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属于狐妖一族的小村落里,树木茂密的后山上层层叠叠的嫩绿色枝桠下,白发浅衣的美人躲在树荫里,纤纤素手执一把蒲扇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燥热的微风丝毫让人感觉不到凉快。

  但明显她不在意,只重复性的做着。

  艳丽上挑的眼尾像一把能勾住人心的钩子,牢牢的抓住所有人的目光,但可惜这里没有别人,只有郁郁葱葱的树,杂乱的灌木丛。

  白媛席地而坐,带着淡淡黄色的宽大衣袖滑落在地,又被她提着挽起来卷到臂弯处,那节如润玉般的精致小臂就被暴露了出来。

  原本后山应该是个放松身心的好地方,但白媛却看不到周围宁静的景色。

  现在距离魔界与修仙界第一次交锋已经过了有近十天,真是不能不说那是一次草率的战役,修仙界各方势力如同一盘散沙,只是草草集结了一些修士便称联盟,虽然底蕴深厚的大宗还算训练有素,但架不住人数更为庞大的其他二三流宗门不受控。

  在战况胶着时,魔军却一股脑的开始撤退,留下不知所措的修士们在原地,初次正面实战魔族的修士是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就有噩耗传来。

  魔军拐弯去凡界屠了好几座城,此消息一传来四座皆惊。

  在所有人的潜意识里这应该只是魔界和修仙界的事,不应该牵扯到凡界才是,但事实如此。

  思及此白媛不禁想到那妖界呢,魔尊究竟想干嘛?

  不仅妖族有这番疑惑,修仙界其他人也有,此刻又召开了一次会议。

  这次的规模较之前大上不少,几乎每族每宗都有人来,就聚集在半平峰上。

  经过缜密的筹略后终于算是人心凝聚起来了。

  一些战力低下但重要的宗门都被保护了起来,像医仙谷之类的,其余各宗推推敲敲选了一些代表来下达命令,指挥各宗。

  修仙界在第一次照面的时候就损失了不少人员,但凡界更甚,好几座城都被魔气侵扰,成为了无人之境,三个国家人口最多的几座城无一幸免,现在又有了分裂之势,修仙界也有意向将剩余的人转移到修仙界来。

  不过目前还没办法实施,两界之战的号角即将再次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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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宫偏殿,左护法心情偏好,数以万计的灵魂在他面前哀嚎,被困在一个小球里翻涌着。

  他还不着急将他们吸收,只是享受着他们的惊恐和害怕,在此刻左护法觉得自己就是天地间的主宰,看吧,他掌握着决定人生死的权力,这种至高无上的权力让他迷醉。

  而魔尊站在他身后不做声,心中盘算清点着战力的损失。

  修仙界损失多不意味着魔界损失就少了,近千年来培养的魔族不断战死,新生代的炮灰小兵更是消耗的飞快,在不利于魔族作战的修仙界中开战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对魔界不利。

  但,那又如何呢?看看还能再打多久吧。

  虽然魔的成长速度远远落后于人,萧登达却不心疼人员的折损,现在思考完了之后他开始放空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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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极宗的药阁里,秋蝉衣穿着月白长衫正在炼药,她随身携带的药煲正咕噜着。

  她抬起素手很快的捻起盖子又丢了新的一味药进去,然后再盖回去,一气呵成。

  小小的房间里充斥着苦涩的药香,云歌坐在小凳子上帮她看火,用没受伤的手时不时扔点干柴进去。

  崇极宗的药阁不大,这个房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秋蝉衣活动的时候经常要挨到云歌,那抹月白色走动间摇曳着好像把云歌带进了月宫里。

  谁让这个房间太小了呢,还堆满了各种药材药械,云歌感受着颊边上轻柔的布料如是想。

  秋蝉衣之所以会来崇极宗,是因为医仙谷外派人员去各宗提供医疗帮助,现在她的病人就是云歌。

  又是那包熟悉的针灸包,看见这个云歌就知道要针灸了,所以她停止添加柴火的动作,单手准备把带血残破的护腕摘下来,刚解开一个结时一只白得连青色的血管都显露无遗的手搭了上来。

  手的主人没有用多少力气,云歌几乎感受不到这只手。

  抬头看,是秋蝉衣,她已经把针包展开了,浅色的眼瞳正看着她,没说话就蹲了下来仔细的帮云歌把护腕解开剩下与血肉交缠在一起的衣袖。

  这下得用针挑开,云歌看着她拿出一根粗针,刚要往血衣上挑时却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看向云歌,红唇轻启。

