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昀被停了职，这几日在府中太过清闲，安楠索性拉了他到城郊的别庄上点账。
睿王府有一处庄子和安楠的嫁妆田地连在一起，恰巧这两处除了田地以外的别院景致很好，宋景昀就出了主意让人将两处修缮在一起，以后可以供安楠闲暇时游玩。
庄子上的饮食不比王府里，安楠嘴有些挑，午间用得少，下午就有些饿，叫了韩雨去拿了两个红薯过来，放在屋子里的炭盆旁边煨着。
他身上披了个狐裘的斗篷整个人就趴在桌案上，用笔在那些账本上勾勾画画。
宋景昀守在他后头，脑子里还想着近日来发生的事。
说实话，他没有想到隆丰帝在这次竟州的事情上会完全偏向太子这边，按照他平日的行事风格，让太子和萧荣两方抗衡才是这个皇帝平衡朝局的手段。
但有些时候，宋景昀又会思考这个在位十多年，还算贤德的君主是否对国之弊端有数，若是知晓那他又了解多少呢？
前世宋景昀被人扣上叛国的罪名，这样该碎尸万段的情况下，隆丰帝却没有立刻下旨将他斩首，甚至他的诛杀名单里，也没有包括一直以来让他防范的异姓王宋锵，若不是当日祯阳城宋家众人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畜生，或许父亲也不会被逼至以死明志。
宋景昀当时就在想，或许隆丰帝是不相信他会干出通敌叛国的事情，所以他最后接受安楠用丹书铁券换回他一名，要放他们远走。
若是当时皇帝会那样想，那今时所做的决定，便说明他对于裴家早有防范，竟州之事关系到国之危亡，他心中那杆秤终究还是向一路扶持他过来的白家倾斜。
“陈朗，韩雨，你们出去候着吧，我有些话要同世子说。”
“是。”
屋子里没人后，安楠放下笔合上账簿，转头就趴在了宋景昀的腿上，抬头望着他，“还在为朝堂上的事情烦心？”
宋景昀把手放在他头发上轻抚，“谈不上烦心，只是有些事情还是得理一理，早做应对。”
“这次的事情应当还算对世子和太子殿下有利？”安楠猜测：“我觉得圣上这次的决定，也和三皇子此前暗害太子，黎安城贪污之事脱不了干系，陛下心中对三皇子一党有所忌惮了。”
“是啊，不过也不算完全不给面子，接替的官员还是把事情下派给吏部了。”
安楠此前对于朝局了解不深，唯一沾染了些还是为了给兄长安桦办事，但他还记得这之前宋景昀和太子带着他去极乐场那次，听闻这之后右军都督程久航便沉迷于此，想必这才是这次他们要针对的关键。
“哥哥和太子准备放任三皇子他们动手脚？”
宋景昀把安楠给抱了起来，让他坐到了自己的腿上，两个人贴近了说话，气息都沾在耳廓上，压低了声就像炭盆里的火星一样，细微作响。
“嗯，钓鱼总得放饵出去。”
“好吧，我大概也想到了。不过……”安楠犹疑着说道：“世子不是同我提过，之前何栩想要撮合你收了楚家的小姐做侧室么？那他会不会在这之前就知道……”
“他知道。”宋景昀笃定说道。
“什么？！”安楠坐起身来，有些不敢相信：“世子如何知晓？难道你之前就……何栩他不是和你一直很要好么？为什么要害你？”
对上宋景昀一脸淡漠的神情，安楠心里头就明白这人应当是早就知道何栩要加害他，之前他听闻何栩对他暗生情愫，现在看来不过是宋景昀隐忍中的一小部分，他未曾对不起那人，却被这样暗算。
安楠问：“他是萧荣裴连一党？”
宋景昀略微点头，表示肯定：“他总想从我这里套话，也算是帮萧荣‘监视’我？不过我只会让他看到我想让他知道的。”
“他……”安楠还是觉得难以致信：“你将他视作挚友，他为何要那样？”
“嗯……为什么？”宋景昀和安楠额头鼻尖相贴，向他诉说道：“可能是我与他不同的出身？他很多触及不到的东西，我可以轻而易举得手，然后无所谓地送给他，让他一直需要以一种感激涕零的态度将我当作朋友？”
宋景昀揣测着何栩的心境，慢悠悠说道：“我拥有他企及不到的一切，可是在此之前，我将所有的精力沉溺于玩乐中，不思进取，所有他生了异心，想要通过帮三皇子搬倒我和太子，改变自己的身份地位。”
他所说的这些事情，并不是虚言，前世在他的愚钝至极的情况下，何栩倚靠萧荣不仅搬倒了他，甚至让这大燕江山易主，让何家一步登天。
“若他真是那样想，那他也算不得朋友。”安楠此刻只担心宋景昀，“世子既然清楚了，便不要再心软，多加防范才好。”
“嗯，这我明白。”对着安楠，宋景昀总是将自己狠厉的一面收起来，“之前我还想过，何栩或许有自己的苦衷，还一度想着是不是我自己的问题。可是见到你我就明白了，他那样的人，我既便是再么掏心掏肺，也没有办法换一颗真心。”
