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哥这是最后一次求你了成吗?silver, 今天是‘迷醉’三周年啊,没你场子热不起来......”

  “酒哥,”顾芒正在赶地铁, 手里正把路上买的一瓶矿泉水塞进公文包,肩膀夹着手机, 声音微淡, “我上次已经跟您说的很清楚了, 这几天我要走了,主要负责是跟下一任对接工作您这样让我很为难的。”

  “这次是哥不对,”夏酒哭丧着脸, 对着电话嘴叭叭个不停,那模样和他亲外甥夏宇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说你做的好好儿的怎么就走——这次真的,算哥求你了, 就这一次, 这一次之后再怎样我都不找你了......”

  顾芒不为所动,水瓶塞好的时候地铁也正赶到场, 他终于拿起手机, 声音在一片晚高峰人群的嘈杂里越发清越薄凉:“酒哥, 已经说好了的。”

  夏酒急了:“别别别,”他咬咬牙, “这次给你平日表演三倍的数,行吗?”

  顾芒没说话。

  “五倍!五倍!”夏酒肉疼地滴血。

  顾芒不着痕迹地勾唇一笑, 这样一身西服, 长挑漂亮的冷淡男人一笑, 直把坐他对面的小姑娘看地魂儿都飘了。

  商人都大抵如此, 和阮秋夏宇这样暂且远离生意场的少爷们不一样, 能从夏酒这样每天和小钱儿打交道的人手里扣除三瓜俩子儿出来是很不容易的,顾芒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他像个收起渔网的渔夫般矜持地说:“只有这一次,酒哥。”

  手机那边传来夏酒连连的感谢声。

  顾芒大脑放空:“还差多少钱?”

  系统很欢快:“干完这单儿,合记上宿主您这几个月的学校工资——消耗里加上手术费和之后的住院费,再折合一下算上医保之类的,钱都是能够完全覆盖的,就算住高级病房也可以噢!”

  顾芒眼睛一亮,坦白说,这种每天挤地铁吃饭吃不了几粒米的苦逼日子他是真过够了,等把病治好了,一切就都好说了。

  系统小账算的噼里啪啦给顾芒看,一人一统二人都十分满意,系统又有些疑惑问:“宿主,阮先生那么有钱,你为什么不直接找他要?”何必又这样辛苦呢?

  顾芒摇摇头:“这个世界我是个成年人,还比他大,不管是什么方法,总有自己能养活自己的力气,既然有这样的力气,为什么还要别人来呢。”

  系统似有所悟的点点头。

  说白了,宿主就是不想吃软饭呗!

  顾芒乘上了二号线,说是晚上有什么和刘主任的局其实也没有,早被他推掉了,毕竟之后带班到期末后他就得忙着去治这具破身体的命,在学校时间工作不多,自然也没什么聚的必要。

  一直到下了地铁步行二百米到“迷醉”门口的时候他还信心满满,觉得自己成了干完最后一票后金盆洗手的退居幕后□□大佬一样,有种比往日不同的豪迈。

  他畅想起之后自在生活,等治完病再等自己的小老婆高考完了,再等结了婚,就可以正大光明吃软饭了!

  没羞没臊快快乐乐的愉悦日子就眼前——

  以至于他和台下的阮秋看对眼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一瞬间。

  顾芒扒拉了一下自己露出胸口的衣服,是夏酒那个死东西让他穿的,他没抵抗住再加一倍钱的诱|惑。

  他确实该死,但又感觉该死的另有其人。

  顾芒:......

  系统:......

  顾芒:“狗系统,怎么回事儿,他怎么来了。”

  系统正在系统空间愉悦地嗑着瓜子,对手指阿巴阿巴。

  刚才沉浸在对好日子憧憬中的顾芒完全没有注意到台下,这个时间点顾芒已经把整首曲子跳完了。

  妈的,之前十一点那场他还专门费心思检查了一下,根本没有阮秋的影子,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一旁的伴舞看到顾芒脸色不对,关切道:“silver老师?”

  一如既往戴着银色面罩的男人点头笑笑:“辛苦了。”

  那个男伴舞看到顾芒的笑,整个人都恍惚了,这还是第一次他听到silver说话,回过神来后他脸色爆红,想说什么的时候silver已经转身走了。

  顾芒往更衣室走时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那句话说的好啊,寒心,恐慌,真正的恐慌不是大吵大闹,真正的害怕也不是泪流满面,他脑子急速运转,和系统同步尖叫。

  顾芒: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

  系统: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

  系统尖叫:“你上次不是也被他撞见了!你就像上次那样混过去!”

  顾芒尖叫:“上次他啥也没看到你还临时给我变了个声线,他丫的他这次看到我的痣了啊啊!”

  系统尖叫:“那你等死吧!”

  顾芒:......

