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怀抱稳稳地接住他。

  孟临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穿着梁国铠甲的士兵,这怎么可能!梁国士兵是怎么突破外围防线,如此精准地定位到他们的所在的?

  除非是……

  有内应!

  梁国士兵的动静自然引起了百姓的注意:“梁国人打进来了!”

  “快逃啊!”

  百姓们惊慌地四散撤退,禁军们纷纷上马聚集在一起,准备面对敌袭。唯独窦咸紧紧守在孟临知身边,还一把把孟临知拽到马上:“孟大人,这一队梁国士兵不过二三十人,我们禁军的弟兄可以应付,您先撤!”

  “可以应付什么,你们还没他们的零头多!”孟临知想从马上下来,“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们和这么多百姓一个人当逃兵!”

  “孟大人,我答应过晋王殿下的,”窦咸将孟临知死死摁在马上,“不论何时我的第一任务永远是护您周全。”

  孟临知咬着牙,大脑飞速运转,梁国这次的举动实在是太奇怪了,莫名其妙派二十多个士兵突袭他们的意义是什么。

  此次突袭的难度如此之高,必然需要上下接应,而目的却只是一群无辜的普通百姓?还是说,他们护送的这一群百姓中藏着些他不知道的重要人物?

  而窦咸却紧张地催促道:“孟大人,还等什么,快走吧!”

  孟临知被窦咸这一声唤回了魂,他看着窦咸着急的神情,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

  等等,这伙梁国士兵……不会是冲着他来的吧?

  眼看着敌军越来越近,孟临知没时间细想,他对其余禁军道:“你们负责保护百姓,我和窦大人去引开这些梁国士兵。”

  孟临知说完,还不待窦咸反应过来,便蹬了一脚窦咸坐骑的腹部,那马儿当即撒开腿朝前跑了起来,孟临知策马跟在他身后,一路往侧里奔去。

  被踹了个措手不及的窦咸:?

  窦咸连忙握紧手中缰绳,面上冷汗直流:“孟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了吗,引开梁国士兵!”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这伙敌军是不是冲他来的。

  两人往一侧跑开一段距离后,孟临知回头一看,见那一伙梁军果然一个不落地追在他们后面,压根没有去管那些百姓,领头之人还高呼道:“就是那个白衣服的,将军说了,抓到活口有重赏!”

  果然是冲着他来的!

  孟临知一时间又喜又愁,喜在暂时不用担心百姓的安危了,愁在现在他得担心一下自己的安危了——梁军没事吧,他就是个幕僚,抓他做什么!

  两人对上二十多个梁国士卒,好在他们只用逃命,不用面对面地与他们去厮杀。

  前面的窦咸大声安慰孟临知:“孟大人别担心,他们是想抓您活口,而且闹出这么大动静,附近的守军肯定马上会注意到的。”

  孟临知苦笑一声,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窦咸这伙梁国士兵能这么轻巧地闯进来,恐怕背后少不了部分齐国守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

  孟临知在心里计算了一番他们的所在和附近守军的位置,最后道:“走,往金阳县去。”

  他们原本的目的地就是金阳,现在缈州治下的几个县中,他们离金阳的距离最近,守军数量又多,骑马用不了多久就能抵达,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是最佳方案。

  窦咸也明白孟临知的意思,应声后调整方向往金阳县赶去。

  .

  而此刻的金阳县外,闻逍身骑战马,正身处两军交战的战场中。

  “嗤”的一声,闻逍将手中的宝剑刺入敌军的脖颈中,又毫不犹豫地将剑拔出,迸射而出的鲜血喷洒在闻逍的铠甲和面庞上,但闻逍却没有任何反应,如一尊煞神一般杀红了眼。

  明明是第一次上战场,闻逍却一点畏惧紧张的情绪都没有,反而还觉得斩杀梁军让他浑身畅快、热血沸腾。

  在看着眼前这个敌军战士倒下的一刻,闻逍自嘲地想到,或许他就是个天生的反派,无论孟临知再怎么想掰正他、无论他再怎么伪装,也不能改变刻在骨子里的嗜血。

  忽然间,一阵锣声吹响,无数正在厮杀的梁军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纷纷如潮水般退去,那是梁国军队撤退的信号。

  这一仗齐国虽然占了上风,但伤亡同样严重,闻逍便没再追击穷寇,他抹了一把脸上腥臭的血液,驾着马回到了城中。

  还是在今天傍晚时,闻逍收到消息,得知梁国突袭金阳县。

  一听“金阳县”,闻逍当即心下一悬,马上想到孟临知正带着百姓赶往金阳县,万一梁国突袭成功,那金阳县怎么办?正在赶向金阳的孟临知怎么办?

  闻逍不顾阻拦,二话不说带着一队兵马抄近路赶到金阳,在孟临知抵达金阳前将梁国军队杀回了他们的老巢。

  此刻闻逍站在城墙上,看着下方战士们处理战场,盛方明调整了一下气息才走到闻逍面前汇报道:“殿下,梁国军队已全数撤退,我方战士伤亡超四成,伤员都已经送去治疗了。”

  闻逍微微颔首,眺望着梁国军队扎营的方向,突然道:“盛副将也很久没上过战场了吧?”

