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会永远在你身边,即使有一天你不需要我了,我也会一直在的。

  闻逍看着孟临知逐渐贴近的脸,感受到嘴角触碰到了一个柔软而短暂的吻,昏迷三日的闻逍神情迷茫,直到孟临知已经直起身恢复到原来的姿势,他也只是眼神紧紧地追随孟临知。

  过了半晌,闻逍因为病情而反应迟钝的大脑才意识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动了动手指,启唇道:“……临知?”

  孟临知弹了弹他的额头,笑道:“怎么傻了?”

  闻逍闭上眼又睁开,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孟临知:“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只感觉自己仿佛睡了很久,再醒来就看到孟临知出现在自己眼前,还终于回应了他的感情,一切都美好得像是一场幻境。

  孟临知握住闻逍的手,两人掌心的热度互相交织,才让他们彼此都有了一些实感,孟临知垂眸道:“我也不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你知道我这几天等你恢复意识等得有多着急吗?”

  “……我知道,”感受着手上不属于自己的温度,闻逍突然感觉眼睛有些干涩,这一刻他心中充满了各种情绪,喜悦、兴奋、愧疚,还有一丝怜惜和酸涩,他有千百句话想要向孟临知诉说,但情愫糅杂着涌在心口堵住了他的所有言语,最后他只是看着孟临知道,“我好想抱一下你。”

  但可惜他现在身上没什么力气,连一个拥抱都成了奢望。

  孟临知轻笑了一声,在夜灯暖黄色的光照下,他俯下身轻轻环住了闻逍的脖子,嗫嚅道:“所以你得快点好,现在连想抱一下我都做不到,还得我主动,丢不丢人?”

  “嗯,好。”

  闻逍勉强抬起手抚到孟临知的背上,他想着,好像他人生的每一个重要、危机的时刻,孟临知都会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与他共渡难关、陪他尝遍世间喜怒哀乐。

  或许像孟临知经常说的那样,即使没有他,自己也能顺利长大,甚至在日后成为齐国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他不知道所谓原著里的那一个闻逍是怎么想的,但起码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滔天权势并非人生的唯一意义,即使江山在握,如果身边没有孟临知,那一切就都是没有意义的泡影。

  想到这儿,闻逍神色柔软下来,他克制着满腔的激动蹭了蹭孟临知的脖子:“临知,我真的好喜欢你。”

  七岁之前,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变成了一滩烂泥,即使自己有朝一日能爬出泥潭,但满身的泥泞也会永远禁锢他的灵魂,让他不得自由。好在那一天孟临知出现了,好在那一天孟临知没有因为自己的恶言相待就离开自己,原来命运待他不薄,竟将这么好的孟临知送到他身边。

  闻逍心满意足地感受着孟临知带给他的温暖,他没想过孟临知会回应他这句近乎自言自语的话,但孟临知却忽然在他耳畔缓缓道:“虽然迟了一点,但是闻逍,我也很喜欢你,一直都是。”

  其实孟临知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闻逍的,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原本就融合着友情、亲情和爱情,他们陪伴彼此的时间太久了,在这样的朝夕相处之下,孟临知很难把这其中的爱情单独剥离出来。

  但是在闻逍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孟临知把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了一遍,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闻逍的感情或许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变质了,所以当时王怀误会他和闻逍的关系时,他才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如果在他心中,两人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亲人朋友,又怎么会因为这样一个不带任何恶意的误会就尴尬成那样?

  而前段时间,他又为什么一直回避闻逍不愿意见他?其实他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自己对闻逍的感情,但是又畏惧承认,这才一直下意识地躲在府衙之中。

  但是人总是要失去了才知道反思着急,孟临知也不可避免地是个这样的俗人。

  但闻逍不在意孟临知的迟钝,他只是闷声笑了两下,一点一点地偏过头,最终在孟临知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亲昵的吻,嗓音有些沙哑道:“我很开心,特别开心。”

  “闻逍,我说过只要你需要,我就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孟临知撑起身子注视闻逍,他的眼眶和鼻尖有些微微泛红,“但是我希望你也能永远在我身边,永远不要离开我,也永远不要让自己置身险境,好吗?”