  他能听到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赶来,难以言说心中的绝望和心虚,末了又变为一种平静,甚至还有点想笑。

  毁灭吧世界。

  “嘭——”

  这一刻,推门的响声是这样的大,让顾芒一瞬间以为是世界爆炸了的声音。

  “顾,芒。”

  后面的声音咬着牙,一字一顿,像是要把这两个字念在嘴里剥骨割肉一般,让顾芒有种下一秒要下地狱了的悚然感。

  阮秋眼眶猩红,后面还传来酒保阻止无关人员进来的声音,他反手锁上门,瞪眼看着男人的背景。

  一模一样的身高,肩膀宽度,腰跨比例,就连后背挺直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他真是眼瞎心也瞎,竟然现在才看地出来这人是顾芒!!

  戴着面具的男人转过头来,银质面具在昏黄的灯光下渡上暖色,没了台上高贵冷艳不可接近的距离感,像是在示弱。

  想到刚才台上的表演,阮秋浑身都颤抖起来。

  他一步步走过去,对面的男人没有动,阮秋仰着头瞪着眼审视这个男人,直到彼此都露出熟悉的眼神,阮秋拽着男人半边衣领,“撕拉——”一声把顾芒的衣服褪下来,更不如说是撕扯下来。

  那颗红色的小痣赤|裸裸暴|露在阮秋眼前,连带着顾芒左肩头的吻|痕,那是他上次悄悄印上去,那次顾芒还朝他皱眉,说这样不好。

  这个在他面前连衣服都不肯脱太多的男人,顶着自己留下的吻痕,在台上对着任意一个人跳那样性感的舞!!

  “面具摘下来。”阮秋咬牙切齿。

  顾芒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一句话没说,顺从地摘下了面具。

  那是一张熟悉的顶顶漂亮的脸,额头带着运动后细密的薄汗。

  阮秋浑身都痛了起来,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在顾芒摘下面具之前,他还在心里祈求着,这一切是自己发疯,是自己不辨是非,是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相似的人,是顾芒有个什么没告诉过他的双胞胎兄弟。

  都是假的。

  阮秋把手里半边衣服甩在地上,听见一声什么小东西弹跳的声音,一个粉红色的猫咪口红从口袋里滚落出来。

  那是阮秋送给顾芒的唇膏。

  顾芒见到那个,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什么,委下|身要把那支唇膏捡起来,可阮秋比他先快一步。

  他太生气了,气地浑身都在发抖,这管可怜的唇膏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啪——”

  顾芒眼睁睁地看着那支唇膏被踩地四分五裂。

  那是支在饰品店买的,可以说的上是廉价的唇膏,颜色很淡,红色的膏体被踩扁了,黏在地上,像心脏碎掉后流下的血。

  顾芒张了张唇,静静地看着那管唇膏,心尖后半拍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这根唇膏,他本来想带回主世界的。

  他眼前一花,阮秋一把把蹲在地上的顾芒扯起了,红着眼圈冲他怒吼,像只被困在牢笼的困兽,“你有什么资格用我给你的东西!骗人好玩吗?”

  “好玩吗?看人被你耍得团团转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我是傻逼吗?你把我当傻逼骗?”

  他一瞬间想起以前种种,手攥地越来越紧。

  “我问你,你在这个地方跳过多少次舞了?今天是露胸口,昨天是什么?前天是什么?你是不是给人跳过脱衣舞啊?你跟多少人谈过了?你赔做老师吗?你要脸吗?”

  顾芒被他劈头盖脸地骂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就这么缺钱吗?还是你就喜欢这个,爱做这个?你要钱你早说啊,躺在床上任我玩一晚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钱不行吗?”

  见他越说越过分,顾芒眉头动了一下,“阮秋......”

  “别叫我名字!”阮秋眼睛湿润,一字一顿地骂他:“滥货。”

  “不是......”

  “贱货!”阮秋叫道。

  顾芒的脸色冷起来,深呼吸一口气。

  他自觉不管是什么方式,只要没有触碰到法|律,没有什么手段是不能用的,他用自己的双手挣钱,他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再何况,他又不是卖的,他只是在这里跳舞,用自己的能力赚钱。

  现在两个人都不太理智,顾芒告诉自己阮秋还小,说话没轻重,不该和他犟。

  有什么话,最好等明天再谈。

  这样想着,他心里慢慢冷却下来,转身准备离开。

  阮秋见顾芒一句回应也没有,转身还要走,本勉强压下一点的火又再次燎原,他紧跟上去一把抓住顾芒的手腕:“不许走!”

  顾芒冷声说:“放开。”

  阮秋愣住了。

  顾芒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冷地对他说过话了,在他们的关系里,无论是身份还是年龄,阮秋都是稍小的那一方,他早就习惯了顾芒无止境的包容。

  “不许走。”阮秋哑声一字一顿道。

  两人对峙片刻。

  “那你想怎么样。”

  阮秋迷茫,他不知道要怎么样,但他不能让顾芒走。

  他凭什么不给自己道歉就走?

  “呵......”阮秋扯着唇角冷笑,却也掩饰不住通红的眼睛。

  “你不是喜欢在酒吧给人跳舞吗?酒也很能喝吧?把酒喝了我就让你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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