安楠问：“为什么是见到我才明白？”
宋景昀把头埋在安楠的脖颈，轻轻在上边落下一个吻，没说话。
他也想问安楠为什么要那样傻，不顾一切救他，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可这些话他没办法问出来，他怕极了让安楠伤心，所以此刻只有好好疼爱这个人，才能算作弥补。
庄子上有一方后山引下来的温泉，冬日里正好泡了可以驱寒，宋景昀抱着安楠过去，将他放在边上的软椅上，动手就解他的衣服。
而此时此刻安楠还在不住关心着他，问询道：“哥哥何时知道何栩有异心的？”
宋景昀胡乱编道：“那次邀你出来，他私底下叫了楚呈楚佳，让我听到了一些话，就开始留心。”
“所以你后来暗中查了竟州的事？”
宋景昀解安楠的衣裳解得急，胡乱“嗯”了一声，就开始扯他的腰带，一层接一层的，像是对他的考验。
“那这件事你还和别人说过吗？”
“没有，只有楠楠。”
“为什么？”
安楠身上只剩亵衣亵裤的时候，宋景昀不给他脱了，反而是闭眼直接朝安楠问个不停的小嘴上吻了下去，他拆着自己的衣服，突然就感觉到有另一双手贴了上来帮他，身上的燥热就在那一刻不停飙升。
他自己脱得不剩什么，半抱着将安楠给带起身，往温泉池里面走。
泡在水里的时候，他将小家伙身上最后的衣衫撤掉，直接将人给抵在了水池边上放肆亲吻，贴着唇，他在间隙里反问：“楠楠觉得是为什么？”
“因为……”安楠来不及说全一句话，宋景昀就靠近了，拥吻着将他的话语淹没。
宋景昀真的很恶劣，让安楠捧着他那颗滚烫的心，给他无尽的关怀让他依赖，现在又将所有要命的秘密和底牌全都向他抖露出来，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安楠一辈子都离不开他，让安楠在这种时候只知道心疼他，对于他的企图，毫无保留地给予。
温泉水溅起，滴落在安楠的脸上，顺着他的眉骨落下，和他眼角的醉红以及泛出的泪融合在一起。
宋景昀在安楠意识都有些模糊的时候，又重复刚才的问题问他：“为什么？楠楠？你觉得是为什么？”
“因、因为……”安楠凑上去，抱着宋景昀的脖颈让自己不在被热气快熏晕的情况下滑下去，他竭力把头靠近宋景昀的侧脸，咬了下他的耳垂，说道：“你是我的……我的夫君。”
宋景昀心里头莫名舒坦，将安楠搂着带到了池水中央，同他尽情欢愉。
……
安楠身上搭了一块白色的布巾坐在温泉水边，手里拿了一颗煮好的温泉蛋，旁边放了一杯热牛乳。
他一口蛋一口牛乳吃着，低头一看，看见自己光秃秃的脚脖子心里头就是一惊，喊旁边还在给他找药的宋景昀：“哥哥……”
“嗯？怎么了？”
“我的脚链……不见了，可能刚刚掉到水里了。”
宋景昀转头看过来瞧了眼，他也有印象方才入水的时候安楠的脚链还在，便把药放下了：“我下去找。”
安楠忙不迭拉住他：“等会儿收拾好了，出去叫下人进来找吧，你下去找像什么样子？”
谁知宋景昀却在一边笑着问：“这脚链下人知道？不是只有我们两个才知道么？”
其实除了韩雨，安楠也没告诉过别人，他的本意也是叫陈朗韩雨进来找找的，但宋景昀这么说就像是带着点别样的情趣，他只得由着这个人。
“那你找吧……这水池不小，怕你不好找罢了。”
“无妨。”
宋景昀在池子里来来回回摸索了一会儿，专挑他带着安楠方才闹过的地方找，最后在一处池壁边上找到了。
方才他就是在这儿，把安楠按在水池边上……
宋景昀把那条宝石链子拿在手里，有点得瑟地朝安楠晃了晃，又赤着身子游过来，把安楠的脚放在他膝盖上，给他重新带好。
“像什么样子。”安楠这会儿不知怎么又正经起来，想着方才如何同宋景昀那般，又想着这人又一次次放下身份帮他做这些事，他不晓得怎么回报过去，就只能说出这句来遮掩自己的小心思。
但宋景昀一眼看穿了他，把安楠的脚抵在自己胸口，问：“楠楠不喜欢？”
安楠头发上的水没干，顺着低落了下来，把水面、雾气全都破开。
宋景昀起身，安楠的脚就往下滑，他凑过去，帮安楠回答了：“你喜欢这样。”
方才刚压下去的那一点火被宋景昀这句话揭开，它抑制不住地再次燃烧起来。
欲望再次把两人包裹，安楠闭上眼，直接朝着宋景昀怀里扑过去，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好似爱/欲在此刻被蒸腾地相当浓烈，他只想被拥抱，占有，想要让宋景昀更加彻底地将他拆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