  “……确实,自从卫北大军四分五裂后,便未再上过战场,”盛方明不解其意,但还是有一说一地回答着,他见闻逍俊秀的脸在鲜血的映衬下充满杀气,心中竟有些欣慰,“殿下不愧是李将军的血脉,第一次上战场便如此神勇。”

  闻逍摩挲着剑柄,对这句显而易见的恭维不置可否,只是道:“梁国军队的伤亡远高于我们,今晚应该不会再夜袭了,关城门吧。”

  “是。”

  盛方明吩咐人将城门关上,但就在这时,站在城墙上的闻逍忽然看到远处有一小批人正策马而来,在昏暗的夜色和马蹄扬起的尘土下,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

  盛方明也听到了远处的马蹄声,他走到城墙边,条件反射地以为是梁国军队去而复返,他忙抬手对城墙上的弓箭手道:“起箭!”

  等这伙人进入弓箭射程,便马上放箭将其射杀。

  “别动!”闻逍的声音却在此时突然响起。

  他一声呵止了众人,走上前双手撑在城墙上,虽然离得很远,但闻逍隐约看出来那似乎是一拨人在追杀前面两人。

  不知为何,闻逍的心脏突然扑通扑通地猛烈跳动起来,就连喉咙口也忽然绷紧了,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他有一种直觉,绝对不能下令放箭。

  闻逍眯起眼,远远打量着那伙人,只见忽然间,远处竟然莫名出现了一点亮光,虽然仍看不清来人的脸,闻逍却忽然注意到那人穿着一袭白衣。

  突然出现的似火非火的亮光、一身白衣打扮……

  闻逍觉得自己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滞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吐出了两个字:“临知?”

  几里外的孟临知自然没不到闻逍的声音,他的骑术一般,这会一手提灯,一手全神贯注地握着缰绳,勉强不让自己从马上摔下来。

  窦咸却震惊地看着孟临知手上那盏凭空出现的灯:“孟大人,你这灯从哪儿来的?”

  孟临知回道:“这都到城楼下了,不亮个身份,是准备被守城将士乱箭射死吗?”

  但孟临知算到了要防城楼上自己人的箭,却万万没想到身后气急败坏的梁国士兵竟然也开始放箭。

  只听“咻”的一声,一支利箭擦着马身而过直直射在地上,孟临知回头一看,才发现身后的梁国士兵不知何时纷纷抽出了弓箭,将箭尖瞄准了他。

  后面的梁国士兵操着口音道:“放箭!”

  孟临知在心里骂了一句,靠,刚才不放箭是想抓他活口,现在看他快回城了就不管不顾了是

  吧!

  而城墙上的闻逍在认出孟临知的一刹那,就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停止运转,孟临知不是护送百姓来金阳吗,怎么会走战场前线这条路,又怎么会被被人追杀?

  直到看到追着孟临知的那一伙人不断放出冷箭,闻逍才回过神来:“弓箭手,对准后面那拨人,盛方明,去让人把城门打开,出去接应!”

  盛方明皱起眉,城门怎么可以随便开启:“殿下,你确定……”

  “别废话,快去开门!”

  “……是。”

  盛方明深吸一口气,走下城楼准备亲自去开门,但站在城门口时,盛方明盯着高耸沉重的城门看了半晌,却迟迟没有动作也没有指令,直把周围的战士们看得一头雾水。

  又一支冷箭向孟临知飞来,孟临知下意识一夹马肚,坐下的马立刻又加快了步伐,那箭才没有射在他身上。

  孟临知早在梁国士兵放箭的那一刻便将灯关了,虽然黑灯瞎火中后面的敌军一箭都没射中,但随着时间的消耗,孟临知和窦咸的坐骑已经隐隐有些跑不动了,速度已经逐渐慢了下来,而身后梁国士兵骑的马却高壮健硕,一路追逐下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

  眼看着梁国士兵逐渐逼近,但眼前的城门却还没有打开的迹象,窦咸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孟大人你不是修士吗,快想个办法吧,我这小命就交在你手上了!”

  ……可他是个屁的修士啊!

  孟临知冷汗直流,出来骗总是要还的,而这黑灯瞎火的,他的复合弩也派不上用场,这时候有什么不用瞄准的武器吗?

  忽然间,孟临知想到了什么,他点进系统商城迅速兑换了一瓶催泪瓦斯,开封后他往身下一丢,一股白气霎时从罐子中腾了起来,被风一吹便随之弥漫开。

  梁国士兵显然不知道这催泪瓦斯的杀伤性,他们驾着马径直穿过白气,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感觉眼睛又酸又疼怎么也睁不开,只有眼泪不停地往下淌,裸露在外的手和脸更是火辣辣的疼。

  更关键的是,不仅人中招了,马也逃不过催泪瓦斯的摧残。

  几匹马吸入催泪瓦斯后同样睁不开眼,肺部的灼烧感让它们剧烈的喘息起来,自乱了阵脚,前后几匹马撞在一起倒在地上,而马上的士兵自然也摔了下来,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滚。

  窦咸被身后的景象惊得咧开嘴瞪大了眼:“孟大人你丢的这是什么?”

  霎时间,窦咸觉得自己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他不过是卖了句惨,孟大人就真的祭出法器了,!

  恰巧这时城门终于大开,孟临知没时间解释,只是道:“先进城再说!”

  孟临知和窦咸策马穿过城门,身后的城门及时关上,好不容易安全了,孟临知筋疲力尽地从马上翻身下来,直到脚踩在地上,才发现这么长时间的骑行下来他的腿早就麻了。

  孟临知差点软倒在地,但一个怀抱却稳稳地接住他,一股熟悉的气味霎时萦绕在孟临知鼻尖。

  只听闻逍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只是这次却隐隐有些颤抖:“你要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