  “你要是疼的话可以和我说,我轻一点。”

  秋蝉衣行医时一般是不管患者的感受的,因为她对自己的医术足够自信,更何况做手术哪有不疼的,不过现在她看着云歌那只手上深深的伤口改变了想法。

  云歌则是摇摇头,鸦羽一般的长睫半盖住眼睛看向小臂上靠的很近的那只粗针,开口说:“没事,你开始吧。”

  接下来两人就没有对话了,秋蝉衣认真的为她消过毒后开始了作业。

  云歌只觉得手上的伤口开始发烫,又痒又痛,血肉碰到冰凉的针时让云歌有点战栗,有着难以言喻的感觉。

  不过伤口不太乐观,破碎的骨头进一步加重了伤势,魔气的入侵导致筋脉堵塞。

  刚挨了一拳的时候云歌就感觉皮肤一阵剧烈的刺痛,好像有人拿刀子在戳她,现在一看,皮肤也确实都烂掉了。

  她自己看着都有点不适,胃酸一阵翻涌,但秋蝉衣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只是仔细的为她挑碎衣,眼神无比专注,让云歌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

  “咕噜咕噜-”

  是药液沸腾了,秋蝉衣操控着灵力精准的灭火让它自然放凉。

  云歌看着她认真的脸想到秋蝉衣好像所有的事都是亲力亲为的,无论是采药,熬药,配药,她一个人就包揽了所有事,不经他人手。

  是没有人愿意给她当药童吗?这是不可能的,毕竟是闻名修仙界的天才医修。

  还在出神呢云歌就感到一阵细密的痛意,而且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痛,原来是秋蝉衣开始施针了。

  银针围着伤口排排站,脓血也开始流出来,又黑又臭,最后顺着手臂滴进了底下放着的一个小木盆里。

  完全扎完后云歌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好像消失了,小臂也十分肿胀。

  秋蝉衣收起剩下的针然后翻看药煲,觉得不够稠,开始再次浓缩。

  两人都坐着小木凳子,闻着愈发苦涩的药味,恍惚间云歌觉得自己也变成了药材,在砂煲里翻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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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廉峰的主殿里,霍雨青和平琅面对面坐着,师徒二人像往常一样聊着天,不过气氛不似以前的轻松。

  “琅儿……不,没什么,你去修炼吧。”

  简单指导几句平琅后,霍雨青原本是想说一些什么的,最后还是闭口不谈了,他想,不要给小辈那么多烦恼。

  而平琅看着她的师尊最后点头转身走了,其实她大概也知道霍雨青在愁什么,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

  出了门后她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药阁,云歌在那里疗伤,她想去看看云歌。

  药阁里到处都是人,这估计是药阁建立以来最挤的时候了,伤势较轻不需要特别处理的修士都在外院,其他更严重一点的会被转移进内里的房间,越往里面走,伤患的伤势也越重,他们被医修们抬进房间里,不省人事的躺着。

  到了其中一间小房间的时候平琅停了下来,敲过两声门后,一声熟悉的“请进”传入耳朵。

  进门后正巧看见秋蝉衣在给云歌涂药,黢黑的浓缩药液被素白的手指均匀的涂抹到伤处,两个人离得也很近,云歌睁着清澈的眼睛在看她。

  不知为何平琅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看清云歌的伤口后这种情绪又变成了心疼。

  “师姐。”

  云歌乖巧的喊道,秋蝉衣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的看了平琅一眼就没有然后了,继续专心的为云歌涂药,用自己的灵力疏通着云歌的筋络。

  “嗯。”

  平琅对云歌点头,也对秋蝉衣问候说:“有劳秋道友了。”

  “无妨,份内之事。”秋蝉衣语气平平。

  涂完药包扎好后一名医修跑进来找秋蝉衣,于是房间内又重新变成两个人。

  平琅也没什么要说的,只是有些怜惜的看着云歌。

  云歌发觉她的情绪后仰头看着平琅然后微微笑着。

  是个很恬静的微笑,让平琅的心都快化成一滩水,无论此前心情多么不佳,只要一跟云歌相处她就能重新调整好心情。

  “师姐我们走吧。”

  云歌的伤并不需要一直待在药阁,敷完药之后就该把房间让出来了。

  “好,走吧。”

  平琅也轻轻的勾起嘴角,率先走出门后等着云歌出来。

  云歌由于坐太久了站起来时还趔趄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没看见平琅嘴角的那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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