臣,陆星野醉醺醺,倒进邵西臣怀里。他慵懒地沉下去,脑袋搁上邵西臣的大腿。
安静地躺了许久,陆星野环着邵西臣的腰翻身,脸埋进去,张嘴故意啃咬邵西臣胯间的那团巨物,惹得邵西臣忍不住皱眉。他的视线碎片般晃动,继而捧住陆星野的脑袋说,“别弄了。”
“嗯。”陆星野闭着眼,漫长地哼出一声。那浓秀的睫毛抖动着,在这迷情的暗光下显得格外魅人。
他拉开邵西臣的裤链,里面的东西砰然弹出,已经直立到把内裤撑出了一个饱满的姿态。
“你,你起来——”邵西臣声音颤抖,去拽陆星野的动作也毫无力气。
陆星野像是没听见,认真专注地挑弄。他用牙齿咬开内裤边,像是渴望已久,眼中浸着碎光,将邵西臣的阴茎含住了。
舌尖舔弄着龟头,吮吸,吞吐,他吃得津津有味。
邵西臣没再坚持住,他端起酒杯将陆星野喝剩的伏特加一饮而尽,然后俯下身子去亲陆星野的侧脸。
他们的身体像被赤道的夏火灼烧了,快要完全攒成一团时,门被打开,砰地撞在墙上发出惊人的响声。
“野哥,外面出事了。”方添添心急如焚。而当他看到两人那副失神的状态时,不禁错愕,愣是没说出下一句话来。
陆星野被邵西臣猛地托起头,他醉眼朦胧,手指抹了下嘴角,咂着嘴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