  闻逍心里酸涩不已,他知道这段时间孟临知一定担心坏了,在这个月色柔和的夜晚,他向孟临知许下承诺:“我也会永远在你身边,即使有一天你不需要我了,我也会一直在的。”

  孟临知瞳孔微颤,两人正在灯光下温情对视,这时,外面忽然又响起了悠扬婉转的笛声,闻逍在军营里生活了几个月,还从没听到有人吹什么笛子,此时他应着曲子随口道:“他们在吹什么?还挺应景。”

  谁知孟临知忽然坐起身,虽然他嘴角的弧度一点都没变,但闻逍就是觉得孟临知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垮了,他和善地看着闻逍:“大家都以为你死了,正在给你操办白事呢,你现在起来,还能看到你自己的墓碑就立在缈州城外,还是我亲手给你立的呢。”

  闻逍:……

  孟临知:“你出的馊主意,假死骗梁军行动,让楚堰在外面挂丧幡,却差点把我吓得半死。怎么样,对这件事你有什么头绪吗?”

  闻逍敏锐地意识到如果再继续这个话题,孟临知可能就要发火了,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不是说要叫军医来给我看看吗?”

  “呵,”孟临知戳了戳他的喉结,气道,“等你好了再跟你算账。”

  说完,孟临知便起身走出了营帐,嘴上虽然生着气,但其实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迈出如此轻快的步伐。

  .

  “……伤口都恢复得很好,没什么大问题,接下来一段时间还请晋王殿下好好休息,我开的那副调理身体的方子也要每日按时服用。”

  军医给闻逍检查了一番,确认闻逍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便下了医嘱让闻逍好好养伤。

  不待闻逍回答,孟临知先嗯了一声,他从大夫手里接下了药方,对一旁的楚堰道:“后面就说是我悲思过度病倒了,这药是开给我喝的。”

  楚堰:“明白,已经派人去煎药了。”

  几人对话的过程中,闻逍全程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孟临知,脸上还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像是要看出朵花儿来一样。

  一旁的魏尧看得一脸稀奇:“殿下心情很好吗,怎么一直在笑?”

  孟临知抬头和闻逍对视一眼,看到闻逍对着自己加深了唇角的笑意,他很快又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掩耳盗铃般解释道:“好不容易醒过来,小命也保住了,怎么能不高兴?”

  “倒也是,殿下没事便是最值得高兴的事了,”魏尧也总算松了口气,“殿下有所不知,当时我和孟大人赶到军营中时,看着营地中挂着的丧幡,真是吓得心都凉了。”

  闻逍身上终于有了点劲,此时他被扶着床上,伸出手勾着孟临知的手指摇了摇,讨好道:“当时我让楚堰不要告诉你我出意外的事,所以才出此下策引梁军行动的,没想到那时候你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要是不来,你这条小命能保得下来吗?”

  闻逍知道孟临知在生气,也不敢忤逆他,甚至在孟临知端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要舀给他喝时,闻逍也不敢拒绝。

  孟临知盛了一勺汤药喂到闻逍嘴边,还比划道:“啊——”

  闻逍配合地张开嘴,孟临知随即把药喂进他嘴中,闻逍霎时被苦得皱起了眉。饶是他自认自己已经吃过不少苦,也禁不住这又苦又涩的汤剂被一次又一次地灌进嘴里,即便这是孟临知亲手喂的也一样。

  闻逍痛并快乐着,他小声道:“要不我自己喝?”一口闷只是苦一次,照孟临知这喂法简直是凌迟。

  孟临知微笑:“给我受着。”

  闻逍:……果然还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